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攀咬
“母亲，对不起。您别怪我，儿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本就是您害的。若您安安生生的在京城待着，不把大哥逼得将你送去云海郡，我也不至于被你成日教唆，犯下大错。
您一边讨厌有能耐的大哥，不肯听话任你拿捏，一边又嫌弃我这个听话的儿子，不如大哥有能耐。
我也不知道您到底想怎样，难道一个又有本事，又能任你搓扁揉圆的儿子，才是你最想要的？
即便是这样，原本没出息的我，在您的日益教导下，也逐步达到了标准。至少在云海郡，我着实让您过上了几年舒心日子。
既有享不尽的富贵，还被无数人巴着讨好。就连我们夫妻，平日也是对您言听计从，无人敢让您不痛快。
可代价就是今日这般，我们一家三口，都被您给害惨了。”
老夫人呜啊的声音更大了，似乎充满了愤怒、不甘、委屈和痛恨！
萧平旌不明所以的问：“二弟，你在胡说些什么？分明是你自身不正，怪母亲做甚！母亲打小就疼你，你这样说，岂不让她痛心疾首？”
萧怀仁嘲讽笑道：“呵呵！可怜的大哥啊，你还不明白么，要趁着今日人多混乱，毒杀阿璃的，正是咱们的亲娘啊！”
萧平旌被这话惊的跳了起来，用其独有的大嗓门嚷嚷着：“二弟！你休要胡言乱语，这不可能！母亲虽向来不喜我们大房，可阿璃再怎么说也是她亲孙女，她还不至于如此对待阿璃。”
萧景璃也忙为老夫人辩解：“对呀二叔，我相信祖母不会那样对我的。您可不能为了活命，就随意攀咬，我与祖母又无深仇大恨，杀了我对她有何好处！”
“深仇大恨和好处，自然都是有的。母亲初回将军府时，想要借你立威，你没让她如愿。
而后更是因为编排你，当众挨了王公公的教训……这对一生要强的她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深仇大恨了。
再加上你与当时的六殿下订婚，让她以为六殿下是冲着萧家才娶你，若你遭遇不测，换了我家萧潇嫁给六殿下也是一样。
毕竟我们二房最听她的话，萧潇若是飞上了枝头，对她而言，岂不是更有好处？”
萧景璃拼命摇头否决：“不不不，我不信！谁家祖母会这样对小辈？二叔不要再说了，你空口白牙就说祖母要杀亲孙女，太荒谬了，天下无人会信的。”
“证据就在吴嬷嬷身上，母亲用她的家人威胁，让她务必做成此事，即便做不成，东窗事发了，后果也要吴嬷嬷自己担着。你们去她身上搜一搜便知真假。”
皇帝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侍卫跟着管家沈誊去拿人。
吴嬷嬷其实早就吓尿了，方才在萧怀仁供述时，她并不聪明的大脑，就开始疯狂运转想对策。
可是任她怎么想，都想不出一条活路。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也都注视着这边，逃是肯定逃不掉的，唯一的活路，只剩实话实说，将责任推给老夫人，她与家人或可保得一命。
于是，不等侍卫搜身，吴嬷嬷就主动拿出了提前准备的毒药，说辞也与萧怀仁一致。
宫紫宸率先接过毒药查看，而后愤怒的将药包揉成一团，狠狠丢在老夫人脸上。
“可恶！竟是顷刻间可置人于死地的砒霜之毒，你这老妇好狠毒的心肠。”
萧平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指哆嗦的指向老夫人，似是被惊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母……亲……你…你…”
皇帝也再难维持平静，他直接从高座上走下来，冲到老夫人身前就一脚踢了过去，同时还骂道：“灭绝人性的东西，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不料这一踢，虽将老夫人踢翻在地，却也刚好让她从太监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
