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前兆
（八千字大章~）
...
毫无疑问，雷基城今夜就是黑暗世界的焦点。
而凯撒酒店，则是雷基城的焦点。
在信息时代，所有的情报传播速度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稍微谨慎点，也不过是一个卫星加密电话的事情。
乌兰国军方在八月十七日的晚间倾尽全力的围攻阴影王座所在的凯撒酒店。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当战争爆发的第一时间，如此劲爆的新闻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黑暗世界。
战争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隐藏在雷基城中，所有认为自己有资格进行博弈的，以及企图浑水摸鱼的势力此时都聚集在了凯撒大酒店附近。
大部分人都目睹了阴影王座从整体到解散的过程。
看起来不过是短短几句话，但天知道乌兰国，或李天澜，或者轮回宫要得到这些阴影王座内部的绝密情报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各大势力一直都静静的观察着，观察着阴影王座内部的厮杀与分裂。
并不算长的时间里，他们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王天纵真的不在凯撒大酒店。
而今晚的一切，也不会是雪舞军团与北海王氏和阴影王座在联手演戏。
确定了这个事实，每个人眼前都看到了巨大的机会。
阴影王座解散。
盘踞欧洲数个发达国家的罗斯柴尔德失去了周围所有拱卫他们的力量。
保罗·威廉·王·罗斯柴尔德。
这位被所有人都认为是不懂武道的罗斯柴尔德当代族长也暴露出了无敌境的实力。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罗斯柴尔德最后的底牌。
在北海王氏照顾不到的雷基城里，打碎罗斯柴尔德，就在今夜！
......
乌兰国军方大后方的地下室指挥部内，东欧的黑暗剑圣秦西来在看到保罗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直起了身体。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里克首相完全是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却隐隐觉得秦西来似乎就在保罗出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秦西来一直都静静关注着凯撒酒店前的战争，看着普兰斯将军击垮了阴影王座的内心防线，看着阴影王座内部的厮杀和金瞳的抉择，看着乌兰国大片大片的军队灰飞烟灭。
阴影国度，冰封陵墓，金瞳的身影带着鲜血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视线里掠过。
秦西来一直沉默着，平静的，温和的，可他的眼神中却只有漠视。
但罗斯柴尔德当代族长保罗的出现却让他的精气神一瞬间完全集中起来。
这种变化很明显，而且越来越明显。
他静静站在那，时间在推移，他的身影在里克的视线中渐渐变成了一把锋芒四射的剑，悠远，凌厉，深沉，肃穆。
秦西来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中的保罗，沉默了很长时间。
“没想到殿下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句，语气有些复杂。
李天澜今晚的计划很简单但却又极为庞大，他的计划充分的利用了他现在在乌兰国积累的一切优势，极端而疯狂。
