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往事知多少
带着李平前往老鬼帮的路上，方蝶向他吐露出了这个秘密。
关于十方会。
关于她为什么会和十方会扯上关系的秘密。
十方会原本是座道观，自从方蝶大学时被诊断出是个精神病患者之后，她便日夜能看到一些不属于这些世界的东西。
和李平第一次与通天世界产生联系时的反应一样，她惊恐万分，想要逃离，她认为那些妖魔鬼怪都是假的。
可后来事实狠狠打了她的脸。
当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惨死，看到自己母亲被他们凌辱郁郁而终之后，她才明白一切都真实地发生着。
有些说法是，他们是人，但他们却拥有着魔鬼的能力。
他们在世界的夹缝中，隔离世人，却又能驾驭世人。
家破人亡之后，方蝶无处可去，便去了十方观，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些妖魔鬼怪却也跟着她也去了十方观。
那些诡怪之物好似盯上了她。
在观内，这些诡怪无恶不作，在他们的黑暗统治之下，观内的人开始了长达三个月之久地狱生活。
在这三个月之内，无数的道士被折磨致死。
无数的道姑们被污染灵魂。
肉体与灵魂的失格让整座道观如淌炽汤。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些施暴者，长得像人的叫通天使者。
长得像妖魔的是从一个通天灵界穿梭过来的异世怪物。
那时候天海没有官方组织。
这些恶人们从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世界里获得超人的能力，于是在方蝶的世界里为非作歹。
后来某个伟大的通天使者在天海组建了官方组织，方蝶被一个叫袁烨的人相中，从此成了官方组织的中流砥柱。
那些向往的自由的使者，见他们的地盘上出现了官方组织，于是也自发性的组建起民间组织。
他们的领头人大多数都是正派人士，组建民间组织是为了避免官方一家独大，产生霸权主义。
本是出于这样一种好意。
可是谁能知道，这样的做法同时也让那些心存歹念的恶魔们有了容身之所。
他们怕官方对自己之前的恶行作出惩戒，于是纷纷傍上大腿。
当年侵犯十方观的那伙人，分散到各个帮派之中。
有的在老鬼帮，有的在三元台。
十方观破灭后，一个幸存的女道士重振旗鼓，便有了十方会。
可让人意外，那些曾经侵犯了十方观的恶徒们，有些甚至没皮没脸地加入了十方会。
……
方蝶坦然地将这些讲了出来。
李平全程没有说话，开车的速度变得慢了许多，余光注意着身后方蝶的表情。
方蝶继续道：
“自从我觉醒了通天使者的能力之后，有了查阅官方信息库权限，发现当初那伙侵犯十方会的人，去的最多的地方竟然是十方会。”
“我曾和十方会长交涉过，可是她是妥妥的圣母，说出了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话。”
“我听不下这些狡辩。为了彻底消灭那些恶徒，于是我就把那个会长杀掉了，重新找了一个正义的人当会长。”
“接着十方会进行了一次大洗牌。
我承认，当时这件事确实轰动一时，但是并没有人能拿我怎么办。
我背靠着官方，面朝着十方会，做上一个垂帘的聆听者，没有任何人敢说一个不字。”
方蝶说完这些话，脸上流露出一抹肃杀之气。
不过这种肃杀之气也仅仅只是停留了数秒，转而便消失不见。
李平从后视镜里注意到方蝶的这幅表情，于是将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靠着靠背，怅然道：
“真的很难想象，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短短的三五年里，你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扛下来的？”
方蝶顿了顿，看向李平的侧脸：“你指得是……成为使者之后，还是成为使者之前？”
“当然是成为使者之前。”
“我的父母亲人被残忍杀害之后，我去就十方观，后来那些妖魔也跟着去了十方观，他们把那里打造成了人间的地狱，魔鬼的天堂，我能活下来完全只是因为……我比较听话。”
“？”
李平迟疑地愣了一下，扭过头，头皮隐隐发麻。
方蝶干瘪地笑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李平沉默，说不出半个字来。
“在他们统治十方观的那段时间，他们释放了人性最深处的恶，名、财、色、食、杀……
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用杀人比赛来彰显自己的名望，用侮辱来满足自己的恶欲，让道士们下山为他们挣钱，用折磨致死的人当做食用的肉材。
他们每天例行的必定会有这几样事，先是杀人，人杀够了，就酗酒赌博，赌输了就去侮辱，注意无论道爷还是道姑，他们都不会放过。
