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这算……聊表心意?……
岑鲸倒是没有因此责怪燕兰庭。
毕竟她不希望燕兰庭死在自己前头,也是害怕承受心上人离世的痛,况且生死之事也并非全是人力所能左右的,要因此耽搁了本该和和美美的日常,未免本末倒置。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岑鲸换掉那让气氛染上沉重的话题,拍了拍燕兰庭,冲着他指使道:“去叫厨房给我弄些吃的,我饿了。”
岑鲸刚醒来的时候没胃口,只吃了碗好消化的粥,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恢复点食欲。
燕兰庭乖乖起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到外间,唤屋外候着的丫鬟传话厨房,送吃的来。
岑鲸的苏醒,彻底打破了这些日子笼罩在相府的压抑气氛,挽霜在岑鲸醒来后还偷偷躲屋外抱着自己的小姐妹哭了一场,就连林嬷嬷也端不住往日的稳重,都大半天过去了,送吃的进来时,脸上还挂着笑,见岑鲸胃口好,高兴得眼角也跟着湿润了,岑鲸只当看不见,免得林嬷嬷不好意思。
待吃饱喝足,悠闲的时光暂告一段落,燕兰庭就是再不舍,也该去处理外头的事务。
这不单单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了岑鲸。
于是燕兰庭同岑鲸说了一声,便离开主院,去了书房。
岑鲸也不是只晓得谈情说爱的恋爱脑,且她也在燕兰庭如今的职位上待过,深刻明白站得越高越容易摔的道理,所以她也没把燕兰庭离开的事儿放心上,还把挽霜叫来,问她这些日子外头发生的事情,好决定是否要继续“病”下去。
岑鲸这厢正听挽霜说着外头那些谣言,内容跟燕兰庭告诉她的大同小异,那边燕兰庭突然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两大箱的……公书信件。
是这八天积攒下来的量。
岑鲸,愣怔:“你把这些拿来干嘛?”
燕兰庭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怕看不完,你帮帮我。”
岑鲸:“……”
真的吗?我不信。
燕兰庭的效率岑鲸知道的,不比她当年差,且这两箱东西里头,有许多都已经失了时效性,略略看一眼,心中有数就行,估摸着明天就能看完,哪里需要她帮忙。
但既然燕兰庭开了这个口,岑鲸也不拒绝,并在不久后,明白了燕兰庭把东西从书房拿来这里的目的——
他就是不想让岑鲸离开他的视线。
室内很安静,但却不是之前那种让人害怕的寂静,而是祥和的,令人感到舒适的宁静,因此就连路过的小麻雀也胆大了起来,轻飘飘停落在窗沿,脑袋一扭一转,顶着一双小黑豆眼往屋内张望。
突然,空气中冒出一句:“越发黏人了。”
这话听起来像长辈苛责晚辈,偏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无奈,且还出现在夫妻之间,于是便有了几分宠溺的意味,连窗边的麻雀都惊不走。
燕兰庭听见,并不应答,只微微勾起唇角,飞快将那些文书信件一一看过去。
岑鲸知道了燕兰庭的目的,也就不再真情实感地帮忙,时不时走个神发个呆,想起燕兰庭和挽霜说的那些谣言,还毫不客气地打扰燕兰庭,问他:“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都是谁传出去的?”
百姓就是再爱听离奇狗血的故事,也没道理靠口耳相传编到这个地步,但要是谁别有用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燕兰庭:“有些是长公主殿下散播出去的,她这么做前,有提前来信同我说过。”
那些信件燕兰庭看了没回,也没功夫拿到书房去,被他随手放在床边的柜子里。
燕兰庭拿出信件给岑鲸看,信件上,萧卿颜说得很清楚,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免那群读书人的怒火烧到燕兰庭身上,把当时心里只有岑鲸,装病不出相府的燕兰庭烧死。
所以萧卿颜所散播的谣言内容仅止于“元家为了却老爷子生前最后的心愿,请岑夫人过府冒充岑吞舟,不想惹了回京的燕丞相误会,导致燕丞相带人擅闯元府”。
燕兰庭虽然不曾回信,但也派暗卫知会过朝中属他那一派的大臣,让他们顺着萧卿颜放出的谣言,跟在朝堂上参他的人争论辩驳。
这招确实好用,免了燕兰庭不少麻烦,也让他能一直在府中照顾岑鲸。
至于后续传言为什么会在变得离谱的同时,越来越接近真相,亦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过那人不是萧卿颜,而且萧卿颜还在寄给燕兰庭的信中提及自己查出了那人的身份,便是胥王世子——萧闵。
岑鲸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萧闵是谁。
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大皇子被毒杀之后,萧卿颜在和燕兰庭讨论该让谁继位时,提到过这位世子。