计划的前半部分针对的就是阴影王座。
在普兰斯刺激着阴影王座的神经，约德尔家族退出阴影王座的那一刻开始，计划就已经可以说是成功了。
而计划的中期阶段则是针对罗斯柴尔德。
不是针对金瞳。
而是针对整个罗斯柴尔德。
保罗的实力，就是李天澜告诉他的。
他无意去毁灭这个在欧洲堪称独一无二的金融家族，但也没有想过不毁灭，准确来说，他是无所谓，他想要的只是将罗斯柴尔德在黑暗世界的力量彻底摧毁。
金瞳要死。
保罗也要死。
必须死。
全世界没有任何国家和势力敢于小看罗斯柴尔德。
仅次于人皇的凶兵，一门两位无敌境，深厚的底蕴，在欧洲无数领域可以只手遮天的能量，庞大到几乎超出了普通豪门想象极限的财富。
在无数领域，罗斯柴尔德都是可以轻易的吞噬一切的巨兽。
而近年来在跟林族渐行渐远，东欧秦族又重回林族的情况下，罗斯柴尔德也成了北海王氏最重要的盟友。
而且是一支游离于中洲之外的力量。
对于李天澜而言，罗斯柴尔德游离于中洲之外，就等于是游离于规则之外。
他不是王天纵的对手，远远不是。
李氏不是北海王氏的对手，同样远远不是。
李天澜想要在王天纵和北海王氏的阴影之下生存，他唯一可以借助的，就是规则。
规则就是大势，就是立场。
李天澜最确信的一点，就是他和王天纵同属于中洲，在任何情况下，哪怕是离开东欧，王天纵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杀他。
他只能借助一些游离于中洲之外的力量。
罗斯柴尔德，是对李天澜威胁最大的一股力量。
只要毁灭了罗斯柴尔德，他和王天纵大部分的力量就只能局限在规则之内，李天澜想要生存，也会从容许多。
而且任何势力都要发展，都需要广阔的根基。
李天澜现在的盟友有很多。
林族，轮回宫，黑暗骑士团，东欧秦族，叹息城，东城家族，瑶池，蜀山，甚至是影门。
这是一片巨大的足以让任何人侧目的力量，也是李天澜可以在中洲规则内跟王天纵博弈的最大资本。
而他众多的盟友同样也意味着需要许多的发展契机。
摧毁罗斯柴尔德，欧洲大多数发达国家的势力范围都会出现一片大的让人目瞪口呆的空白，英格兰，法兰西，日不落，意大洛斯， 日耳曼...
这些都是李天澜可以分给自己盟友，甚至自己可以慢慢消化的利益。
只不过随着阴影王座的分裂，罗斯柴尔德若是真的在今夜被摧毁的话，教廷势必会在欧洲一家独大。
就如同霍尔大祭祀所说的一样，驱散欧洲的阴影后，教廷势必要将神的荣光洒遍整个黑暗世界。
所以中期计划若是成功，也就等于是雪舞军团和教廷短暂的合作的蜜月期刚刚开始就已经被彻底撕裂。
所以后半段的收尾计划才会无比的盛大辉煌。
屏幕里保罗带着金瞳放弃了阴影王座的所有人，笔直向前。
一些可以算是金瞳心腹的阴影王座高手跟在两人后面。
保罗不管不问，不曾驱逐他们，但却也不会刻意等待。
整个夜空随着他的行走被不断的撕裂，深沉的黑，凌乱的雨一片一片的炸开，虚空汹涌震荡，吞噬者光纤，保罗的身影愈发模糊，他一路走过来，鲜血飘洒，大片的虚空不断凝固，整个夜空都被渲染上了一片又一片无比晦暗的色彩。
秦西来的神情愈发肃然。
李天澜的情报终究还是出现了失误，一个不小的失误。
情报中说保罗如今的实力在无敌境，但应该不会强于金瞳，大概是在神榜后半段。
可视线中的保罗哪里是不会强于金瞳？
他在人群中顶着枪林弹雨，从容漫步，一路染血。
如此声势，简直要比金瞳强大了太多。
甚至金瞳就算再次突破，都不会比现在的保罗强大。
保罗还不是巅峰无敌。
但隐隐约约中，秦西来可以感觉到，整个黑暗世界，保罗或许是最接近巅峰无敌的无敌境高手。
剑意在秦西来身边呼啸成了一片若有若无的风暴。
名震黑暗世界的名剑锋芒在他背后轻轻颤抖，似是兴奋，似是雀跃。
秦西来缓缓握住了剑柄，拔出了剑身。
剑身无比雪亮。
但在当日跟蒋千颂一战中，锋芒终究是因为承受不住李天澜和他两人的剑意而出现了些许细微的裂缝。
秦西来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锋芒。
锋芒有缺。
他的眼神却是一片深情。
......
