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们接了十几秒钟的吻,  李殊移开了一点,安静地看着沈宜游。

        昏黄的落地灯光照在李殊的右边脸上,照着他的的眉骨、鼻梁、刚吻过沈宜游的嘴唇。李殊没戴眼镜,眼神微微失焦,看起来很温和。

        没开口的时候,李殊并不会显得有多爱自作聪明,沈宜游看着他再一次靠近自己,心里想,自己会喜欢李殊是这么正常的一件事,李殊是所有人类里最容易让沈宜游心动的一个。

        下一秒钟,李殊又吻住了沈宜游的唇角。

        在二十摄氏度的房间里,李殊的皮肤温度与热烫的呼吸,让沈宜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失去自尊和理智,失去正常反应的能力。

        李殊把沈宜游抱上床,沈宜游手脚发软地陷在被褥中,仰脸看见李殊压下来,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但李殊没对沈宜游做什么,他只是抱着沈宜游,把脸埋在沈宜游的肩颈,吻着沈宜游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说:“我想你了。”

        他把沈宜游抱得太紧了,紧得像怕自己松开一点,沈宜游都会跑走一样。

        “别生气了,”李殊贴着沈宜游的耳朵,很慢地说,“不跟你联系,我每天都睡不好。”

        李殊像忘了自己曾经对沈宜游说过的“我不会留你”,还有“你别后悔”,喋喋不休地开始控诉沈宜游,不断诉苦,一直抱怨着沈宜游不在的时候,他过得有多么坏。

        他又说了一次沈宜游生日的事,说“我一个人吃了你的生日蛋糕”,说“你生气走了的晚上,我凌晨三点去娱乐会所拿你的手机”,对“分手”二字绝口不提。

        他说环保公司董事会逼迫他在预演时穿西装,“但是如果你没和我生气,你就可以看了”,李殊说“你不是说过想看吗”,“去年四月二十九日”。

        沈宜游什么话都没说,没给李殊回应,李殊好像也不是很介意。

        李殊说了很久,终于有了要停下来的样子,他对沈宜游提出要求:“明天跟我回去,我找了专业的机构来房子里。但是你多留一两天,好吗?”

        他亲了亲沈宜游的脸,再问了一次:“可以吗?”

        沈宜游眼眶变得很酸很痛,苦涩的泪液拼命想从眼角挤出来,他不想让李殊看到自己哭,只能垂着头,把脸埋在李殊胸口。

        沈宜游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李殊的气息浸透了,一个月前努力下定的决心统统消失,也没办法再像当时一样把很决绝的话说出口。

        而李殊大概是会错了沈宜游的意思,以为沈宜游在投怀送抱,仿佛很满意地稍稍放松一些,抬起一只手,碰了碰沈宜游的脸,得寸进尺地问:“九月能陪我去路演吗?”

        “计划在九月下旬价格认购,所以我的行程排得很紧,”他说,“如果你全程跟觉得累,跟一两场也可以。”李殊对沈宜游枚举他即将路演的国家和城市,他的手很热,用指节轻抚沈宜游的脸颊和下巴。

        李殊说话的内容非常枯燥,令人昏昏欲睡。

        渐渐地,沈宜游好似清醒了一些,眼眶的酸痛淡下去,没有那么想哭了,但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和李殊沟通。他睁开眼睛,看李殊一眼,李殊又吻了吻他的眼角,说“你白天可以在酒店睡觉,或者出门逛逛”。

        李殊兀自开始规划沈宜游的九月份,直到沈宜游打断他:“我去不了。”

        李殊愣了愣,放低了声音,有点可怜地说:“好吧。”

        “那我路演间隙来找你,”他又加了一句,“可以吗?”

        “……”沈宜游不懂为什么李殊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只能又说,“我八月、九月都很忙。”

        “一两个晚上的时间不会没有的。”李殊自然地说。

        和李殊交流太难了,沈宜游想把李殊推开,两人坐着谈谈,但是一抬起手,李殊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好像瘦了。”李殊自顾自说。

        沈宜游挣脱不开,眼前又浮现出李殊和超模从公寓出来的照片,心里有些犹豫,在李殊又堵住他的唇舌之前,还是问了出口:“但是你和莉莉斯……”

        李殊像根本没听沈宜游说话,很结实地亲了沈宜游的嘴唇一下,又离开一点,才让沈宜游继续说完:“……没在一起吗?”