她说这位胥王世子体弱多病,与其父胥王关系不好,不失为一个好拿捏的傀儡。
当时燕兰庭就对胥王世子的无害抱怀疑态度。
后来岑鲸指出萧睿就一个儿子,最希望大皇子死的,恐怕就是萧睿的堂兄弟和侄子。岑鲸还让燕兰庭散播皇后怀孕的消息,看能不能钓出幕后那条大鱼。
等到燕兰庭离京,那条大鱼果然按捺不住,借安贵妃之手把沈霖音给萧睿下毒的消息捅到了萧睿面前,还试图污蔑沈霖音与安王有染,好让萧睿怀疑沈霖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事后萧卿颜一路追查,查到了这位胥王世子萧闵头上。
元家老爷子出事前,岑鲸就听萧卿颜提起过,说她准备帮胥王一把,把世子位挪给萧闵的弟弟,至于萧闵,此人太会伪装又心狠手辣,他既然能狠下心对年仅四岁的大皇子下手,不顾半点血缘亲情,那萧卿颜也不会看在对方同姓萧的份上放他一马。
大约是被萧卿颜逼到了绝境,萧闵趁燕兰庭罢工,萧卿颜焦头烂额之际,让人传出了岑鲸就是岑吞舟的“谣言”。
这个人仅凭元府一事,就看出岑鲸对萧卿颜和燕兰庭的重要性,又深知自己没办法越过面前那两座大山,索性在萧卿颜捏死自己之前,拉岑鲸给自己陪葬。
所以萧闵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勘破了真相,他就是狗急跳墙才有了这么一出,想利用萧睿对岑吞舟的恨,把萧睿当刀,替他杀了萧卿颜和燕兰庭最珍视的人。
真是,又疯又聪明。
能把这样的敌人扼杀在摇篮里,何其幸运。
岑鲸把信折好放回信封,至于萧睿那边……
岑鲸眸底一黯,对着萧卿颜的信件默默出神,直到夜幕降临,燕兰庭唤她吃晚饭,她才回过神,问燕兰庭:“关于萧睿,你是怎么想的?”
燕兰庭很干脆,因为他不像岑鲸,和萧睿有过同生共死的情谊,因此他对萧睿恨得特别纯粹:“我想他死,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安全。”
岑鲸“唔”了一声,没有再问有关萧睿的事情,跟燕兰庭一块吃了晚饭。
饭后燕兰庭继续忙碌,岑鲸让挽霜拿来纸笔,给舅舅舅母他们写信报平安。
等信写完,岑鲸一问时间才知已经是深夜。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半点不觉得困倦。
要知道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睡死过去了。
不过想想也对,她原来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会容易感到疲惫,真正的十八岁少女,确实该有这样充沛的精力。
她在现代的时候,十八岁正好是高三,每天学到凌晨一点多,早上还要五点半起来背单词。
当岑吞舟的时候也是如此,仗着年轻身体好,天天熬夜,虽然早起会痛苦,但也只是困得睁不开眼,不会像岑鲸之前那样头痛想吐,难受得全身器官都在抗议。
——这就是“健康”啊。
岑鲸一边感慨,一边看向燕兰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燕兰庭也是沉浸在公务中,才反应过来已经这么晚了,不肯让岑鲸熬夜,于是吩咐下人把榻桌从床上拿走,自己起身到床边,催着岑鲸盖好被子睡觉。
那双握惯了笔杆子的手修长俊气,提着被子把岑鲸往床上按,却被岑鲸拉着,一块拽进被香软的窝里。
夜里燕兰庭依旧睡不安慰,总要醒来许多次,确定岑鲸就在自己怀里,还用一只手臂环着自己,被子下的腿缠着他的,不是记忆中那副昏迷不醒的躺尸模样,才能继续安然睡去。
第二天岑鲸起了个大早,通体舒畅,愈发意识到自己重新拥有了健康。
不过她本人还是很怠惰,面对挽霜和林嬷嬷依旧话少,做过最耗体力的运动,就是饭后拉着燕兰庭到花园散步消食。
当天傍晚,燕兰庭看完了那两大箱文书信件,期间还跟岑鲸商量了几件事,同时派出暗卫,做了些安排。
岑鲸等他忙完,和他说了一下,想把萧卿颜叫来私下见一面。
燕兰庭没有异议,不过这会儿外头已经响起了宵禁的鼓声,就此事推到了明天。
晚上,两人早早便漱洗完,上床睡觉。
岑鲸罕见地出现了睡不着的情况,又想起燕兰庭昨晚睡不安稳,她便往燕兰庭唇上亲了一口。
燕兰庭猝不及防,略有些迷茫地看着岑鲸。
岑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只能这样了。”
这算……聊表心意?
燕兰庭沉默。
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岑鲸确实表现的比燕兰庭还要像个直男,根本不懂什么叫柔情蜜意。
既然如此,燕兰庭也只能自食其力,开口问岑鲸,能不能再亲一下。
岑鲸无有不依,只是这次的吻在燕兰庭的主动下,比方才要绵长许多,极尽温柔,两人的气息也在暧昧的渍渍声中逐渐凌乱… …
偏偏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是林嬷嬷的声音——
“老爷夫人,长公主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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