“殿下。”
里克忍不住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秦西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殿下，我的军队挡不住保罗和金瞳。”
里克声音沉重的开口道。
拦住一个有无敌境高手带队的团队，和拦住无敌境高手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个团队自然有着更强大的战斗力。
但更强的战斗力从来不是用于突围的，而是用于杀戮的。
在人山人海中突围，无敌境如果不管自己
的团队的话，突围成功的可能性近乎无限大。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围困的不止是金瞳。
还有保罗。
更加强大的保罗！
一个真正的无限的接近巅峰无敌，只差半线，甚至半线都不到的无敌境高手带着金瞳这位神榜无敌。
两人突围，就如同两只猛虎。
而周围的乌兰国军队则是蝼蚁。
蚁多咬死象。
那是因为大象太过笨拙。
猛虎就算打不过，难道还跑不掉吗？
今夜乌兰国已经跟罗斯柴尔德结下了血仇，不共戴天的血仇，在牺牲了这么多军队之后，里克已经别无选择，他只能竭尽全力的毁灭保罗和金瞳。
这种时候，他真的很希望秦西来可以出面牵制。
秦西来看了看表，默默的等着。
他还在等一个电话。
李天澜的电话。
李天澜的计划太过疯狂，他早一步，或者晚一步动手，都有可能对最终的结局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他必须要等到准确的信号。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在一片呆滞寂静的指挥部内显得有些刺耳。
里克的身体抖了一下。
秦西来手中，锋芒弥漫出了大片的剑影。
他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动手吧。”
李天澜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秦西来默然。
情报中关于保罗的实力估计出现了极大的失误。
无限接近巅峰无敌。
和处在神榜后半段的无敌。
从纸面上看不到两个境界有太大差距。
这算是小失误。
可实际的战争中，这却是最致命的失误。
但李天澜已经来不及调整他自己的计划。
“这是一个教训。”
李天澜轻声道：“今后...我会注意。”
秦西来苦笑一声。
他明白李天澜的意思。
李天澜如今位高权重，但终究不是那些在黑暗世界中摸爬滚打的老狐狸，他的性子太过极端疯狂，所以做事下意识的不给自己留下丝毫余地。
如今他所有的力量已经运用到了极致，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了改变的可能。
所以即便对保罗实力的估算出现了致命的失误，可计划已经不能停下。
动手。
只能动手。
秦西来猛然握紧了手中的锋芒，平静道：“我这就去。”
......
对于所有黑暗势力而言，保罗突然出现在雷基城完全是个意外。
而保罗的实力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雷基城内，乌兰国的军方还在不顾一切的向前推进。
但保罗带着金瞳，整个人却完全是一副无视一切的风采。
走直线。
向前冲。
没有迂回，没有闪避。
扭曲到极致的虚空毫不停顿的震荡着，大片的鲜血和尸骨漫天飞扬，乌兰国的军人死伤愈发惨重，但保罗的表情却始终平静，而他身边的领域同样始终稳定。
这一刻，隐忍了多年，低调了多年从未在公开场合出手过的罗斯柴尔德族长完全是震惊了整个黑暗世界。
城西的教堂里，教廷圣裁军团军团长阿瑞西斯透过屏幕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表情凝重而阴沉。
窗外的大雨伴随着雷霆一刻不停的坠落着，但阿瑞西斯的眼神里却只剩下屏幕中的保罗。
教廷圣女安吉尔一身轻纱站在阿瑞西斯身边，她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息一声：“罗斯柴尔德，果然可怕。”
“正因为可怕，所以才绝不能留下他！”
阿瑞西斯平缓了下内心的情绪，声音平静道：“今晚是一个机会。”
安吉尔没有开口。
阿瑞西斯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亲自出手，拿下保罗！”
