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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爱如逆水行舟


第331章  爱如逆水行舟

        不过,事实证明是一家人多想了。

        王建国还没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作为王彩云的亲弟弟,怎么着也不可能伤害自己亲姐姐。

        姐弟俩在大门口的黑暗中议论了一会儿,小辣椒便在栾红缨的陪同下折返回来。映着油灯的微光,刚进屋,她的脸上就显出一丝歉疚,冲着王承舟笑了笑,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怎么开口。

        “彩云姐,王建国过来,是想让我给铁林爷治病的吧?”

        原本,他还真没料想到县医院的大夫会如此不堪,连个寒邪腿疼都治不了。可今天晚上王建国找上门,恰好印证了淑梅嫂子的判断。

        那些年的浩荡,各行各业确实被冲击得乱七八糟。甚至,因此还生出许多荒诞的笑话。一直到八九十年代,乡下人坐在一起唠嗑的时候,说起那些事情,都能聊得哄堂大笑。

        当时非但高等教育停摆,许多有识之士也受到了排挤,一度县医院里都找不到一个会开刀的大夫。

        当时恰好有人患阑尾炎,疼得哭天抢地,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无奈之下,那些人只好随便到大街上抓来一个杀猪的屠户,赶鸭子上架,让他给人家割阑尾。

        结果把好肠子给人家截了一节……

        最后,若不是有人实在看不下去,跑到牛棚里把原本的主刀大夫请回来,非闹出人命不可。

        小辣椒说着,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显然是伤心透了。

        王承舟坐在小板凳上,伸着腿换了个姿势,冷笑道:

        “他疼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更别说吃饭了。”

        王建国一进门,就堆起了笑脸,讨好似的问道。看情形,应该是和王铁林商量好了,否则断然不会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让他回去告诉铁林爷,过年给你准备好嫁妆。”

        习武之后,他的性子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形意拳刚猛无俦,潜移默化中,连带着把他随遇而安的性子都改变了许多。

        “他们那样对你,姐又承了你们家天大的恩情,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你开口说什么求情的话。姐只是看在他生养过我的份上,帮王建国传个信儿。”

        李玉珠连忙上来安慰,生怕她肚里怀着孩子,心情抑郁容易坐下病来。

        听到他的询问,王彩云心中一暖,眼睛微微有点湿润了,歉疚道:

        “承舟,俺们一家子可真是净在你面前出洋相。”

        “可是,谁让他是我亲爹呢?为了戳弄王南舟,好让你们一家子难堪,俺爹大晚上的先是去了窦家庄,跟窦雪梅密谋,而后又折返回来,奔波去了公社。你说他那么大岁数了,怎么一点排场事儿都不干呢?”

        “我和你哥住在一起,确实需要一个名分。”

        “等你和我哥成了两口子,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日子必定越过越红火。等咱们挣来三转一响,看谁还敢对你们说三道四?同村咋了,同村也旺夫嘞。”

        “没呢!”

        回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振奋,进屋就激动道:

        特别是王南舟和王彩云,手拉着手对视一眼,那真是满脸忐忑。

        <div  class="contentadv">        “不答应就让他受着!”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不敢言声了。甚至连王红河和李玉珠都低着头坐在小板凳上,默然不语。

        王彩云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

        “行了,别在那显摆自己了!”

        “傻子,快谢谢咱兄弟吧。没有他,咱俩这辈子怕是怎么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或许我刚说出对你的情意,就要被俺爹当着全村老少爷们儿的面给拖回去,锁起来了!”

        王红河是个顾面子的人,别人笑脸相迎,他也不会再计较什么,平淡的回了一句。

        王承舟淡然一笑,轻声道:

        “你看我妈多喜欢你,早盼望着你给她当儿媳妇了。”

        这话说得,跟自己是个大孝子似的。

        一家人都抬起头望着他,不明白他要开什么条件。

        她的俏脸上闪着动人的神采,瞅得王南舟心神激荡,感激的看了自己兄弟一眼,默默抓住了她的手。

        “建国啊,吃了没?”

        “只是,我俩终究是没胆子,不敢想若是提起结婚的事情,他们爷仨会怎么闹,村里人会怎么笑话。”

        “仨儿,可真有你的!”

        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债,必须王铁林来还!

