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金蝉脱壳
无论是塞博插件的厂家，还是专做相关手术的义体医生，他们都宣称这种身体改造是绝对安全，不会有任何的隐患。
当然以现在的科技，若是使用正规的赛博义体，并且在正规的医院进行，那改造的危险概率的确很低。
如此的安全保障，自然就需要不菲的费用。若是高收入的人群，那当然没有问题，可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夜之城将近千万的居民里，中高收入者最多不过50万。
绝大多数人的月收入不会超过四百块，刨除吃喝拉撒，最后也剩不下多少。
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无论是从正常渠道购买插件，还是做移植手术，他们都无法承受相关的费用。
可是这些人也需要塞博义体，于是夜之城里就出现了专门卖二手赛博插件的人。
这些人卖的货色远比市场价便宜，有的时候那价格更是低到了简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么便宜的货，当然就是有故事了。不过通常来说，只能淘二手塞博插件的穷人是不会问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来历的。
时至今日，这种二手赛博义体的生意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这些便宜货也许是从哪个大公司的仓库里流出来的老旧型号，也许是某些清道夫昨晚的收获。
不管它们怎么来的，反正它们最终都会被卖给那些专做义体移植生意的黑诊所。
一旦拿到了货，那些非法的义体医生就会迫不及待地挂起今日特价的牌子，招揽那些囊中羞涩，却又想要赛博义体的穷鬼。
不管是老旧型号的赛博义体，还是趁热从别人身体里挖出来的，使用这些玩意都会有很大的风险。
首先来说，赛博插件是一种硬件。想要让它发挥效果，就得有配套的软件。
若是最时兴的型号最畅销的品种，它的生产商势必就会投入精力，更新相关软件，及时修复BUG。
可若是淘汰产品，那义体医生就只能给你装一个通用型软件了。
至于这么做是否兼容，那就不是他的事。毕竟他连工带料，只收50块钱，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比起此类老旧型号的风险，那些新鲜回收的赛博插件危险更甚。
这种插件都是由清道夫提供的，而那些人可是只讲新鲜，其他一概都不讲究。
也是因为如此，很多时候这种货色上面甚至还沾着上一个主人的鲜血和神经。
若是义体医生还有一些操守，他们会简单清理一下，然后再装进下一个人的身体。
可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义体医生会趁着热乎，直接就往你的身体里摁。
除此之外，有时候风险还来自于赛博插件本身的损伤。
为了从人体内分离出赛博插件，清道夫就势必要切割上一个主人的身体，而他们的手段也有高低之分的。
若是懂得人体解剖学和赛博插件的相关知识，那这样的屠夫多半能够将他们所要的东西完整地拆下来。
不过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员在清道夫里并不多见，负责干这活的通常都是胆子够大，力气也够大的人。
为了拆一个塞博义体，这些人不但要用解剖刀，有时他们还要用电钻和锯子，这样就很难保证拆下来的义体未受损伤。
对于卸下来的赛博义体是否完整无缺，清道夫们却是不会管的。
只要东西还看得过去，他们就敢卖，而那些义体医生就敢用。
正是因为有着这些风险，安装这些来历不明的义体就相当于是赌博。只要中招，就能让人后悔一辈子。
孔雀知道艾芙琳一直是个性工作者，而这个时代的有技术女人是必须要做某些特殊升级的，否则她们就别想有生意。
艾芙琳能够迷惑住荒坂赖宣那种吃过见过的主，所以她必定有独到之处。
不用问，艾芙琳的这种本钱势必是来自于身体的改造，而这就等于是用自身的健康换来的，所以孔雀相信朱迪说的。
“艾芙琳一直有个梦想，她想攒下足够的钱，然后把身体内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她不止一次跟我说，她想重新换回自己原来的身体。
哪怕从此只能过简单的生活，她都会愿意。
为了这个梦想，艾芙琳咨询过很多义体医生了，这其中就包括夜之城中那些最有名的。
可是这一轮咨询下来，结论却不算太好。
那些义体对她的影响太深了，一般的义体医生根本就束手无策。
现在唯一能够帮到她的，也就只有创伤小组的相关专家。
孔雀，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一直在拼命攒钱。
当然我不是说她因为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在甘碧大厦这件事上，她就是对的。
咱们一码归一码的说，她忽悠了巫毒帮的人，所以巫毒帮来找她麻烦，对此我无话可说。
可是那些混蛋却不该在杀她之前，将其整整折磨了好几个小时，这让我忍无可忍。
所以我一定要让对她下手的那几个混蛋付出代价，我要的不多，那天的四个人都必须死。”
“明白，这很合理，我支持你。”
听完朱迪的诉求，孔雀连连点头。
朱迪是个女人，所以她的表现已经足够讲道理了。更何况为朋友报仇，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孔雀平生最痛恨那些对女人和弱者下手的混蛋，所以他完全同意朱迪的想法。