安吉尔看了他一眼，白色的轻纱下，她的眸光清澈，眉头却轻轻皱了皱。
阿瑞西斯深深呼吸，显然已经做好了全力出手的准备。
他是真正的巅峰无敌境高手。
林族隐世。
在天都炼狱不曾出现的时候，阿瑞西斯在黑暗世界中的实力可以说是仅次于剑皇王天纵。
他的巅峰无敌境极为稳固，没有半点水分。
所以他是整个欧洲的第一高手。
现在他欧洲第一高手的位置同样稳固。
可保罗却已经无限接近了他如今这个层次。
也许只是半步，也许只是小半步，保罗就会走到跟他并驾齐驱的地步。
阿瑞西斯突然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罗斯柴尔德以及阴影王座可以说是教廷最大的对手，多年以来， 教廷也一直在默默的蚕食着罗斯柴尔德的领域，这个动作很慢，但教廷却并不着急，毕竟罗斯柴尔德一个金瞳难以支撑大局，有的是时间让他们慢慢布局。
可今夜却出现了一个距离阿瑞西斯无限接近的保罗。
阿瑞西斯悚然而惊。
保罗有如此实力，罗斯柴尔德可以说是底气十足。
这些年来，教廷在默默谋划罗斯柴尔德的时候，谁能肯定罗斯柴尔德不曾在暗中做过些什么？
这是一个越想越让他觉得不安的问题。
他清楚罗斯柴尔德的可怕。
也清楚罗斯柴尔德不可能不做什么。
但问题是现在教廷并没有看出罗斯柴尔德做过什么。
看不出不代表没有，看不出，才是最可怕的。
看着屏幕中的保罗，阿瑞西斯眼神中的光彩不断闪烁，最终变成了最赤裸的杀意和凶光。
“不行。”
安吉尔突然开口道。
阿瑞西斯皱了皱眉，看了安吉尔一眼，他的眼神有些茫然，心想莫名其妙的，这句不行是什么意思？
“你不杀保罗。”
安吉尔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亲口说了出来。
阿瑞西斯没有愤怒，只是平静道：“我不明白圣女的意思。”
“保罗如果死在这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安吉尔直视着阿瑞西斯的眼睛。
阿瑞西斯点了点头，他的眼神愈发安静宁定：“意味着我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横扫罗斯柴尔德的所有势力，意味着我们将成为整个欧洲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势力，意味着教廷的实力将膨胀到接近伟大的蒙利尔教皇掌控教廷的那段时间。”
他看着安吉尔，轻声道：“这样的结果，圣女殿下难道不愿意看到吗？”
他的声线很平稳，可他眼神中却带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
安吉尔是教廷圣女。
阿瑞西斯是圣裁军团的军团长，对外的时候，教廷一直都宣扬阿瑞西斯是教廷的圣战天使。
但圣战天使的地位还是稍逊圣女一筹。
只不过这种地位上的差别在教皇很多时候都很模糊的态度下已经缩小的近乎不存在。
圣战天使与圣女不和。
在教廷高层之中，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两人的关系虽然恶劣，但却也并非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那种地步，否则圣裁军团也不会与神罚祭祀团一起降临东欧。
“未来很美好，但这些都是你的想象，我不否认你说的一切有实现的可能，但那是未来的事情。”
安吉尔平静道，她的声音清脆柔和。
“神说，未来就是明天。”
阿瑞西斯一脸傲然。
安吉尔看了他一眼，目光平淡，但却又带着一抹别的意味：“明天？你确认你杀了保罗之后，还活的过明天吗？”
阿瑞西斯皱起眉头，狠狠的哼了一声，阴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似乎忘了。”
安吉尔轻声道：“今晚分裂了阴影联盟，甚至将保罗逼出来的人是谁。”
“李天澜？”
阿瑞西斯挑了挑眉：“他能做什么呢？据说他在跟蒋千颂一战中重伤，现在醒了，能保持几分战斗力？就算他处在全盛时期，他又算什么？”
“在你眼里，李天澜本身或许不算什么，但别忘了，他现在掌控着整个乌兰国，掌控着雪舞军团这支全世界最精锐的军团！”
安吉尔冷冷道。
阿瑞西斯沉默了一会。
教堂大厅里只有安吉尔的声音响起：“李天澜制造今天的一切，难道是给我们捡便宜的吗？”
“阿瑞西斯殿下，我不否认你刚才的憧憬很美好，但你想到的，李天澜也会想到，这里是雷基城，是王天纵都可以被囚禁的地方
