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江面作战
“县尉大人，不好了，钱塘湾外出现了一支舰队，船只密密麻麻的，几乎铺满了整个钱塘湾！”
一个钱塘水军士卒脸上布满了骇色，不顾自己的身份猛然闯入水寨主营当中。
担任钱塘县尉，同时兼任这支水军主帅的李俊一听，立马掀开满是湿气的被褥，起身钻出了被窝。
钱塘县的水军在钱塘三县中可谓是鼎鼎大名，还有过剿灭水匪的战绩，寻常人等应该不会不长眼地去突袭他们。
“居然敢上门挑衅，难不成我混江龙的大名是白叫的？！集结弟兄，准备迎敌。”
李俊脸色阴沉起来，立马抓起身边的朴刀冲了出去。
钱塘水寨外围的第一道防线是一处修建许久的坚固石墙。
原先李俊成为水军主帅的时候，并不同意在水寨外围建立一道石墙，认为这道石墙用处不大，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性价比并不算太高。
相较于石墙，李俊更偏向于修筑土墙和足够的壕沟、拒马，目的是防止敌方冲上岸的时候，能够有效地阻止敌人的冲锋速度。
但毕竟他不是钱塘县令，只是听从县令命令的县尉，自己主公发话要修筑石墙，那他这个臣子只好听从命令。
不过他很快明白了自己主公的用意，石墙的作用远超乎他的想象。
石墙比土墙坚固，能够为士卒提供安全的掩护，抛石车跟弓弩手可以借助石墙的掩护不断射杀企图登上岸的敌人。
在水军建立初期，还未形成一定规模的战斗力时，李俊正是依靠着这座石墙不断打退水匪，立马不少战功。
“报告县尉，斥候船的兄弟已经发现了他们进入钱塘湾了，我们该怎么办？”
“还有怎么办，让弟兄们出击！”
李俊脸上露出阴狠，拔出腰间的朴刀，将身上的衣裳脱下甩在地上，赤着上身冲上一只小艇。
与此同时，钱塘水寨的高处吹响尖利的哨声，这道哨声瞬间响彻整座水寨，水寨内的全部钱塘水军士卒顿时脸色大变，神情不断变化着，紧紧跟随着李俊的动作飞速登上各自的冲锋船、艨艟，拔出被江水侵蚀的短刀。
自从他们在钱塘江这道水系里打出威名之后，他们便没有遇见过敌人亲自上门攻伐，此番响起象征敌袭的哨声，让他们有些措不及防。
整个水寨一时间乱成一窝粥。
数十只战船恍惚一头出笼猛兽一般从水寨中窜出，船头劈波斩浪将前方的水流切割两半，快速靠近钱塘湾。
李俊将水寨建在钱塘湾水流较为急促的地方，可以借助急促的水流在极短时间内将释放出去的战船达到一定的初速度，从而减少士卒花费在划船上面的力气。
同时也能够让从下游进发的敌人花费更多的力气来突破此处的水流。
这一来一回，李俊的水军可以作战开始之前占据一定的优势。
但将水寨设在这里也有不少的坏处。
水流的速度越大，意味着士卒控制船只平衡的难度越大，只要稍微一个不小心，哪怕你是在江面上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兵，也很容易翻船掉入江河之中，然后被水流冲出海洋，生死难料。
而且水寨需要将停泊这里的船只牢牢固定住，以免被江水冲散离开水寨。
不过李俊对自己的士卒十分放心，面对这样的水流也应该把握的住。
与其说对自己的士卒放心，倒不如是对自己的训练方式而放心，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主公称为混江龙，从而闻名于钱塘江。
战船顺风顺水，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将水面切割成四分五裂。
轰隆！
远处的江面传来一阵轰鸣声，按照以往的经验，应当是己方的船只与对方的战船对撞在一起，开始在江面上厮杀起来。
李俊如鹰眸的双眼朝前望去，仿佛能够穿透水汽看到前方的战场。
远处的江面被水汽笼罩着朦朦胧胧，似乎有数十只战船身影纠缠在一起，隐隐约约还有士卒的喊杀声、掉落水中的噗通声、凄厉的惨叫声等揉杂在一起的声音。
钱塘水军的船只一头冲入水汽之中，而后他们看见此生难望的景象，胆颤心惊。
