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爵头衔
1253年6月9日傍晚布兰登瓦王朝占领区‧杰尔博格堡领
萨兰德的援军将库吉特骑手当场击毙或是俘虏，拉库姆的人马经过搜查并未找到任何有关那颜阿骨尔的证据。只得叹息地看着那颜阿骨尔假扮的库吉特商队扬长离去而无可奈何。
至于杰尔博格隘口的战役，当然是以布兰登瓦的大获全胜做结。
为了表达谢意，米娜邀请了萨兰德人来他们的营队共进晚餐。
“我的小姐，虽然我有千万个意愿与你这样的可爱少女共进晚餐。但请原谅我有要务在身。我必须立刻回国向苏丹报告这场战役的结果”拉库姆充满歉意地告罪。两撇极具个人特色的翘胡子往上卷起，让米娜实在很难转开目光。
查觉到米娜紧盯着的目光，拉库姆脸竟然红了。
“你怎么老盯着我看阿”拉库姆低声说道
“是我失礼了，哈哈”米娜不好意思地笑：“那么就祝你一路顺风喔”
“我能否知道你的名字呢”拉库姆忽然道。
“亚伦的米娜‧维康斯坦。只是个安分的商人”为了避免再次看起来像商业介绍，米娜这次说得很简短。
“我会记住的，同时也会一直做你热情的追随者”拉库姆吻了米娜手背后，红着脸离去，一点也没有贵族该有的潇洒和轻松。米娜有些呆滞，心中不禁疑惑这些贵族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动不动就一见钟情‘。
＊
米娜的商业头脑很快就动到了布兰登瓦部队身上，她和她的商队明目张胆地下隘口，出现在布兰登瓦的军营外。
“皇帝在接见诺德人的使者，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营区。在新的命令从中军下来以前，我无法作主，请原谅”斯瓦迪亚军士将商队挡在门外，斩钉截铁。
“那有没有可以暂时处理这种小事的人呢？”米娜问，眼看天就快黑了。天一黑，军营只会更森严。
“没有皇帝的命令，就没有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人”军士回答。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骑士模样的人上前问道。
“阁下，这些商人想见皇上”军士报告。
“梅尔特！看到你真好！”米娜认出骑士胸前的徽章，喜道。
“米娜！”骑士摘下头盔，正是梅尔特。这位贵族骑士显然也很高兴在这里看到米娜：“真想不到你会在这里！”
梅尔特要米娜等人在营外稍后，随即亲自去通知上级。
“我不喜欢布兰登瓦王朝的感觉，好严密的阶级感”班达克低声咕哝。
“他们如果突然翻脸，我们就都死定了”阿列西欧哑着声音叹道。
“不过容我说一句，小姐。你似乎特别受爱情眷顾阿”柯里昂搔头说道，米娜噘嘴，粉拳捶了柯里昂的胸甲一下‘。
没过多久，梅尔特便迎接米娜等人进入营中。
“皇上要见你们，如果你们想和军队做生意，他想先亲眼评估一下”梅尔特笑着说：“别担心，皇上其实很友善的”
让众人惊讶的是，布兰登瓦皇帝远比想像中还矮小太多。短小精悍是米娜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形容。皇帝真的很年轻，比起梅尔特似乎还小了一点点。米娜从小接受父亲的行商提点便是：盯着对方眼睛会显得自己的诚恳。但皇帝那锐利的目光实在让米娜没有勇气时时和他对望。
“刚刚我打得怎么样？”皇帝沉默地打量完这群商队，第一句就是这个。
米娜顿时感到冷汗直冒，有些后悔自己的贪财导致现在自投罗网的窘境。显然布兰登瓦早就注意到他们了，最糟的状况是以间谍身分被捕…
“我们被库吉特人袭击，什么都不清楚。我们只是路过的商队”
“商队”皇帝复诵了一遍，忽然闪电抽剑。
米娜感到剑刃冰冷的触感从她鼻尖擦过，原来皇帝刚刚在那一瞬间闪电起身拔剑出手，那要命的战士长剑就从她的面前划过。几乎要把她的鼻子整个削下来。