“强尼银手，你说你和朱迪是在查同一波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问清楚朱迪这边的情况后，孔雀又去看强尼银手。
终于轮到了自己，史上最强的恐怖分子伸了一个懒腰。
“孔雀，拜你和你朋友所赐，我逃出了神舆，再也不用坐井观天。
你知道的，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毁掉荒坂公司。荒坂五郎杀了我的女朋友，所以这件事没得商量。
20年前我做了一次，不过没做完，所以我还想再来一次。”
孔雀以前听强尼银手说过，他和荒坂五郎的仇怨是因为对方先是绑架了强尼的女朋友，然后又当着他的面杀死了她。
这种仇的确需要用更多的鲜血来清洗，可是荒坂五郎已经死了，所以这势必就得由他的儿子和荒坂集团来偿还。
在见过荒坂公司的所作所为之后，孔雀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所以他不会觉得强尼银手的这番念想有什么不对。
差不多两个月之前，变异虫潮围攻人类聚居的梅耶堡。
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胜负特别使命的荒坂特工竟然还试图破坏城防，把变异虫潮放进那座人类的城市。
不管荒坂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凭这种作为，孔雀都觉得他们不配继续存在。
孔雀从来没有忘记，杰克，维和Tbug是怎么死的。
以前他是没时间没机会讨还这笔血债，不过现在他却有机会了。
“我已经查到，20年前给我提供核弹就是巫毒帮的一代目。
现在虽然他们换了老大，不过我相信他们还有搞到核弹的途径。
原本我只是打算接触他们，再买一颗核弹。
不过当我知道巫毒帮一直在觊觎赖宣偷出来的芯片时，我就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毁了荒版，我不介意成为某人手中的刀。
但是我却不能糊里糊涂成了别人的工具。，所以我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巫毒帮为什么会知道荒坂赖宣带着我来到了夜之城荒坂五郎为什么会偏偏在那个时候追到了夜之城？
不搞清楚这些，我寝食难安。”
“强尼银手，你好像是在怀疑什么？”
“孔雀，甘碧大厦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而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什么巧合。
如果发生了什么凑巧的事情，那就肯定是阴谋。在这件事上，我就感到有阴谋的味道。“
”强尼银手，你是不是有了怀疑的对象？“
”孔雀，那天你没有亲眼看到荒坂赖宣杀死荒坂五郎？“
“是的，我没有看到，杰克和维才是目击者，而且维还录下了赖宣弑父的全过程，你也看过那段影像的。”
“是啊，但那只是一段影像，你的朋友却是没有机会检查一下荒坂五郎的尸体。”
“所以你是担心荒坂五郎没有死吗？
杰克和维都是老手，他们肯定分得清死人和活人。”
“我知道，按道理来说，荒坂五郎是肯定死了，否则他儿子又怎能上位？但是，我还是担心。
孔雀，我们都认为死人不能复生，但是这条规则真的就适用于荒坂五郎吗？
你看我，我不就是游走在死与生之间？
对了，还有那个一直在找你麻烦的医生。
他不也是死了活，活了又死。你连杀他两次，他却好好活着。“
“强尼银手，你是说那晚荒坂五郎是诈死？”
“孔雀，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荒版在20年前就有了复制一个人灵魂的技术，谁能知道这20年里他们又发展出了怎样的黑科技。
我们就以医生为例，他就是荒版的狗腿子，所以他肯定能享受到相关的福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不死之身。孔雀，这不是细思极恐的事情吗？
若是荒坂五郎也用了这样的科技，那会如何？”
“永生！难道这件事和永生会有关？”
听强尼银手这么一说，孔雀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一永生不灭作为奋斗目标的疯子集团。
“孔雀，既然说到了这里，我就要着重说一下那个医生了。
在你跟我说了这个人之后，我就开始调查此人，你知道他这几天都在哪里吗？”
听强尼银手提起医生，孔雀心里就是一颤。
六个小时之前，孔雀经受了他平生第一次严重的背叛，那个被他视作是大哥和楷模的兰迪，竟然想要杀自己而后快。
孔雀从兰迪的自述中发现，兰迪之所以会反水，主要有两个原因。
除了因为桑德拉屡次拒绝他而恼羞成怒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兰迪知道了永生会为什么会袭击摩托兄弟会的营地。
昨天晚上的兰迪说得很是清楚：有人特意找到他，告诉了他这个秘密。
“究竟是谁知道这件事，并且特意过来告诉了兰迪？”
对于这一点，孔雀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听到强尼银手说起医生，他就隐约猜到了答案。
“昨晚听说了你遭遇的事情后，我先查了一下兰迪的行踪。
孔雀，前天晚上的时候，兰迪不在桑德拉的住所吧？”
“是的，前天晚上是兰迪值班，所以他没和我在一起。”
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况，孔雀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前几天的时候，他们三兄弟是轮流值班，负责外围的守卫，那天正好就是兰迪的晚班。
