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要是可以把他的人也弄脏就好……
在浮雪那颗未形金丹碎裂一瞬间, 远在玉辰殿属于她那盏魂灯跟熄灭了。
看守魂灯弟子发现,立刻将禀报了浮雪师尊淡烟长老。
“什么!”淡烟长老朝前几步,“雪儿魂灯灭了?”她紧蹙眉, “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样?”
“都还在。”禀报弟子额薄汗,“只有浮雪师姐魂灯灭了。”
浮雪是淡烟长老门下轻弟子中佼佼者, 天赋极高, 便是拜个道君也是可以,只可惜凌翾道君收了芙嫣后便不再收任何徒弟,这才被她选走。
浮雪平日里很听师尊话,也很会与师门上下处,十分得淡烟长老喜爱。
听闻弟子逝去噩耗, 淡烟长老身子摇晃了一下,她即做了决定:“去告诉殿主, 我要亲自去一趟照夜宫!”
弟子领命离去, 见到殿主时, 对方已知道了浮雪。
其实大家派出弟子时候, 都已做好了会有牺牲准备, 毕竟那是连照夜宫自己人都折损不少危险秘境。
越是危险地方越是有天大机缘, 既要机缘,就得舍得出去。
可话是这样说, 道理大家都懂, 真到了有人陨落时候,免不得唏嘘。
别说陨落还是殿内长老爱徒了。
“要去便去吧。”殿主叹息道,“只告诉淡烟长老, 莫要与照夜宫起冲突,秘境内危机四伏,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确定浮雪师侄是死于意后就替她收敛魂魄,早日送去轮回吧。”
“是。”
弟子带殿主话找到淡烟长老,淡烟长老应了下,脸『色』难看地出发前往照夜宫。
在山前道场,她遇见了一个意人。
青衣墨发,一双漂亮丹凤眼,是凌翾道君。
普天下能称为道君人一手就数得过,凌翾是整个玉辰殿除了殿主修为最高人,哪怕殿主在他面前也不敢说有百分百胜算。
他不是一个人在那,他身边还站一个人。
淡烟长老有些急,御剑未停,只随意瞥了一眼,这一瞥却震惊地停下了。
“那是谁?”她吃惊道,“本座没看错吧?那可是轻云峰大弟子云瑶?”
身后跟随弟子跟一看,皆是一脸震惊。
“是云瑶师姐没错。”
“怎么会?”淡烟长老和别人一样,都以为云瑶是死了,并非闭关,毕竟一百前对方魂灯就处于沉寂状态,可现在她好端端站在道君身边,难道说……这些都是他们岔了?
“……罢了。”淡烟长老拧眉,“雪儿要紧。”
人很快消失在空中,凌翾自始至终都没往空中看一眼,只静静凝云瑶。
“你要去照夜宫?”他目光凉薄,威压极重。
“是。”云瑶垂眸看地面,“听闻凝冰君曾洞府化作了秘境,‘沉睡’时姐姐以梦魂告诉我她宝物在那里,让我醒便去取回。”
“蝶绕枝?”
“……是。”
“已让你师妹去取了。”
云瑶拧眉:“师妹?”
“你醒得突然,为师发现时你已到了这里就要离开,所以还没得及告诉你。”凌翾道君似笑非笑,“百前为师新收了一名弟子,前几日刚让她随符离一同前往照夜宫,吩咐她带回蝶绕枝。”
云瑶——或者说云净芜,她在进入妹妹身体一瞬间就知道了妹妹是怎么死。
与眼前人有直接关系。
他明知道妹妹和玉辰殿大弟子符离一起去历练了,很可能遇到危险,却在妹妹燃符求助时听而不闻。
是真听而不闻,不是因为什么耽搁了,他是眼睁睁看传音符烧毁,一点回应和帮忙意思都没有。
这直接导致云瑶重伤不治,哪怕留了口送回他身边也没保下。
这么些他对说云瑶闭关,其实她早已死去,魂魄四散,只留下一具尸身。
她不通凌翾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如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面对“云瑶”。
他对她突然醒只在最开始惊讶了一瞬,接受度良好。
他一切表现都在告诉云净芜,这是个很危险人。
说不定妹妹那次遇到天敌妖兽都与他有千丝万缕联系。
她恨不得立刻杀了对方妹妹报仇,可她不能那么做。
她得先查一查,确保万无一失。她已飞升,被天规束缚,不得在人界留下因果,若报仇,也只能用些计谋,不能亲自动手,掣制极多。
她只能暂时不提旧,强撑这层窗户纸不点破,先找个理由离开对方,去照夜宫找蝶绕枝就不错。
可凌翾道君又为何会知道蝶绕枝在哪里?