“太扯了！”柯里昂大怒，这根本不是一个君王该有的行为。他握拳上前，决定不顾一切地为新主人讨公道。却迎面被一个俊俏的骑士推开。骑士告诫：“不要再上前了，我可不想对淑女的朋友动手”
“我叫柯里昂，我提议我们可以到我家小姐看不到的地方切磋一下”柯里昂恶狠狠地道，却同时打量着这个骑士，暗自盘算如果真的动上手的胜算会是如何。
“我叫雷诺，布兰登瓦御前骑士。随时候教！”骑士言词上毫不相让。
而米娜惊魂未定，双足一软便坐瘫在地。皇帝一脸困惑，显然有些意外。
“这位女士，我诚挚地向你致歉”皇帝连忙收剑，俯身扶起颤抖中的米娜：“我本以为你是罗多克间谍，才故意用这种方式探你反应，想不到你真的只是个平民…啊！真是惭愧！”
“您可真把我吓死了…”米娜大口喘气，语气已经多了哭腔。
“我会以一万第纳尔向你赔罪，并开放我的部队向你购买商品”皇帝显然很尴尬，竟然在诸将面前搞出这种失误：“诚挚地请你原谅”
虽然米娜有些心虚，但还是商人本色十足地接受了皇帝充满诚意的道歉。
经过皇帝的首肯，商队靠着面粉和小麦等军需品发了大财。整车的财货竟然都卖了一干二净，而且还都卖了难得的好价钱。被第纳尔压惊的米娜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由于梅尔特还有任务在身，只能简单地问候和关心便要回营区。两人交换了对彼此的祝福便结束了匆匆的聚首。相约在岁末于亚伦好好一聚。
1253年6月9日傍晚布兰登瓦王朝占领区‧苏诺城郊
“我真的很不喜欢布兰登瓦”班达克望着越来越远的北境抱怨。五辆空车此时载满了商队成员往南，省下大家的步行之苦。
“别抱怨了，我们本来就是去刺探的”米娜看得很开：“那是我够自然，才没给他看穿”
“我还是认为，布兰登瓦就是个十足的军阀，完全不把人民放在眼中。如果今天我们是他的国民，不存在政治争议，也许我们早就被吊死在杰尔博格隘口也说不定！唉，卡拉迪亚就是充斥着这些军阀…”班达克说着说着又开始为自己的政治抱负而义愤填膺了起来。
班达克的抱怨声没停过，米娜昏昏沉沉地对着暮色下的草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1253年6月10日清晨布兰登瓦王朝‧哈伦哥斯堡领-尼美加
米娜醒过来时，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小兽皮毯。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柯里昂温暖的笑容。此时商队停在一处郊外，天空是好看的清晨淡蓝色。马匹相枕而眠，车夫也睡在树下。执夜的哨兵打着哈欠，阿列西欧更撑着长矛打瞌睡。几个先醒来的长矛手正在啃着干粮。
“我们到哪里了？”米娜低声问。
“我们在尼美加村外，预计今天过哈伦哥斯渡桥。你会想先回亚伦一趟吗？”柯里昂问‘。
米娜点头，带着巨款毕竟不便。拿回家放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1253年6月10日傍晚罗多克王国‧亚伦市镇
商队在上午过桥回到罗多克境内。罗多克西部山脉环绕，他们经过山坳，举目望去山势层层堆叠，隐没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这些山将来自南方海洋的暖风留在这片大地。
亚伦，就坐落在群山怀抱之中。
从罗多克有历史开始，亚伦就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座城市是罗多克议会的创始地。而一切罗多克公民事务也全部都是从亚伦的议会殿堂中所决定出来的。后来，这样的民主风**向了整片罗多克：杰尔喀拉、维鲁加也都服膺这套不同于卡拉迪亚其他国家的政治运作方式两百多年。直到十五年前葛瑞福斯国王挟军力称王为止。
米娜回家简单地处理了财务，便提早到酒馆准备和队伍会合。下午的石板街道上，罗多克人早早收工，悠哉地享受午后。好像卡拉迪亚的战乱始终与他们绝缘一样。