男的丢给怪物，让怪物折磨。
女的则留给他们自己。
有时候一个人单独上阵，有时候轮流上阵。
他们讲人大字绑在只有木板的床上。
然后一个一个，一个一个……
最厉害的时候，那些光着膀子排队的人，能从房间的床榻脚一直排到门外几十米的地方。
我见过一个姐妹因为挣扎抗拒，被生生做成了人彘……”
“这……”
听着听着，冷汗从额头之上慢慢流下。
李平仿佛身临其境，他能够想象得到在这一瞬间，那些可悲的人跌入深渊的绝望。
“这也太恐怖了……那位姐妹太惨了……还好你后来杀光了那些人……那些人该死！确实该死！”
李平颤颤巍巍道。
方蝶忽然一笑，拍了一下李平的肩膀，问：“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吗？”
笑声中……颤抖了一下。
李平僵硬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方蝶。
发现方蝶白皙的脸上滑落一滴明晃晃的水珠。
“我……”
李平语塞了。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去想。
在如此一个地狱般的环境里，在大多数人都被折磨致死的情况下，她活着，并且还完整无缺的活下来。
她经历了什么？
她到底经历什么？
李平干巴巴地抿了抿嘴，从兜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还未吸上一口，就被方蝶轻轻夺了过去。
“所以，我说我比较听话。”
方蝶深深吸了一口，仰着头靠在座椅背上，轻声说道：“很幸运，你没有在那个年代与通天塔产生感应，这也是你最可悲的地方。”
李平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就不会明白通天塔存在的意义。”
“那意义是什么？”
方蝶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可惜的是，当年侵犯十方观的那伙人，并没有被杀光。”
“嗯？”
方蝶淡淡地看向远方：“因为有些逃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有些却在岁月的长河里洗白白，我是官方人员，所以没有办法再对他们出手。”
“那他们具体在哪儿？”
“天南海北，你所能想到的一切地方。”
“那如果你出不了手，我可以帮你出手。”
至此，李平的言辞渐渐变得激厉起来。
方蝶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痴痴地一愣。
“你……你说的是真的？”
话音还未落地，便又立马改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平睁着圆溜溜地眼睛，正色道：“因为侠之大者，为天下，为亲友，为一切正义，肃杀一切不正。”
方蝶淡淡地吐出一口烟气，表情从意外变回先前的冷漠：“看来你是觉得，通天使者和大侠是一个概念。”
“难道不是？”
李平不理解方蝶的意思。
方蝶则呵呵轻笑道：
“也罢，你不理解就不理解吧，总之说来，现在的你也是官方人员，你好像也不能随便杀他们。”
李平拜拜手说道：
“不打紧，我可以不做这个官方人员，反正现在我做不做官方人员都能杀怪物，也能拿到报酬，官方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你……”
听到这里，方蝶的瞳孔微震。
看着李平懵懂却义正言辞的样子，她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还是他当真这么想的？
方蝶没有回话，招了招手，让李平继续开车。
然后自己继续靠在车窗上，思考着她的事情。
……
三个小时后。
正日临午。
车子停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紧接着，不知为何，后面接连不断跟停了三五辆车。
李平坐在驾驶位，向后看了看，疑惑心说：“怎么回事？”
方蝶对这个情况也很奇怪，不过片刻后，看到那些人从车里一个个下来，她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蓝一红两辆轿车是1015官方联络点的，应该是袁烨特地派他们来为李平撑场面的。
停在这两辆轿车后面那辆车，方蝶也有些熟悉。
那辆吉普是十方会的车，应该是老默。
吉普车并排的两辆跑车，应该是三元台和1016联络点的某个高层员工的。
三元台，十方会，天海市的两个官方联络点，齐聚一堂。
这个阵仗，不光是李平没有见过，就连方蝶也很少见到。
还未解开安全带，车后便传来一个声音：
“喂，方组长，今天的阵仗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说话的是刘蓉。