老夫人慌忙拿出口中物事，开口第一句就是嘶吼出来的：“老二！你怎能如此对娘啊！
为娘自幼就最疼爱你，万没想到，你为了活命，居然连亲娘也要舍出去！”
萧怀仁不带任何感情，麻木的说：“母亲，您别怪我，该说的我方才都说了，为何您总在责怪别人，从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您的疼爱，就如这砒霜之毒一般，没人能消受得起。所以，我们一家才会落得今日下场。”
这时，老夫人又被制住，还想要说什么，却再次被堵了嘴，只能看着萧平旌的方向继续呜啊呜啊，似是要让萧平旌救她。
可萧平旌……
他也以样学样的吼道：“娘！娘啊！您为何这样恨我，究竟为何啊！您若不喜欢我，当初又为何要将我生下来！”
肝肠寸断的几句话出口后，萧大将军就直接晕了过去。
萧景璃赶紧过去扶，宫紫宸也随之赶到，而后马上就取出怀里的银针，想要救治。
结果被萧景璃不着痕迹的白了一眼，宫紫宸这才明白过来，讪讪一笑后佯装把脉。
片刻后，他慌忙抬头大喊：“不好！大将军气急攻心，若救治不及时恐有性命之忧，快将大将军抬进内室！”
一群侍卫立即上前，抬着萧平旌就走。
单纯的上官雪被这情形吓坏了，随即哭喊着跟了上去。
萧景璃与宫紫宸两人，一个安慰着母亲，一个看护岳父，也都跟着去了。
场中顿时只剩老夫人，吴嬷嬷，和二房一家。
皇上懒得再在他们身上耗时间，直接让人押送去了刑部大牢。
当然，大义灭亲揭发老夫人的萧怀仁，最终还是保下了一命，改判为与妻女一同流放。
而老夫人，谋害未来太子妃的罪名，虽看在萧平旌的面子上，不至于真的千刀万剐，但想活命是万万不能了。
皇帝回到座位，拱手抱拳与段天涯说道：“又让大渊皇见笑了，本是请你来凑热闹的，没想到发生这么多糟心事。”
段天涯恭敬回礼：“宫叔叔不必客气，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正巧被咱们赶上了，也无甚大碍。
只是小侄看那老婆子实在毒辣，竟连亲孙也要下死手，此人断不可再留啊！
小侄建议，趁着萧大将军未醒，还是赶快处理了干净。否则以大将军的品性，说不得还要念着生恩，一再为她求情。”
“呵呵，贤侄且放心，那老虔婆毕竟年岁大了，一时心绪激荡在牢中毙了命，也不奇怪。”
“是这个道理，宫叔叔英明。可这宴会……”
“唉！就此散了吧。”
可皇帝话刚落地，就见秦明月款款来到御前，行礼后说道：“两位陛下，大小姐为此宴准备良多，还请稍后片刻用些膳食，看场歌舞。若大将军苏醒，相信大家很快就会回来。”
皇帝略犹豫了一下，询问段天涯的意思。
“左右无事，小侄倒是对万疆的歌舞颇有兴趣，看看也无妨。”
“好，秦氏，你下去安排吧。”
不多时，大厨房准备好的各类美食美酒一一奉上。
秦明月不知从何处带来一群士兵，身披铠甲腰挎长刀，整齐划一的登上了宴会厅的舞台。
而后，几个乐师也纷纷就位。
开场就是一曲热血沸腾的《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众人都顾不得眼前的美食了，直勾勾的盯着舞台观看，士兵们振奋人心的歌声，和张弛有度的表演，激发了所有人的爱国情怀。
尤其是在座的武将们，此时已经顾不得挂念他们老大的安危，个个激动不已，恨不得此时就立即奔赴战场，报效国家。
良久，歌声止，气氛却不减反增，无论男女，通通起身为这群人鼓掌，就连两位皇帝亦是。
谁都想不到，今夜萧家出了这样的事，仅凭一曲歌舞，就能将凝滞的氛围扭转过来。
皇帝将这群士兵以及所有武将，都好生夸赞了一番后，好奇问道：“这曲子是谁人所作？此人必是对我万疆有强烈的赤胆忠心，才能有感而发，作出这等气壮山河之曲。”
秦明月上前行礼回道：“启禀两位陛下，此曲正是出自萧大小姐。
大小姐自幼生在武将家，从小耳濡目染，受萧大将军影响极重，自是对家国大义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
段天涯鼓掌赞叹：“嗯，万疆真乃人杰地灵的一国，连小小女子也能有这等高尚情怀，叫朕甚是羡慕啊。”