只见三头狰狞的庞然大物撕开水汽的伪装，带领着无数艨艟斥候船出现在江面上。
伴随着回荡在上空的号角声，一艘艘战船如同嗅到血腥气味的野狗，带着冲天般的煞气，迅速飞驰出阵，冲向钱塘水军的斥候船。
就像一柄柄最尖利的军刀，在水面阳光反射下显现出刺目的利芒，在钱塘水军士卒的惊呼下，眨眼之间穿插他们船与船之间的空隙。
站在五牙大舰高处的杨素望着交战的江面，不断摇动令旗，俨然一副猎人模样，将手中的战船铺散在江面，如同一张猎网将眼前的猎物牢牢控制中。
龙雀军的艨艟撞击在敌人的斥候船上，随后发出一道断裂的声音，他们仅仅依靠着船体的坚固，硬生生地对方撞成两截。
斥候船上的士卒不慎落水，挣扎着想要从江面探出头来，却被龙雀军士卒用短刀割破喉咙，呜吱呜吱地沉入江中。
但更多的艨艟迅速贴近敌人的战船，一根根铁钩勾住船只的边沿，大量龙雀军士卒艺高人胆大，踩着细长的铁钩冲入对方的船上，抓着短刀与对方搏杀在一起。
呜呜呜……
号角声又一次吹响，龙雀军的五牙大舰在杨素的指挥下摆脱了慢悠悠的状态，在众多水手疯狂摇橹下，恍惚如一头猛虎冲出山林，咆哮着撞入敌方的阵型当中。
臃肿的身体在这一时刻成为最致命的武器，推进的同时不断将挡在面前的战船尽数碾碎，大量木屑血水随着江流从船体两侧而划过。
船体上的六根拍竿仿佛手臂一般，在士卒们地奋力拉动下轰然落下，从两侧飞速靠近的战船瞬间被砸中，轰隆一声炸裂开来，无数碎木沾染着血肉向四方飞溅。
战船上的士卒不断发出惨叫声，尖叫着被拍竿巨石碾压成肉泥。
仅仅一收一放，六根拍竿就轰碎了好几只战船，战绩斐然。
前方的喊杀声震天动地，在江面上不断传荡，吹起一圈圈圆形波纹。士卒被割破的喉咙涌出鲜红色的血液，随着尸体掉落的动作散入江海中。
下一刻血红色的浪花浮现在江面上，而后被掀起的浪花覆盖，毫无声息。
钱塘水寨下游的江水上充斥着大量血腥气味。
还在后面的钱塘水军士卒无一不被眼前如炼狱一般的情景给吓住，肝胆俱裂。
“撤回水寨，不，撤回钱塘县！”
李俊精通水战，仅仅一眼就能够看出五牙大舰的厉害，宛若庞然大物一般出现在江面没有天敌。
他们水军配备的艨艟冲锋船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根本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哗啦！
远处的江面猛然被切割，在李俊的视野中，两艘小艇劈波斩浪地将前方的水花切碎，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自己冲来。
“你就是李俊吧。”
董袭大笑着，自己亲自摇动橹板飞速冲下李俊的战船，尖利如刀的船头猛然扎入船体，两艘战船在刹那间连接在一起。
赤足踩在船沿，董袭手握着短刀狞笑起来，浑身真气滚滚震碎水汽，猛然向前一跃，仿佛羚羊跨过山崖，下一秒踩中李俊的战船上。
身形如雷霆一般在船上闪烁，短刀如光似电，董袭的兵刃似乎隐没在虚空当中，而霎那间出现在敌人的脖颈处。
董袭手臂一划，伴随着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数个露出惊惧神色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泉柱一般从平整的切口涌出。
“贼子，好胆！”
李俊勃然大怒，暴喝一声提着朴刀杀了过来。
原先他已经有跳水逃跑的打算，可董袭单枪匹马地杀到自己的战船上，还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了自己的弟兄。
他再怎么冷血，也不至于视此景如无物。
混着血液的水流被天地伟力从江面中抽出，在虚空中扭曲成一条蛟龙，拍打着空间掀起一阵水花。
随着李俊的朴刀向前一刺，立色刀芒被水龙缠绕，轰然杀向董袭。
董袭咧嘴一笑，似乎对李俊展现出来的实力感到十分满意，雄壮无比的身躯中猛然爆发出如江河一般的浩荡气势，一道水蓝色的真气凝结成芒，在董袭的推动下一举撕裂了水龙。
