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废太子VS小宫女
秦太妃就是个棋子。
一个卒。走一步,就死了。
但死的也太快了。唯一的价值,便是大概试探出了陛下的意思。
他不容许有人插足后宫之事。吴昊之听闻之后,便对正在插花的夫人道:“也不知道是谁让秦太妃去的,蠢死了。”
吴夫人正在插花,闻言抬眸看他一眼,放下手里的剪刀去净手:“朝中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吴昊之替妻子挽起袖子,“我知道什么,这种小事情,我都不屑知道。”
吴夫人温和的道:“是是是,你是个大人物,这是小事情。”
她净完手,干脆在吴昊之的身上擦了擦,“你说,那位皇后是个什么人?”
吴昊之:“小皇帝崽子哄去的媳妇,脑子不太好,但心地好,看着是个良善的。只是好像被关得太久了,关傻了,是个缺心眼。”
他倒是没有把瑶姬杀人的事情告诉妻子,怕妻子害怕。顿了顿,又讥讽道,“不过跟小皇帝挺配的,一个疯,一个傻,啧。”
他如此评价人家疯疯傻傻,吴夫人笑起来,“你啊,暗地里还说人家的不好。”
她重复了一遍,“既然是个良善的,那就是好姑娘。”
吴昊之知晓自家夫人是个温婉单纯之人,他道:“你别想着跟人家皇后做个好姐妹,又或者看人家小姑娘心性简单就喜欢,小皇帝如今长出了爪子,小心他抓伤了你。”
吴夫人,“抓伤了我?”
吴昊之听了便不高兴,“他敢抓伤你,我就杀了他。”
吴夫人重重的打了他的手,“你别又胡说八道。”
吴昊之被打了也不恼,反握住她的手,正要说什么,便见外面管家进来,说是有人找,吴昊之便道:“静容,我去去就来。”
吴夫人哎了一声,等人走了,她笑容未变,轻声吩咐奶娘,“皇后娘娘喜欢种田,这是惠民的,天下妇人该学学,你去给我找一把锄头,我去庄子上也种种地。”
奶娘劝她,“那也太累人了,夫人何必——”
吴夫人抬起了眸,笑着道:“奶娘,我说,去给我拿一把锄头来。”
她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奶娘便低头哎了一声,“是。”
……
瑶姬没几天就听说了吴夫人也喜欢种地的传闻。
她当时正在收菜,将甘油菜,萝卜,大蒜,葱等菜都收割到一起,满满当当堆在仓库里,放话给御膳房:“以后吃的素菜也不用出去买了,就从这里面拿。”
御膳房的太监们诚惶诚恐,“娘娘,有些菜须得出去买才行。”
不出去买,他们的油水怎么办?采办监的太监之所以能在外面置办得起宅子,都是因为可以“采办”,要是没了这份活计,多少人的荷包得干瘪下去。
但瑶姬不知道这期间的勾当,她疑惑的问,“你们想吃其他的菜啊?”
老太监瞬间就跪下去了,“奴才不敢。”
瑶姬就更加好奇了,“你跪下做什么,你不敢什么?”
老太监一梗,道:“陛下和娘娘节省,老奴们不敢抛费,但一年到头,光吃这几样菜,未免太过于繁复……”
瑶姬觉得他磨磨唧唧,“那你们还买不买?”
老太监:“……不买。”
瑶姬满意点头,也不再管他,一边走一边丈量宫里的土地,预备开春便种上各种吃的。
“宫里全是地,你们想吃什么,便跟本宫说,吃什么,种什么。一年四季换着种,想要吃的,还能吃不到么?做什么要出去买,买来的不如自己种的好。”
她已经在燕子和玉音的提醒下,知道要自称本宫了。
老太监便再没什么话了,皇后娘娘如此说话,他们敢反驳么?命不要了?他们只敢唯唯诺诺的跟在皇后娘娘的后面,听着她细细讲述如何存放这些菜会比较新鲜,不仅不能表现出不喜欢,还要拼命点头微笑表示自己对她的崇敬和赞同。
被人肯定多好啊!瑶姬越讲越高兴,越讲越兴奋,她最后讲完了别的,还开始扯自己的种田经验。
从萝卜晒多久最好扯到稻谷田里也可以养鱼,瑶姬口中不停,手舞足蹈,带着一行人已经出了后宫。
大秦朝丈量土地还是用的步。瑶姬手里拿着叉尺,一边走一边带着人量,真正做到了一心三用,其他人在她的指使下也忙的不行,整个小花园里面都在为种地而准备。
因此当兵部侍郎从这里过的时候,看着这天下最寻常的事情出现在皇宫里时,又觉得实在是怪异。
古往今来,哪里有人在皇宫里面这般嚣张的种地。
但他对皇后娘娘也有耳闻,听闻她是一个善良仁爱的皇后,如此大费周章的在宫里种地,一定是为了节省银子,这是好事。好事就要多夸夸。
他走过去行礼,夸道:“娘娘,您有此仁心,真是大秦得天之幸。”
这位侍郎是农家子出身,是皇帝从一众人之中选出来的。当日杀进这皇宫便有他一份,如今已经升官发财。
但他还是忘记不了小时候的苦日子。
跟皇后娘娘说了几句话,得知她要在这皇宫里面都种上地不去外面买菜之后,便更加激动,“娘娘为了百姓,如此苛刻自己,实在是让臣等汗颜。”
瑶姬:“……啊?”