从刘蓉车上下来的还有刘叶，以及一个穿着西装的精致男。
三人慢慢走到方蝶的车外，扣了扣车窗，一边笑呵呵道。
“方姐姐，收到组织的通知，我们是连夜从华山那边驱车赶过来的呢，一路上可闯了不少红灯，你看，是不是应该跟袁烨那个老头子要点补偿啥的？”
刘叶摇晃着马尾辫说道，一身萝莉装扮，看起来就像一个孩子。
刘蓉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看着开车的是李平，不由得笑了笑：
“哎，你徒弟还会开车呢，真好，我当年收徒弟的时候，我又是当师父，又是当师傅的，累死了都。”
李平尴尬一笑，不知道怎么接下这句话。
就听这时，不知怎的，刘蓉身前的刘叶，陡然间惊声尖叫了起来！
几人目光朝她一看。
就见她意外的指着车里，那个坐在副驾驶上始终默默无闻的人……
那个人的头上，竟然还长着一个头。
一颗七窍流血，恐怖至极的头！
刘叶哇呀一声扑倒在刘蓉的身上，小脑袋在那健硕的胸脯上，猪一样地接连直拱。
刘蓉下意识瞄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在第一刻，也隐隐胆寒了一下。
见此情景，方蝶打开车门，从后座走了出来，看着失控的刘叶，冷漠地说了一句道：
“都是老员工了，可以冷静一点不？”
几个人瞬间严肃立正。
“他是李平的朋友，你们不必惊慌，至于那颗头……我目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事情完结之后，去问问袁烨监长吧。”
三人齐声：“哦……好吧。”
微风拂过，几声沉闷的关门声热得方蝶目光挪移而去。
身后那些车里的人纷纷下车，大多数人仅仅只是下了车，却并没有要走过来搭话的意思。
只有一个脸上长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戴着墨镜，穿着麻色西装，年龄应该在三十多一点。
当他摘下墨镜后，表情竟然给人一种，凶狠里透露着温柔的感觉。
“方会……方组长，我接到通知就过来了。”
男人出口便像是失言了，尴尬地笑了一下，对着方蝶礼貌地点了点头，接着对着方蝶的各位同事也打了声招呼。
方蝶招招手，对他示意了一下，见到此刻他竟也来了，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身边的李平这人来人往，倒是止不住好奇，从车里伸长了脖子，隔着车窗，向外叹了一声：“好多人啊……他们都是谁？”
刘蓉将怀里的刘叶扶正，然后四下张望了一眼，轻呵道：“这些都是当今主流组织的人，我好像看到了三元台和南岳门的人。”
刘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蝶也朝身后的那几辆车看了两眼。
这时候刘叶摇摇小脑袋瓜道：“哪有南岳门的人，那是1016联络点的官方人员。”
她用鼻尖指了指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的一个男人。
几人纷纷暗哼一声，表示恍然大悟。
李平虽然没有听过这些组织，但并不影响他对此感到疑惑。他悄悄问道：“三元台是什么组织啊。”
“是一个民间组织，跟我们一样，打怪兽的。”刘叶道。
“他们来着干嘛？”李平说到一半，猛然间醒悟过来，“哎不对，我来这儿干啥的？”
先前没有来得及问，现在倒是一头雾水，李平只记得昨天方蝶说找他有事，可是到现在他都没有想起要问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刘蓉、刘叶以及那个精致的西装男三脸懵逼，互相看了看。
刘蓉诧异道：“哦？看来你师父还没有跟你讲？”
“讲？讲什么？”
李平更加疑惑了。
看着如此浩荡的阵仗，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电视里武林盟主大会的场景。
难不成是通天使者的武林大会？
李平还没问出口，方蝶便打断了他，接着冷漠地对刘蓉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说。”
说罢，一副大姐气质，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并一把抓过刀疤脸的男人脸上的墨镜，一边点火，一边稳稳戴上。
“不过，我觉得今天应该有好戏看，这么多人，完全可以开一把十排对抗赛。”
说罢，看了看一旁的刀疤男，道：“老默，你说，对吗？”
老默，斜视眼睛看向身后，没人注意，他的手已经暗暗搭在了腰间那把一尺来长的短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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