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重逢
1254年7月7日中午佩汀哈洛王朝‧日瓦丁王城
“…为了杜绝不必要的混乱，维护维吉亚的繁荣与秩序。我，佩汀哈洛女王以全能圣父赐给我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力。宣布自己成为佩汀哈洛王朝的唯一统治者，掌管维吉亚原有的权利。”
佩汀哈洛颁布了《日瓦丁敕令》，让维吉亚王国走入卡拉迪亚的历史。从此，维吉亚就成为一个历史名词。再也不会有任何声称对于维吉亚王国有继承权的叛乱发生。佩汀哈洛王朝于焉建立。由于雪境白衣的默许和认可，波耶们对此也没有其他意见。维吉亚王国便以一个新姿态在卡拉迪亚大陆上重新诞生。
但是，卡拉迪亚诸王对此都并不赞同。一个忽然出现，自立国号的称王者，对这些国王而言不啻是种挑战。除了本来关系就不好的诺德王国，邻国库吉特、萨兰德以及罗多克都派遣使者前来并以断交为威胁。
若不是佩汀哈洛在国内已经站稳派系，也许一场新的内战会被掀起。
1254年7月8日中午佩汀哈洛王朝‧日瓦丁王城
“我们需要同盟，陛下”维兰波耶劝告着：“在有可靠的同盟之前，也许我们应该暂缓佩汀哈洛王朝的建立。”
“所以我该死抱着维吉亚王国的名号啰？”佩汀哈洛反问
“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决定以新国号停止内战，那是很明智的决策。但是现实面不可行啊！难道非要诸国组成联军从四方踏入国土后您才要后悔吗？”维兰波耶急切地道
“你在恐吓我吗？维兰波耶。”佩汀哈洛皱眉：“别拿联军来吓唬我，这大陆上诸王彼此猜疑，谁肯组成联军？上一个联军不就把他的同盟丢在库劳城下，被我们狠狠的揍了一顿。”
“但是陛下，塞加可汗已经明确宣告拒绝承认佩汀哈洛王朝的统治权，并愿意协助任何维吉亚仅存的忠臣恢复旧有的维吉亚王国。”博拉查波耶道
“哈基姆苏丹也是，他甚至公然在朝廷上指责您。并说不惜亲自率兵把您押到沙漠中逼您反省自己的罪过和自大”奈尔格波耶说道，他与东方的萨兰德苏丹国关系良好，带来的消息自然十分必要。
“葛瑞福斯国王虽然口气没那么强硬，但也私底下与杰尔喀拉教团表达佩汀哈洛王朝的不合法。维吉亚随时可能会被排除于圣教之外，这意味着是整个王国的信仰崩颓阿。”瓦里西恩波耶提醒着。此话一出，在场的波耶们都心中一凛。
卡拉德时代的大陆信仰都是唯一圣教，后来尽管帝国分崩离析，在宗教上仍然维持了一定的统合。尤其是斯瓦迪亚、维吉亚、罗多克三个王国。要取得这三个王国之一的统治权，都必须要得到圣教三支派的同时承认。
因为这层关系，这三个国家在卡拉迪亚国际事务上总是能够有一定的影响力。若是被排除于圣教以外，那么影响力锐减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更糟的是，国内人民的信仰也会遭受打击，而引发动乱也说不定。
“斯瓦迪亚呢？怎么好像完全不关心似地？”佩汀哈洛愁闷地问道
“尊敬的陛下，内战还没结束呢。”法提斯轻声提醒。
“怎么说？跟我们聊聊状况吧，我以为卡拉迪亚已经没有这国家了。叛军什么时候会取而代之呢？”佩汀哈洛问，波耶们也凝神仔细听着。斯瓦迪亚的内乱已经闹了一年多，至今还没有结果。大家也都懒得在明确结果出来前去讨论这件事情。如今法提斯心系祖国提起，波耶们也有了兴趣。
“陛下，您说得没有错。一直到上周，斯瓦迪亚都仅剩哈伦哥斯伯爵与苏诺的艾索娜夫人还在边境要塞提尔堡硬撑。距离毁灭性的倾覆只有一步之遥。”法提斯说着，指着墙上挂图。
“叛军真能撑！”马穆恩波耶不置可否，他一向欣赏能从逆境往上爬的人。
“我倒是挺好奇这帮叛军的领袖，好像叫做勃提瓦还是什么的。”佩汀哈洛微微点头，同样是起义出身，佩汀哈洛对这帮还在努力的前辈有莫名的认同。斯瓦迪亚叛军起兵得早，至今仍没法完全地打败正规军。足见其国内厮杀拉锯得多么惨烈。
“如果用斯瓦迪亚的口音念是：布兰登瓦。勃提瓦是维吉亚诗人对他的称呼。”法提斯纠正道
“这家伙还搞到让自己被写进诗？”佩汀哈洛失笑，假鬼假怪的家伙，难怪他起义那么久还没赢。不过也让佩汀哈洛感到有些好奇，如果自己晚到个几年，也许就能学到这个故事了。搞不好还能弄到乐章演奏品味一番。
想到演奏，佩汀哈洛视线不由得落在被截断的左小指与无名指。她也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与最爱的鲁特琴无缘了。
“布兰登瓦在上周，被罗多克从南方隘口无预警入侵，帕拉汶一带沦陷。估计是有潜在内乱发生，但状况未明；哈伦哥斯则与罗多克来个西呼东应，倾财倾力连夜攻下了其首都德赫瑞姆。”法提斯点了点位于大陆中心的大城镇说道
“天啊！功败垂成！”贝尔加鲁波耶摇头叹息。