“前天晚上的时候，你那位大哥可不只是在值班，他还抽空见了一个人，一个你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他见了谁？”
“他和医生谈了四十五分钟。”
“什么？医生？兰迪见了医生？”
这次回夜之城之后，孔雀就发现强尼银手对电脑网络不再像一开始那般生疏。
他有朱迪这样的老师，而他又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强尼银手说他能追踪兰迪的行迹，孔雀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让孔雀感到震惊的是兰迪居然会在私下里见医生，他完全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我顺着监控记录一路往回找，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嘿嘿，那个医生居然是从拉尔夫的宅子里出来的。
在和你大哥谈完事情后，他又回了拉尔夫的家。事实上，他最近都住在那里。”
“医生这是和拉尔夫勾搭上了？”
“孔雀，那个人在拉尔夫那边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
我窃听了拉尔夫住宅里仆人的对话，结果我发现他是拉尔夫身边最得力的智囊。
拉尔夫对他言听计从，而且还给予了他极高的礼遇。”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不错，事情就是你想得那样。
种种迹象表明，医生就是拉尔夫请的军事，他全权负责为拉尔夫和桑德拉的对决做准备。
除了请到电鳗，螃蟹，章鱼和野人王这四个佣兵之外，他还收买了你的大哥，让他在关键时刻反水。”
“这么说医生知道永生会为什么袭击我们的营地，所以他就用这个秘密激起了兰迪对我的杀心。
但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荒坂的人吗？他又怎会知道永生会的事情？”
“孔雀，医生在帮荒坂做事，这一点确凿无疑。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你肯定会更吃惊。
我按照你给的资料，又查了他以前用清道夫这个身份时的讯息。
结果我发现，巫毒帮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那些家伙一直在私下里调查这个人，他们甚至还策划过要绑架医生。只是因为时间关系，所以未能施行。”
“强尼银手，我被你说糊涂了，这么说医生和巫毒帮还有牵扯？”
“孔雀，我也没想通这是为什么。不过有一点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这个人是个关键人物，我们得找他聊一聊。”
“我同意！我正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得知是医生策反了兰迪之后，孔雀对那个宿敌生起出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杀意。
因为医生，他没了两个兄弟，所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将某个人挫骨扬灰。
“孔雀，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仇不隔夜的性子。
这样一来，咱们三个人的目标就一致了：我们先找医生，然后步再确定下一个目标。”
“强尼银手，医生是我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孔雀，这才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因为我和猪蹄也非要找到他不可。”
“什么意思？”
“朱迪要找巫毒帮的晦气，而我则是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想把我偷出来，所以我们都在找巫毒帮。
巫毒帮平时主要在太平州活动，不过那个地方太大了，而且他们本身就是黑客，我的那点手段对他们没用。
现在我们加起来，也不过三个人，就凭我们，想要把那些擅长隐藏的家伙找出来，会有相当的难度。”
“所以你们打算用医生钓巫毒帮？”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先一起抓到医生，然后再把那帮黑客找出来，让朱迪彻底除了那口恶气。孔雀，你意下如何？”
“非常乐意效劳！那么现在谁能告诉我，医生那个混蛋在哪里？”
就在孔雀想着该如何把医生抽筋扒皮的时候，此时的医生却是彻底躺平了。
这种躺平并不是说他放弃了努力，他是真的伸直了双脚，很是舒服地躺着。
虽然能够躺得很舒服，但是医生手中还是握着枪的。当然在他的计划里，这把枪只是用来以防万一的。
医生对自己很是了解，他知道自己擅长的是谋划而不是动刀动枪。
在今天之前，他是替人谋划。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也替自己安排了一下。
“就是这里吗？是不是这里？”
当医生听到外面那隐约的说话声时，他知道那些人已经来了。
虽然他很清楚，那些人不可能听得到他的呼吸，但医生还是忍不住摒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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