她分明没告诉过任何人,连帝君本人都不知道这件,他那个时候已“陨落”了。
云静芜心有疑『惑』,不和杀妹仇人多言,只道:“人拿不到蝶绕枝,不必劳烦师妹,我亲自去取。”
她抬脚要走,这次凌翾没拦,只说:“也好,你师妹修为低,身子也不好,你去了还可照应她一二。你是如何醒,本君暂且不问,等你回再细说。”
云净芜身子僵了一下决定不回应,也不理人,直到凌翾道君说:“带这个,见了你芙嫣师妹交她,哪怕在秘境里也可用物与本君联络。”
“……你说什么?”云净芜猛地停下,错愕地望对方,“她叫什么?”
凌翾微微偏,不难她反应里看出她对芙嫣名字印象深刻。
一个已“死”过百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刚一百岁人有印象?
有意思。
凌翾慢慢笑了一下,重复道:“芙嫣。怎么,你知道她?”
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该说不说,这就是缘分吗?
云净芜怎么都没到,少帝历劫身会是自己妹妹师妹。
她一时失语,连最初迫不及待要走欲、望都褪去了很多。
“不急去了吗?”凌翾抬手掐算了一下,不疾不徐道,“你若不去,为师就亲自去。浮雪师侄魂灯熄灭,淡烟长老去替她收敛魂魄,为师曾与你师妹传音,她并未接到,未免她也出,本君还是亲自去看看好。那蝶绕枝,你前本君也还有其他用处。”
他先云净芜一步消失,瞬息千里术出神入化,根本不是淡烟长老可比。
若是云净芜没有飞升,凌翾修为,哪怕是她也需敬畏三分。
……女君竟了这具身体师妹,云净芜觉得很离谱。
然而离谱她还不知道——方才凌翾道君也是仙界下历劫。
她只听闻过上神名讳和司职,还没机会亲眼见过他们——曾也是有过,若时真和无垢帝君定了婚约,那场定婚礼如期举行,那她自然有机会见到所有九天上神。
可她最后还是失去了这个机会。
除了芙嫣女君,天界上神下多少个历劫她都认不出。
刻,照夜宫秘境里,被多方惦记芙嫣正和谢殒在一起。
她受了伤,背疼得满是汗,也不能靠,只能半坐在那平复凌『乱』呼吸。
谢殒解决了那魔便走到她身边,他没说话,只蹲到她面前,纤尘不染衣袂擦过脏污地面,染上了丝丝污秽。
芙嫣看他被弄脏衣裳,心里莫名产生了一股冲动——要是可以他人也弄脏就好了。
她一怔,使劲甩了甩,正要打起精神说些什么,后背上痛突然开始缓解。
她错愕地望向他,谢殒并未看她,他只是凝她背。
虽然隔红『色』衣裙看不见里面伤势如何,他可以象到。
他本该置身,不沾因果,不干涉她历劫。
可看她忍痛,看穹镜魔出现在她面前危及她安全,他还是现身了。
他,反正无论天道如何反噬他都死不掉,那便不管那么多了。
他如何都是可以,她平安顺遂不要有就行。
若他真因死了,倒是他得偿所愿了。
背上疼痛一点点消失,芙嫣动动手臂,再无牵拉疼,她反手『摸』了『摸』背,光洁无恙,全都好了。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样直观、真实地体验到了凝冰君强大。
在她看必死无疑魔侵袭,他只一道小小灵力便化解了,简单得好似碾死一只蚂蚁。
在她看痛不欲生伤口,他只轻描淡写地治愈了不到一刻钟便全好了。
她印象中千难万险,恐怕在拥有绝对实力他面前,都是可以轻易达情吧。
曾凝冰君在芙嫣看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是存在于传说中人。
现在他,则让她要得到那份传承心强烈到了前所未有程度。
哪怕眼前可能是个陷阱,是圈套,她也要以身犯险,搏一搏了。
谢殒为她治好了背上伤,手正要收回,突然被握住。
她掌心温度炙热,熟悉滚烫几乎烧毁他皮肤。
他终于望向她,视线交汇一瞬间,芙嫣面上轻纱忽然落下,两人都怔住了。