。我们可以不说其他事情，但是在这里，李天澜才是最强大的势力，李天澜毁灭了阴影王座，他和他身边的盟友，无疑是看中欧洲发达国家的发展机会，如果你杀死了保罗和金瞳，阴影王座四分五裂，罗斯柴尔德销声匿迹，你觉得李天澜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成为欧洲最大的势力？甚至成为他进入东欧之后最强的对手？”
阿瑞西斯明白了安吉尔的意思，但却又有些不确定，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如果杀了保罗和金瞳，李天澜敢对我出手？”
“他会出手对付教廷，而且毫不犹豫。”
安吉尔极为肯定的说道。
阿瑞西斯问的是敢不敢。
安吉尔回答的是会不会。
对于那个敢囚禁王天纵的年轻疯子而言，安吉尔真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保罗绝对不能动，我知道他很强大，但正因为他强大，所以我们才需要留着他，你今晚可以杀了金瞳，留下一个威慑力足够的保罗就可以。”
安吉尔的声音近乎命令：“你可以让保罗重伤，可他的人一定要活着，我们现在跟雪舞军团的合作正处于蜜月期，今晚过后，我们就可以拿下以乌兰国为中心东欧五国的神权，这是一片很适合发展狂信徒的区域，我们的信徒越多，力量就会越发强大，至于保罗？我们完全可以让他带着重伤离开东欧，金瞳陨落，阴影王座分裂，罗斯柴尔德损失惨重，等我们消化完了东欧的利益，才是跟雪舞军团分手的好时机，到时我们毁灭罗斯柴尔德，自然也就不用顾忌李天澜，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今晚杀了保罗？我敢肯定，只要你敢做，你一定走不出雷基城。”
阿瑞西斯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阿瑞西斯可以离开雷基城，安吉尔，你也可以离开。”
播放着凯撒酒店门前战争的屏幕突然顿了顿，然后画面跳转。
一身洁白教袍手持权杖的老人出现在了屏幕里，笑容平静而深邃。
“陛下！”
阿瑞西斯和安吉尔同时躬身。
一身白袍的教皇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安吉尔，向前迈了一步。
安吉尔和阿瑞西斯的视线中， 万里之外的教皇似乎一步从屏幕里跨了出来，站在了两人面前。
阿瑞西斯和安吉尔的身体愈发低垂。
尤其是安吉尔，整个人似乎都在微不可查的轻轻颤抖着。
阿瑞西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身为在教廷中地位仅次于教皇的圣女，安吉尔扮演的原本应该是一个可以在某些方面制衡教皇的角色。
但安吉尔在任何场合下，都会不经意的表现出来对教皇极致的恐惧，对教皇的命令更是言听计从。
于是教皇在整个教廷成了真正的皇者，只手遮天，一言九鼎，从而也导致了教廷这些年来的行事风格也变得越来越有侵略性，甚至有了一些向着超级黑暗势力靠拢的趋势。
“安吉尔。”
教皇的声音响起，温和而平静：“你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不过你会有现在这种想法，真的全部都是为了教廷着想吗？”
安吉尔的娇躯猛地震动了下，头部愈发低垂，颤声道：“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我都可以看到李天澜的计划，保罗的出现让所有人意外，如今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所有人最大的想象，阿瑞西斯如今处在被加冕的最强状态，他是可以不用付出太大代价杀死保罗的，你阻止他的行为，真的是为了教廷吗？”
“陛下，罗斯柴尔德还有无定惊鸿啊。”
安吉尔声音很低，就像是在呢喃。
“无定惊鸿已经被金瞳借给了北海王氏，你身为神罚祭祀团的圣女，难道霍尔大祭祀没有跟你汇报过吗？”
教皇的声音冷冷淡淡。
“死亡咏叹正在充能期，但无定惊鸿同样不在罗斯柴尔德，保罗没有凶兵，阿瑞西斯杀死他伤势就不会太严重，这种状态下的阿瑞西斯一样有带你杀出雷基城的能力，最差，我们放弃的无非就是一部分圣裁武士和神罚祭祀而已，甚至默莱德在加冕之后都有可能趁乱逃出来。”
“我们会跟李天澜翻脸，但合作本就不是永恒不变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罗斯柴尔德覆灭，整个西欧，甚至整个欧洲日后都是我们的，就算我们暂时放弃东欧又如何？我们为了不跟李天澜翻脸，把自己局限在东欧几个小国之内，谁才是本末倒置？”
“陛下...”
