第178章 怀罪其壁
“靠！”
主峰塔内接连响起三声惊叹，作为唯一坚守住了素质的晋南枫，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了往日的淡定。
“等会儿，先让我缓一缓。”
聂衍尘一手扶着桌边，一手扶着额头，喘了两口粗气后，扶额的那只手转而指向涂念，“小四刚刚说那娃娃是……”
“灵兽，师父。”楚秋容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没有回过神，愣愣地接茬。
“灵兽？”
聂衍尘的分贝瞬间提高了几个档，“你管那叫灵兽？那可是白泽！是神兽！”
涂念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不轻，赶忙上前安抚，顺着他的后背道：“师父您冷静点儿，这事儿可不兴给别人知道啊。”
把白泽放进宗门的事，涂念纠结了许多天才在今天下定决心跟聂衍尘坦白。
她最怕的就是消息传出去会对白泽不利，再有就是据伯湫说，那只白泽还是幼年期，如果聂衍尘不同意他留下的话，也找不出更合适的地方给他待着了。
聂衍尘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崩溃。
拜师大典后，积雪忽然从三十来个人的不明组织，变成了一百多号人的小型宗门，虽说有新招的管事分担事务，但宗里乍一忙活起来，确是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别说新弟子们第一次入宗不懂事，老弟子们也是头一回面对这样多的新人，双方各有掣肘，聂衍尘这个做宗主加师父的就不得不帮忙调剂。
并且在涂念的构想下，老弟子们还从弟子身份转变成了各种修炼上的助教。
就拿宋承明来说吧，明明也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如今却要跟聂衍尘和晋南枫一起为新入门的弟子上符法课程，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聂衍尘又得做知心师父，为一众弟子们纾解心结，以防大家压力过大，以至修炼失常陷入魔障。
再加上积雪教学体系尚未稳定，聂衍尘现在还要身兼数门修炼的老师，一天下来基本上就没个休息的时候。
就在这样的艰苦环境下，今儿个他上午的课才上完，还要被涂念叫来听这样考验心理素质的消息——这换了谁不得崩溃？
“不能让他留在宗里。”
抬手将发丝拨在耳后，聂衍尘垂着头说：“等今天的课都上完后，秋容你去送他走。”
“师父！”
“这怎么行？”
聂衍尘此话一出，徐子翘和涂念同时出声，楚秋容也怔了下，凝起眉头，他迟疑地开口：“这样不好吧师父。就算是神兽，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何况他们尚且不知道为何这只白泽会来积雪投宗，如果是有难言之隐，他们这般果断地便将这只没有自保能力的白泽放归修仙界，岂不是等于把他往死路上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聂衍尘沉声叹气，“宗里最近，实在是没有心力再去管其他的事情了。”
何其悲哀的八个字。
涂念原本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在听到这八个字之后立刻就沉默了，顺手还拉住了想要再劝的楚秋容，对方疑惑地投来实现，得到只有她沉重的摇头。
善心高洁，但没用对地方，只会害人害己。从前的积雪，不就是因为“怀璧其罪”而惨遭灭顶之灾的吗？
彼时的积雪家大业大、实力强横，尚且要被屠满门，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确是没有重蹈覆辙的余地了。
晋南枫道：“眼下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晋南枫赞成，意味着徐子翘也会跟从，如此只剩楚秋容一个不赞成也没什么用。
楚秋容只得烦闷地垂下眼睫，骂了两句，沉了片刻又闷闷地补了句：“非要送的话你们送，我不去。”
话说得是任性了些，但没人指责他。才收来的弟子，没几天又要送走，怎么跟其他弟子们解释还是次要的，主要是这样无力的感觉，让众人心里都感觉不大好受。
聂衍尘抬眸，环视屋内，“那谁去？”
任他怎么看，屋内一众人都是低着头不说话。
半晌，当聂衍尘要妥协自己去送人时，一直沉默不语，淡淡坐在案牍边的伯湫说话了，“其实宗主未必非要送这只白泽走。”
虽然伯湫长时间地在宗里待着，已经令积雪一众基本接受了有他这个闲人的存在，不过因着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伯湫本身也懒得参与什么话题的讨论，所以每当跟着涂念去哪里时，他往往都会避开讨论问题的场合，即便像今天这样跟着旁听，也一向是不太会发表意见的。
因此在听到他出声时，屋内几人都是有些意外，不过聂衍尘并没有觉得他无礼，反而感兴趣地问他道：“你想说什么？”
对于一宗之主，尤其是涂念的老师，伯湫并不介意给予其应有的尊重，他收起懒散的模样，淡淡道：“白泽通达人鬼万物，又有庇佑之能，留在积雪的好处很多。”
“而在他成年以前，我可以保证他的身份不被人识出，这样宗主也就不用担心怀璧其罪了。”
“真的？”
涂念从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惊喜地看向他，伯湫回看过去，勾起唇点头。
但涂念信，那是因为她知道伯湫的底细，在场其他人可不知道这些，对他的话大多抱半信半疑的态度。
聂衍尘沉吟片刻道：“你既是小四的朋友，我这个做师父的本不应该疑你，但事关宗门安危，我希望你可以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从涂念那张欢快的脸蛋上收回视线，伯湫轻巧地朝聂衍尘笑了笑，“放心，就算是为了阿念不哭鼻子，这件事，我会办妥。”
最终聂衍尘选择了相信伯湫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草率，但屋里的几人都知道，他其实是选择相信涂念的眼光。
解决了白泽的去留问题，时间来到下午的课时，今日要教授的是剑法，除了涂念，几位师兄都要跟着聂衍尘去上课。
涂念送走了师父和几位师兄，又迫不及待地返身回来调侃伯湫。
“你还真的是很爱护同类呢，上次是风狸，这次又是白泽的，果然修为高的大能觉悟就是不一样。”
伯湫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以为我留那只白泽，只是爱心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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