轰隆一声，瞬息之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炸裂声，无数水花被怪力轰碎在虚空中，掀起一阵雨水。
两人脚踏的战船发出木板断裂的声音，俨然无法承受这两员猛将之间的碰撞。
李俊眼瞳中充满惊色，他没想到董袭的实力如此强悍，仅仅一道真气就把他的全力一击给击破。
雨水落下的同时，一柄尖刀刺穿一道缺口，而后在怪力的卷动下载虚空中形成一个个小型漩涡，急促的水流也被卷起，在江面上形成水龙卷。
董袭长啸一声，如同潜入深水当中的巨龙破开水幕，手中短刀仿佛尖利的爪牙，在李俊反应之前先一般扎入左肩上，挑飞大量血肉。
李俊的脸庞瞬间扭曲起来，左肩上的肌肉蠕动起来，就像是一个巨钳死死将短刀卡住，而后手腕翻转轮动朴刀砍向董袭的手臂，迫使对方丢弃卡在血肉中的短刀。
下一秒李俊咬着牙关将大半个身子翻出战船外，头皮浸没在水中，几乎逃入水中。
李俊之所以叫做混江龙，不仅仅是擅长水面作战，还精通游水本领。只要让他逃入水中，就跟鱼入大海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时候他的身形猛然一停滞，只见董袭死死地揪住他腰间的腰带，随后双臂上的肌肉发力，如旱地拔葱一般将李俊甩回了船上。
“想逃？！”
董袭发出魔鬼一般的笑声，沙包大的拳头不断招呼在李俊的脸上，毫无防备的他居然一时间被砸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就在他有些晕乎乎的时候，董袭似乎善性大发，停止了惨无人道的拳头攻势。
然而他还没有努力睁开浮肿的眼睛看世界的时候，却被董袭一手抓住脑袋，强行将他摁在水中。
大量混浊液体从他的七窍涌入，陌生的窒息感让他在这时候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李俊为求自保，只好扑腾着双手双脚企图挣脱董袭的控制，可结果换来地却是更大力量的压制。
好在董袭没有想过将李俊淹死，见到对方的扑腾程度越来越弱，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方才将李俊拖了回来。
感受到大量新鲜空气在身边充斥，李俊遵循本能地呼吸起来，胸膛大幅度地起伏。
在这一刹那间，李俊有那么一丝讨厌江水，对陆地和空气过于渴望。
可怜的李俊一生与水为伴，结果被董袭用水折腾地够呛，几乎硬生生地淹死在水中。
董袭拍了拍李俊的胸膛，十分满意自己驯服成功的猎物。
此时，一艘战船慢悠悠地开了过来，战船上的士卒吃力地摇动橹板，载着黑脸的关西大汉靠近董袭。
董袭看到周仓的战船出水量比寻常战船要多得多，瞬间明白了对方为何这么晚才靠过来。
“周将军，这是敌方的主将。”
董袭将死狗一般的李俊当做战利品向周仓炫耀着。
周仓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好在他的脸庞够黑，让董袭看不见丝毫变化，不然的话对方一定会看到他的一丝窘迫。
董袭不知道的是，周仓其实比他还要更早发现李俊的战船，只不过他这艘战船的速度十分缓慢，以至于让董袭捷足先登。
“你抓捕了敌方的主将，乃是大功一件，战后我会向主公如实禀告你的功劳的。”
“多谢将军！”
董袭的脸上乐得跟花儿似的，刚刚加入龙雀军不久他就立下战功。
按照他的推测，估计他能够官升一级。
杨素率领着五牙大舰充当先锋，周围还部署这着大量小型战船，缺少李俊指挥的钱塘水军根本不是对手，在短时间内损失惨重。
原本鼎鼎大名的钱塘水军，在杨素的碾压下很快就化为灰烬，只留下一段传说。
被龙雀水军碾压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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