安吉尔强自镇定：“不能小看李天澜啊。”
“我承认他今后或许会成为天骄，但前提是他要活下来，现在的他，还没有让我重视的资格，他的雪舞军团很强，我愿意放弃在东欧的所有圣裁武士，只要你们三个可以回来，我们就等于是获得了胜利，东欧的利益，暂时可以不要， 安吉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安吉尔内心一阵无力。
教皇最终还是犯了一个也许所有大人物都会犯的错误。
整个黑暗世界都知道李天澜在崛起，是未来的天骄。
整个黑暗世界都叫李天澜殿下。
但却没有真正的大人物原意给李天澜足够的尊重。
原因很简单。
李天澜太过年轻。
一个二十二岁的殿下，人们或许会在表面上重视，但骨子里，却没有人真的会多么看重他。
这样的想法根植在每一个大人物心里，甚至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李天澜会是这种态度。
轻视李天澜，会是什么下场？
蒋千年轻视李天澜，陨落。
黑鬼轻视李天澜，陨落。
蒋千颂轻视李天澜，南美蒋氏损失惨重，伤筋动骨，蒋千颂甚至都被逐出了南美蒋氏，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金瞳也轻视过李天澜。
若不是王天纵力保的话，金瞳在十天之前就会陨落在陨落日里。
王天纵同样轻视李天澜。
现在那位剑皇被囚禁在总统府。
而如今...
教皇同样也在轻视李天澜。
因为他真的太年轻。
安吉尔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再次重复道：“李天澜不是这么简单的。”
“罗斯柴尔德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教皇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安吉尔，你说的有道理，但你不明白罗斯柴尔德的可怕，保罗活着，对于整个教廷来说，都是炸弹。炸弹，必须拆除，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选择，现在，你必须执行我的命令，配合阿瑞西斯，杀死保罗。”
安吉尔沉默了很久，一言不发。
教皇突然道：“你不愿意杀死保罗，是因为不想太快与雪舞军团翻脸，对吗？”
安吉尔身体颤抖了下，继续沉默。
“不想跟雪舞军团翻脸，是为了教廷？还是为了你自己？”
教皇的声音愈发飘忽：“安吉尔，你想见他？”
安吉尔死死咬着嘴唇，娇嫩的红唇被她自己生生咬出血来。
“自私。”
教皇平静道，他的声音突然扩大，仿佛扩散到了整片天地，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占据了安吉尔的所有意识：“自私是罪！”
安吉尔的身躯猛然摇晃了一下，下意识的跪在了教皇面前。
教皇低头看着安吉尔，沉默良久，他才突然问道：“安吉尔，我在哪？”
他在安吉尔面前，但却是从屏幕里走出来的。
真正的教皇，自然还在屏幕里，在万里之外。
“您在我面前。”
安吉尔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所以你还是看不破。”
教皇的声音有些失望，他突然想起一名即便是他都感觉极为惊艳的女子：“如果是秦微白，她会看破我现在的一切。”
安吉尔低头不语。
“所以其实她比你更适合担任教廷的圣女。”
教皇说道：“无论精神，还是形象。”
安吉尔继续沉默。
教皇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道：“可惜，她已经不是处子。”
秦微白是李天澜的女人。
这是整个黑暗世界都知道的事情。
同样也是一个让无数黑暗世界的强者撕心裂肺的残酷事实。
安吉尔的脸色猛然一白，轻纱之下，她的脸庞再无丝毫血色。
教皇深深看了安吉尔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气质温和，眼神中却陡然闪过了一抹凶光。
那是如同野兽一般的光芒，暴戾，残酷，疯狂，厌恶。
这道凶光如此明亮，如此隐晦，就像是外界夜幕下的风雨，又像是...
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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