        更何况那本来就是王彩云应得的,是她一个工分一个工分挣来的,既然关系闹成这样,没什么不能要。

        可是,王红河和李玉珠仍旧有些担忧,咂了咂嘴道:

        “仨儿,你可能小看了你铁林爷的脾气。”

        翌日。

        这番话说得全家人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窦雪梅借着王铁林造出来的势,把王南舟一整年挣来的粮食都给拉走了,闹得两人现在日子拮据,每次过来蹭饭的时候都满脸愧疚。

        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屋子。

        这件滑稽的故事或许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可在当时的农村流传甚广,足以见得当时基层大夫的水平。也从侧面证明,其中确实有不少滥竽充数之徒。

        一时间,气氛有点压抑。

        王建国叹了口气,一脸愁苦,“这不是俺爹被腿疼折磨好几天了嘛,我想着让承舟过去看看。”

        王南舟更是浑身上下都憋足了劲儿,准备拼了命的干,可不能让自己兄弟的话掉到地上。

        “这件事本来就是逆水行舟,咱们不强势,你们就必然会被舆论推着后退。时间久了,怕是你们心中的火都会熄灭了。”

        “他当了半辈子村长,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人,他本来就看不起咱们一家,更不会同意让彩云嫁给同村的青年。你这样做,就是让他转着圈儿的在全乡人面前丢脸。他咋个会答应?”

        王彩云一愣,脸颊微微泛红,扭捏了一下道:“建国和志国知道,还没敢跟俺爹说。”

        王承舟吓得连忙跳起来,可不敢让大哥给自己行礼。他可是没有王铁林有种,不敢遭天谴呢。

        “更别说让他窝心的给小彩云准备嫁妆了,那简直比直接伸手打他的脸还让他难受。”

        要不然,也不会把拳经里的话当成人生态度说出来。

        一大早,王彩云就又找上了门,后面自然跟着自己的弟弟王建国。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愕然的张大了嘴。尤其是大哥王南舟,憨厚的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担忧,挠了挠头,嚅嗫道:“仨儿,这,这不太好吧?”

        “你想治就治,不想治,就让他受着。他自己作下来的祸,他自个儿承担!”

        “年底趁着新春佳节,你俩赶紧领证结婚,我也能早一天喊你嫂子。”

        再来一次,就不新鲜了。

        王彩云点了点头,认真道:“行,你说吧。”

        “哎,想想俺爹和俺这俩兄弟对你做过的事情,姐真的不好意思张这张嘴!”

        王彩云的俏脸儿腾的一下就红了,可还是大大方方的点头道:

        “姐,你去跟他说吧。”

        小辣椒和王南舟立刻就红了眼眶。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动,更是说不出的庆幸,庆幸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弟弟为他们当家做主。

        王彩云感受到婆婆的温暖,心里这才好受些,叹了口气,哭得鼻子都变成了粉红色,沙哑道:

        “这当爹的都吃不下饭,咱这做儿子的,哪里还有胃口。”

        一家人心情愉悦的散去。

        两口子一下子就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王彩云被栾红缨搀着,又一次来到大门口。

        “可现在,既然有你给我们俩撑腰,那,姐也豁出去了,结婚!”

        “红河哥,玉珠嫂,做早饭呢?”

        小辣椒被他说得俏脸嫣红,甚至幸福得笑出声来。

        难道是让王铁林亲自给他赔礼道歉?毕竟上回王建国和王志国兄弟俩已经当着全村老少爷们儿的面,抬着大猪头,亲自上门给他道过歉了。

        沉默了一会儿,王承舟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眸子在油灯下闪着金色的光,“彩云姐,你跟我哥在一起的事情,铁林爷知道吗?”

        王承舟原本还想溜进栾红缨的房间,再好好安慰她一番,可天色实在是太晚了,迎着爹娘威胁似的目光,他还是乖乖熄了自己的龌龊念头。

        “他王铁林不愿意置办嫁妆也无妨。可以用彩云姐这大半年挣回来的粮食代替。让他把工分折算成粮食,连带着分红,年底送过来。”

        “你俩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中间经历无数波折,可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人生只有一次,能在一思进,莫教一思退。我可不希望你们到老了还形单影只,只能相望泪眼。最后成了一出悲剧!”

        两个苦命人站在一起,还真是说不出来的有夫妻相。

        王承舟点了点头,正色道:“这样吧。你去跟王建国说,想让我给铁林爷治病,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他这是做坏事遭了天谴,按理来说,就是活该!”

        “建国已经答应了!他说再回去跟俺爹商量商量。可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他要答应了!”

        “人家承舟每天忙得很,没工夫听你闲扯。”

        “赶紧请他给咱爹治病,治好了,好让人家赶紧回来,别耽误他吃早饭!”

        这话说得,跟王承舟总能够药到病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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