“功败垂成是不至于，毕竟哈伦哥斯是偷袭成功。当夜布兰登瓦本人和其人马并不在德赫瑞姆。而叛军主要部队除了帕拉汶的领主之外也都没有受到严重打击。因为胜负仍然在未定之间，叛军胜算依然大了一点”法提斯说明。
“听起来又是一场烂仗阿”库穆巴撇嘴啧啧
“这个布兰登瓦对我们友善吗？可不可以拉拢？”维兰波耶总是最先问到点子上，他总能在一切事件中看到对自己有利的契机。
“他跟萨兰德关系不错，除此之外在诸国事务上都没什么表态与互动。近日来数度跟诺德对仗，收复了不少失土。如果要拉拢，从政治上来看我们利益一致。而且更重要的，斯瓦迪亚的圣教中心在苏诺，布兰登瓦对苏诺的控制十分成功”法提斯说道
“是阿，那应该拉拢他。”瓦里西恩说道：“圣教三支如果我们有其二，葛瑞福斯为了自己的正统，一定不敢冒险公然反对。”
“而且听起来我们也要救他，免得葛瑞福斯国王顺便干掉他独占圣教其二”贝尔加鲁点头赞同儿子的话。
“那我们就来个雪中送炭吧”佩汀哈洛微笑。
＊
1254年7月20日中午佩汀哈洛王朝‧日瓦丁王城
佩汀哈洛看着镜中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鬓角几根白发正替连日连月来的烦忧叫嚣示威。两年前的她才在家乡学习梳妆打扮，扮演好一个上流女士应该有的样子；如今她已经跃升到卡拉迪亚大陆阶级的顶点。
“陛下，您得微笑。”凡娅小声提醒。
佩汀哈洛依言抿嘴，勾起一抹浅笑，镜中顿时灿烂了起来。
“笑容有了，但感觉却不是很快乐呢…”凡娅咕哝：“不过没差，反正您笑起来也够美了。请把衬衣换下，我们会为您换上维吉亚王袍。”
佩汀哈洛起身轻解罗衫，只剩下贴身胸衣。她不敢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因为她知道胸前的烙疤依然清晰丑陋，提醒着那一个在地牢中度过的可怕早晨。而从一旁姬斯卡吓呆的表情，佩汀哈洛只对自己感到更加的嫌恶。
除了那侮辱式的烙印、背上还有一道长斧疤、至于箭疤刀伤旧痕则不计其数，遍布在她白玉般的身躯上。实在很难想像，原来那张充满媚态的娇柔面容下竟然藏着这样的身躯。
众人体贴的不发一语，直到凡娅替佩汀哈洛穿上华丽的长袍。
着装后佩汀哈洛这才恢复了自信，她戴上从萨兰德进口的高级丝织手套，将断指藏好。
“走吧，可不能让客人等”佩汀哈洛从小养成的雍容气质和谈吐让她比起大陆上的任何统治者都更有领袖的样子。库妮丝卡等一干随侍女将无不为之倾倒，都暗自以其为榜样学习。
“还有，柳德米拉。把烟嘴收起来”佩汀哈洛像是想到了什么，微笑停步转头提醒道。柳德米拉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烟嘴收好。
随侍女将的簇拥中，佩汀哈洛缓步优雅的从长梯缓缓走下。波耶们肃立致敬，跟随其步履之后走出皇宫。
传令官来报，布兰登瓦的队伍已经通过了大门。
片刻过后，一队身穿黑色板甲的斯瓦迪亚骑士就抵达皇宫。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辆贵族马车。每个人都想看看这个几乎把斯瓦迪亚倾覆的人是什么角色。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板甲与披风的青年走出。他并不高大，甚至以男人的体格来说还稍嫌精悍了一点。他五官朴素但是有着刚硬的线条，看上去不怒自威。而天生锐利如鹰隼的眼神让他的魄力更加分许多。一头黑发整齐的修剪过，俐落而且有型。
“果然像是个人物”维兰波耶喃喃赞叹。
佩汀哈洛浑身剧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两年来在卡拉迪亚所承受的一切快乐忧伤都被回忆压缩回到了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与原因。
“里克…？”佩汀哈洛低声娇呼
这个布兰登瓦茫然抬头，在这片大陆上很少人会叫他这个名字。
佩汀哈洛掩口，强自压抑那几乎要震出胸膛的激动
“席薇亚？！”布兰登瓦的嗓音也不自然了起来。两人都不知道命运为什么在此刻安排彼此重聚。
佩汀哈洛先收拾情怀，开口欢迎：“布兰登瓦阁下，久仰大名”
接下来维兰波耶代表着佩汀哈洛王朝欢迎来客的话语布兰登瓦都没有很仔细听进去。只知道最后他被邀请进入皇宫，两人并肩拾阶而上，彼此都不知道接下来命运要把他们带往何方。
“结果，你成了女王？”布兰登瓦低声问道
“为国为民的人才够格称作女王，而我应该只是个用谎言治国的军阀”佩汀哈洛微微一笑
这次，她那迷人美丽的笑靥中多了一点无可奈何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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