        “莉莉斯?”李殊专心地抓着沈宜游的手,把左手的五指插进沈宜游右手的指缝,随意地反问,“什么莉莉斯。”

        他的手比沈宜游大一圈,肤色深一些,也要粗糙少许,他用指腹很轻地在沈宜游手背上磨着,低声说:“好滑。”

        李殊凑过来,像是舔舐糖果,或是索求爱情一样,和沈宜游湿吻。他压在沈宜游身上,右手缓缓地按着沈宜游的胯骨、小腹,再往上探,**的意味变得明显许多。

        突然间,李殊停了停,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哦”。

        然后他离开沈宜游的唇,寸寸地向下吻,毫不在意地说:“莱斯利,李诗珊的同学。”

        “我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李殊抬头看了看沈宜游,反问。

        他们贴得很近,沈宜游嘴里有李殊的味道,李殊抓着沈宜游的手,把沈宜游拉起来,要沈宜游坐在他腿上,把沈宜游的衬衣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

        解到第三颗时,沈宜游按住了李殊的手,李殊抬眼,看了沈宜游一眼,突然笑了笑,叫了沈宜游名字,问:“谁告诉你的?”

        “你是不是问了艾琳·菲尔顿,我每天在干什么?”李殊做出一个完全错误的猜测。

        沈宜游没说话,李殊就当他默认了,有点得意地对沈宜游说,“既然这么喜欢我,以后就不要做那些冲动的事了。”

        他还是完全没有提“分手”两个字,又接近沈宜游。

        沈宜游可以看到李殊努力地用高度近视的眼睛聚焦,看着自己,说:“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李殊像全世界唯一一张愿意为沈宜游提供睡眠服务的床。

        床很温暖,又大,躺上去再也没有风吹日晒,但是沈宜游每天睡在床上都会做噩梦会惊醒。

        然而他没有别的床可以选择了,他也不想要别的选择,所以必须在噩梦和流浪之间挑一种。

        李殊把沈宜游的上衣脱了,他说:“你还没回答我,明天跟不跟我回去。”

        “我不想去。”沈宜游说。

        李殊好像是被沈宜游拒绝了太多次,有些不高兴了,不为所动地吻沈宜游的脖子,肋骨,肚脐,说“那栋房子我让艾琳挂出去了,有意向的人很多,你不是说布袋很重要吗?再不回去找就来不及了”。

        “能再迟点卖吗?”沈宜游问他。

        李殊想都没想就说:“不行。”

        李殊可以很有谈判技巧,又没有太多善恶是非观,所以才能轻易成功。

        他有一种本能和直觉,清楚地知道该对沈宜游说什么话,能让沈宜游动摇。

        例如重新提起本来已经丢了的东西,暗示沈宜游:来了就一定能找到,不来是感情用事又不聪明的选择,视为放弃,后果自负。

        “这套我住腻了,”李殊说,“我们换一套。”

        沈宜游伸手,按着李殊的肩推了一下,李殊便抬起身,俯视沈宜游,又抚摸沈宜游的锁骨和胸口,将自己的上衣也脱了。

        李殊的肩膀很宽,腹部肌肉分明,他的手放在沈宜游的肚脐下方,缓缓地寸寸下按,兀自说:“今天不想戴套了。”

        沈宜游还是忍不住哭了,他抓着李殊的手腕,说“你别这样”。

        李殊力气很大,但是沈宜游抓住他以后,他就没有再动了。

        “你能不能别这样。”沈宜游哽咽着说。

        眼泪不断地从沈宜游眼里落出来,他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整张脸上都盖满了泪水

        他觉得李殊在没轻没重地给自己擦眼泪。“你别哭。”李殊不熟练地用拇指擦拭沈宜游的脸,声音变得慌张。

        他低头亲吻沈宜游的脸,叫沈宜游名字。他说:“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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