她刚刚说地里的菜,这位大人还能附和的几句上,便情不自禁的跟他说了几句话,但她什么时候苛责自己了?
奇奇怪怪的。
刚要跟他说清楚,却见齐垣走了过来。她赶忙朝着他招呼了一下手,“陛下,这里这里。”
齐垣见她叫他陛下,笑着走过去,“皇后。”
侍郎和太监宫女们下跪,却转瞬见皇后娘娘将一把锄头递给了陛下。
陛下熟练的抗在了肩膀上。皇后娘娘说,“你下朝啦?还要批折子么?咱们一起去看看皇宫里面可以开多少块地吧。”
瑶姬十分惭愧,这几天沉迷于开辟后宫的地,又忘记了要先探查探查挨着朝堂的这片地界。万一又有桃林什么的,那简直是罪过。
齐垣扛着锄头就跟着走了。
兵部侍郎跪在地上,看着越走越远没用正眼瞧过他的皇帝:“……”
那还是他杀人无数的陛下吗?
他不可置信:怎么,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远远的,还能听见他在跟皇后娘娘说什么粪肥。
啊这,这是他能听的东西吗?
兵部侍郎踩着云端回去了。
他总觉得自己勘破了陛下的一个大秘密,但是看着皇宫里面其他人都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他又怀疑自己一直以为都误会陛下了。
难道陛下是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好陛下?
他还跟皇后娘娘一起节省呢!
兵部侍郎一晚未睡。
然后就听自家夫人说,皇后娘娘三日后要去西郊看土地。
“听说要种地。”
侍郎夫人也是穷苦人出身,对皇后娘娘愿意种地为表率这事情很是欢喜,“我就说,这京都城啊,烂到根子了,贵妇人们天天穿金戴银,想着的是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早被富贵眯了眼睛,我是不乐意跟她们一块。”
“要是皇后娘娘愿意,我就跟她一起种地去。”
侍郎哭笑不得,“早前我拼死拼活的升官,不就是为了让你和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么?这下好了,日子是好了,你却想着去种田。”
他摇摇头,“我是不理解你。”
侍郎夫人哼了一声,“你个武夫,你懂什么。”
等到皇后娘娘去西郊那日,她早早的去了西郊的路上等。想着像她这般想跟着娘娘种田的人应该不多,自己能见到娘娘一面,谁知道去了之后,却见着一个人扶着锄头站在不远处。
是吴昊之的夫人。
此时,皇后娘娘的车辆正好到了西郊,有宫女前去请吴夫人进了皇后娘娘的车架。
侍郎夫人:“……”
她没有跟着过去,只是有些好奇,吴夫人一个大家闺秀,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种田。
不过她不乐意跟吴夫人打交道,之前也说过几句话,是个极为温婉善解人意的人,但是吴昊之那名声,侍郎夫人还是觉得命要紧。
她打道回府,一直在想吴夫人为什么要来西郊,另外一边,瑶姬也正在问这个问题。
马车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也没有避讳,直接问道:“夫人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种地之人。”
吴夫人笑着道:“娘娘,您有所不知,臣妇虽然是世家女出身,却因生辰在二月里,说是克父克母,父母便将臣妇送到了庙宇里养着,自小在庙里面,也是做惯了活计的。”
瑶姬看看吴夫人,再看看吴夫人,“可你这模样,看着像是观音。”
吴夫人愣了愣,“观音?”
她笑着道:“娘娘抬举臣妇了。”
但是她又接着道:“观音慈悲为怀,臣妇可担不起这个称呼。臣妇的丈夫,娘娘也知晓,在外人眼里看来,可算不得好人。”
“不说别的,只说今年扶持陛下上皇位,便跟着陛下做了不少……见血之事。陛下可曾跟娘娘说过那一段时间的不易?”
瑶姬摇摇头,“没有。”
齐垣一般不跟她说这些。
吴夫人温婉的扶了扶发髻,“陛下之前的名声……可跟臣妇的丈夫差不多。当时,陛下进了宫,杀了太子……也就是之前的太子,凡是有抵抗的,都被他亲自杀了。”
“陛下他,他杀人如麻,民间百姓说,即便是无辜之人,陛下也将他们斩首示众,就是先帝……都是他杀的。”
“哎,您既已出来行走,难免要听见这些话,臣妇不得不先跟您说说,免得您听见这些伤心。”
她说完抱歉而担忧的看着瑶姬。而瑶姬听了这话,却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怎么会担心呢?大白菜不是小可怜,还会杀人,会保护自己,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而且那些人本来就该杀!杀得好啊!她要是能自己去把老皇帝杀了就好了。
造成折家悲剧的,从来都是这个老不死的。
她对齐垣更加满意了。不仅给她地种,还帮她杀人,等他死了,她一定好好给他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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