皇帝心中得意，嘴上却客气的说：“哈哈哈！贤侄谦虚了，世人谁不知大渊的国力之鼎盛，堪称当世第一啊。”
段天涯苦涩的摇头：“在小侄看来，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还是团结一心。若人心不齐，未等外敌来犯，光是内斗就能将国力耗尽。”
“贤侄所言亦有道理，自古攘外必先安内，唯有先安邦，而后方能定国啊，我等共勉吧。”
两人默契对碰了一杯。皇帝又对下方宾客说了些场面话，让他们尽情畅饮之类的，而后便邀段天涯一同享用他从未见过的新鲜菜品。
直到此时，宴会才真正进入了正轨。
只见场中灯火摇曳，美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人们欢笑声不断，酒盏碰撞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宴会厅。
秦明月与将军府的一干下人，才真正松了口气。暗道还好有皇上在这里镇场，不然将军府这次可要丢脸丢大发了。
接下来上场的就是红袖招的一众歌舞姬。
曾光顾过红袖招的官员及一些官二代们，看到这些熟悉的姑娘，不由得想惊呼出声。可瞥了眼身旁的家眷，立即回过神来，正襟危坐。
然而，他们心中却躁动无比，久久不能平静。暗叹将军府好大的手笔，居然能将销金窟一样的红袖招给请来，也不枉费自己忍着肉痛，送出的那份寿礼了。
台上正中央，艳压群芳的沈念念，今日唱的是一首朗朗上口的新曲，名为《游山恋》。
虽因场合不同，歌舞姬们的穿着不如往日暴露，但又展现出另一种小家碧玉的风情，使得下方的男男女女们都看直了眼。
有位官二代悄声对其父说：“爹，这下你知我为何成日往红袖招跑了吧？儿子可不是去嫖妓的，就单纯的只是想看这种高级歌舞罢了。”
“嗯，确实称得上高级，连宫中的乐姬们也远远不如。不久后，咱们府上要为你祖父举办八十大寿，届时，也要将这些人请去撑场面才好。”
“好嘞，爹，这事儿您就交给儿子去办，保管让您满意。”
另一桌，同样是父子对话。
“爹啊，您看这就是红袖招的姑娘们，她们只卖艺不卖身的。儿子真的只是去欣赏歌舞，您以后能不能别再打我了？”
“可以，但你近日不能再去。为父要借红袖招宴请一些同僚，被人看到我们父子一同出现在那里不太好。”
“爹……你……”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你们爷俩在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咳咳，无事，为父在教导咱们儿子，日后不许他再往青楼跑，夫人最近将他看紧一些。”
“哦，那是自然，姥爷放心，妾身会时刻派人盯着他的。”
遭到亲爹背刺的二世祖，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爹：“爹，你……”
可话还未出口，就被生物链顶端的父亲一把将手拍开。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的，日后好生在家学学规矩！”
瞅着老爹那不善的眼神，悲愤的二世祖终究还是服了软，继续吃美食，看歌舞。
唉！且享受当下吧。毕竟他爹没腻歪之前，怕是他都没机会再去红袖招了。
又一曲结束后，萧景璃便和宫紫宸一道回来了。
皇帝关切询问：“萧爱卿如何了？”
萧景璃恭顺回禀：“多谢陛下关心，父亲已无大碍。只一时还不能接受此番变故，难免悲痛，还请陛下恕我父亲不能伴驾之罪。”
“无妨，朕能理解。他一向重情重义，必是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化解胸中烦闷，让他先在府中静养吧，近期若无要事，就先不用上早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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