米娜买了一壶清凉的苹果汁，躲在广场旁的阴凉长椅小憩。却在人群中看到班达克正在亚伦议会前方脱帽致敬，他那套旧链甲短罩衫在衣着光鲜亮丽的市民群中完全格格不入。但班达克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站在议会门口，一脸崇敬。
看着班达克的傻样子，米娜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她好像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班达克会那样地信奉着民主。因为像他那样的人，只能靠着民主制度往社会阶层顶端爬。只有成为议会的一员、成为护民官，才不用因为穷而始终当一个卖命的雇佣军一辈子为人所轻视。
而米娜，忍不住开始想。自己如果真的有经济实力后该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让维康斯坦家扬名大陆这个目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够满足她了。
＊
1253年6月13日午后罗多克王国‧杰尔喀拉城郊
他们经过罗多克南方的大道，一路往维鲁加前去。王国大道蜿蜒，倚着雄伟的山崖而铺成。不时可以看到矗立在山石上的瞭望台与箭塔，长久以来，这些防御工事就担任着警戒的工作。罗多克人始终担心着斯瓦迪亚强大后会将铁蹄再次踏入南方。
“那就是首都，杰尔喀拉”米娜指着谷地里的巨大岩石轮廓说道。她的这些新手下大多是来自维鲁加，很多人根本没有机会到过首都。如今经过米娜提点，无不发出了赞叹声。
“咱真想住进去啊！”阿列西欧感叹着，拉下绿色风帽仰望。
“有人来了！”柯里昂说道，指着不远处正飞驰而来的骑士小队。四名罗多克轻骑兵在米娜的队伍前疾停。
“维康斯坦女士！我们已经等候多时！”轻骑兵下马禀告。
“什么意思？”
“图比顿伯爵命令我们在王国大道上等待你们经过，将各位请入杰尔喀拉。因为伯爵阁下忘记通知你们，请直接向国王覆命”轻骑兵。
米娜在心里再次翻了个白眼，图比顿伯爵的行事作风真的散漫又缺乏效率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样的状况只需要修书一封，快马送信到她手里即可。米娜问：“你们在这里等多久了？”
“等了四天半”轻骑兵一脸疲惫地回答。
米娜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两千第纳尔：“去吃点好的，好好休息一下”
轻骑兵感激地连声道谢，而米娜也和部队前往杰尔喀拉。
1253年6月13日傍晚罗多克王国‧杰尔喀拉王城
与其说是首都，杰尔喀拉更像是个军事要塞。因为葛瑞福斯就是靠着军权被选为罗多克国王的。政治重心也因为当时的选举结果而从亚伦东移到这里。他们经过王宫前的石板街道，直接被请入大厅。
米娜一直等到傍晚才真正见到国王，成功覆命。国王显然很高兴，在与会的所有伯爵们面前夸奖着她。这让米娜有些拘谨，毕竟在场的全部都是贵族。而不少贵族仕女也正打量这着个妙龄少女，毕竟能够当众得到葛瑞福斯国王称赞的人实在太少了。
“维康斯坦小姐，你希望什么奖赏呢？”葛瑞福斯国王和蔼的问，国王是一个干瘦高挑的中年人，眼睛闪着狡狯的光芒。让米娜直觉地不愿意太过于表现亲近。
“我只是一个商人，不太需要特别的奖赏。何况是为罗多克人民做事情呢？”米娜话说得漂亮，几个伯爵不禁鼓掌叫好。举起香气四溢的蜂蜜酒对米娜欢声致意。只是米娜却注意到葛瑞福斯国王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让敏感的少女商人不禁飞快担忧着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说错话了。