历几番波折,遮面轻纱终于扯开了,两人毫无阻隔看对方,芙嫣红唇轻动,长睫眨了许久,才慢慢说:“为何救我。”
谢殒没回答,只是看她,清冷深邃眼眸注视她,她只觉所有阴私无所遁形。
“……你救了我,是不我死。既不我死,一时半刻也不会害我。我前以为你是幻境,是阴谋,现在看不是。佛子那时却看不见你身影,这说明你修为远高于他。”
芙嫣分析了一下,心里有有了底。
“你真是凝冰君。”她肯定道。
不是什么幻境,也不是什么陷阱,她是真一进就见到了凝冰君,这座秘境主人。
她还说什么,迫切地示好,在她看,她前行为对这位传说中大能说定然很冒犯,他肯定不悦,不理会她。
这没关系,他不理会,她可以自己说,他既然还愿意出手救,就说明没有放弃她,虽然她一时不明白为何会他会选中灵根驳杂体质特殊自己,既然选了她,肯定是有些缘由,这些后再便是。
这辈子第二次有了紧紧抓住希望机会,她绝不会再像幼那样被人一根根掰开手指,眼睁睁地看希望远走。
然而她刚刚启唇说什么,谢殒便开了口。
“你要传承。”
他一言道出她所求,她也没慌,坦坦『荡』『荡』道:“是,若君上肯我,要如何考验我都可以。”
“考验?”他重复了一遍,淡淡道,“不用考验。”
芙嫣一愣。
“你要就你。”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我前说过,你要什么都会你,只是你不信。”
她不不信,还跑了,芙嫣一时无言。
“我能你传承,和你恐怕不一样。”
芙嫣睁大眼睛:“如何不一样?”
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起,地上冷。”
芙嫣说她是修士,哪怕百才堪堪筑基,也已不那么怕冷了,是……
垂眼看那只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手,那实在是漂亮手,每一寸都优美得恰到好处,只是过于苍白了。
苍白到了她甚至会觉得,他手中流淌不是血『液』,而是冰雪。
他整个人如冰雪铸,苍白,羸弱,温度稍稍高一些,就会融化水。
芙嫣无疑是一捧火,她一切都是炙热,呼吸、体温,无一不像他另一个极端。
可他还是将手放在那,等她。
芙嫣出生以,有过短暂几快乐幼时光。
再后便是不断被抛弃,不断被黑暗吞没。
她记忆里最深刻,是被人掰开扯佛子衣袂手。
现在,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至高神只般美轮美奂凝冰君,耐心容地等她牵他手。
他一直在那静静等待,仿佛她一直不动,甚至拒绝,他也都会永远等在那。
芙嫣眼底晦暗不明,她眼睑低垂,咬唇抬起手,在要放在他掌心一瞬间,北侧传响动,金光碎了石壁,不渡赶了过。
芙嫣猛地望去,瞬间自己站了起,不曾去握他手,将他所有耐心和等待抛却得干干净净。
只要不渡在,她就永远看不见他。
谢殒看自己那只手,闭了闭眼,指尖轻轻颤了一下,慢慢收回,掩在广袖下。
那不渡已和芙嫣打过照顾,见她无恙,便顺血腥味望去浮雪尸体。
紧接,他视线落在芙嫣手上——
她身上伤被谢殒治好了,她曾亲手掏出了浮雪那颗还未完全型入魔金丹,属于浮雪血还在残留在她手上,简直是明晃晃杀人罪证。
芙嫣顺看见自己血淋淋手。
……无妨。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除魔而已,解释清楚就好了。
可她去看浮雪尸体,去看那被魔侵染半型金丹,却见那上面干干净净,除了黯淡无光,没有任何魔痕迹。
芙嫣神『色』一沉。
氛在这一刻紧绷压抑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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