“维康斯坦小姐说得真好！何况是为国王做事情呢？”一个精悍的伯爵举杯朗声说道，伯爵们顿时又是一阵欢呼叫好。葛瑞福斯国王总算跟着笑了，让米娜松了口气。这位伯爵叫做法尔赛弗，因为他的手指让米娜特别有印象。左小指只剩下半截。法尔赛弗伯爵适时地补充了米娜言语上的缺失，让少女感激不尽。
法尔赛弗伯爵眨眼，米娜也怯生生地微笑敬酒啜了一小口。
“不如这样吧，你们说说我该给她什么奖赏呢？”国王问着众贵族们。
“封荣誉爵位吧，这位美丽的少女肯定配得上”一位伯爵说道，他身穿罗多克传统的山地贵族服饰，一脸骄贵气。此时看着米娜微笑，显然正准备献殷勤。
“法莱基，你刚刚是说荣誉爵位？罗多克的贵族权势不能滥发。罗多克王廷可不是山寨”一个老贵族哑着嗓子冷亨。这句话惹得在场数位穿着山地服饰的贵族都怒目而视。
“不如，封地吧”法尔赛弗伯爵适时地打了圆场
“目前罗多克没有空的封地”刚刚那娇贵气的白嫩贵族直截了当地否决。
“我的其中一块封地，瑟琳迪尔愿意呈上给陛下处置”法尔赛弗也不生气，径自对国王说道，而国王显然很心动。因为封地是十足地权威展现。
“这怎么好意思？”米娜连忙说道，虽然她自己也很心动。有了封地，就有了经商的本钱。取多农产原料也都有了管道！但这实在是对法尔赛弗伯爵太不好意思了。
“就这样吧”法尔赛弗微微一笑，而那山地贵族显然十分气闷。
“好，那便如法尔赛弗伯爵所言。此外，我加封维康斯坦女士为罗多克封臣，瑟琳迪尔女爵”葛瑞福斯国王说道，老贵族见状抿嘴别过头不看。
突然加身的功名让维康斯坦受宠若惊。直到葛瑞福斯的剑身碰触到米娜肩头才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而非梦幻。除了老贵族与他的儿子，其他的伯爵们对于米娜都是欢迎的。他们逐个上前致意，而米娜知道这一晚应酬一定少不了。米娜选了藏青底的金雀作为家纹，这是维康斯坦家第一次成为罗多克贵族。
“柯里昂，从宴会上带点东西。等会拿出去给弟兄们，顺便叫他们回酒馆休息”米娜小声吩咐，她始终没有忘记跟随自己的人马还在城堡外苦等。而雀跃的米娜也很期待着治理封地这一回事。她暗自下定决心，要将瑟琳迪尔变成全卡拉迪亚最富裕的村庄。
1253年6月17日午后罗多克王国‧格鲁恩沃德堡领-瑟林迪尔
“我目前只盖了望塔与庄园”法尔赛弗伯爵比划着，和米娜共骑。而柯里昂和班达克与阿列西欧以及村长四人随侍在后。此时法尔赛弗正在对米娜介绍她的新封地。村人们都好奇地探头探脑。
虽然这个村庄不算富裕，但基础的经济实力是有的。基本生活与产业还算蛮上轨道，这让米娜松了口气。她本以为法尔赛弗送出的地是贫脊而且混乱的，到此刻才放下心。
“由于瑟琳迪尔在边界地区，战争一爆发往往首当其冲。基本上，斯瓦迪亚人第一个都会拿这里开刀。所以生产力始终较低，孤儿也比较多”法尔赛弗虽然语气如常，但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怜悯。
“那不是你的错”米娜安慰。
“如果可以，我其实想送给你更好的村落。不过我另外一个村庄靠近山贼的势力范围，怕你不安全”法尔赛弗道歉。
“没关系，这村庄挺好。我喜欢”米娜微笑
“你高兴就好了，我的居城在加米奇堡，那是个气候舒适的安宁好地方，如果你愿意抽空来拜访我，我会很荣幸的。我希望再多认识你一点”法尔赛弗说道。
“我抽空一定会去”米娜点头，她其实很感激法尔赛弗伯爵的慷慨。但敏感又细腻的她也感觉得出，法尔赛弗想要追求她的欲望。
“那真是太好了”法尔赛弗虽然语气平静淡定，但是心中的喜悦早已在脸上表露无遗，可说是十足的外冷内热。他那朴实的外表底下自然有一种讨人喜欢的样子。“我得回居城一趟，那么这边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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