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生辰快乐(四)
等程若望带着苍耳走到明玉轩的时候,田子黎已经带着程怀逢兄弟俩,还有儿媳莫思忧一起在等着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苍耳主动扑过来抱她,“娘亲!”
田子黎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花,“哎哟!娘亲的大宝贝哎!”
程怀逢和程怀遇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她们。
程怀遇小声问哥哥,“大哥,你说……姐姐对我们都是生疏有礼的,为什么对娘亲就这样亲近啊?”
莫思忧听见了,她忍不住插话道:“因为她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呀!咱们这些亲人中,只有娘亲跟她是最熟的。”
她现在怀着孩子,因此对这个特别有感触。
正所谓“母女连心”,娘亲是怀葭在这个世上最熟悉的人了,哪怕隔了上千里,哪怕隔了十多年,也改变不了她们之间血脉相依的感情。
程立德有些欣慰地看着抱在一起的娘俩。
真好。
上辈子怀葭自幼丧母,跟着他这个粗心又没本事的爹长大,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偏偏长大后又遇人不淑,落得了一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把他给心疼得,只要一想起来眼泪就流个不停。
而这辈子呢?
她父母俱全,上有兄下有弟,若是再能得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夫君,生一两个孩子,那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又看向了赵云稷。
要说这个未来的姑爷,虽说是女儿自己选的,但其实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
凭良心说,无论才貌还是人品,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他的身份实在是太高了,高到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也完全无法掌控的地步。
好在殿下刚才做出了承诺,他心底最后一点疑虑总算是消除殆尽了。
大不了,怀葭若是觉得不快乐的话,他就带着她一起离开京城去潮东,或者去老家贡州。
田子黎怀里抱着女儿,其实一直在注意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反应。
别人她或许不了解,但程立德的神态她只要看一眼,立刻就能猜到他心底在想什么。
她压低声音问女儿,“你刚才说什么了?你爹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殿下却正好相反,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不过后半句话她没有当众说出来。
殿下是天之骄子,在她印象里还从没有如此颓丧的模样,她一个做长辈的,好歹得给他留几分面子吧?
苍耳挠了挠头,“那个……”
这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她私心里以为赵云稷有些反应过度了。
她答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提了一个要求,说“她要有随时离开的机会”吗?
那个时候赵云稷的反应十分笃定,说什么“绝不给她想要离开的机会”。
怎么现在对象换成了祖父和爹爹,他的表现就跟剜了他的心头肉似的呢?
程若望却十分高兴,“阿黎,怀葭今天要在家里过生辰,你爹他们一会儿也过来……你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不对,还是我亲自去吩咐吧!”
难得孙女说想吃家里做的菜,他得亲自去厨房走一趟,务必让他们多用心一些。
程立德也开口道:“怀逢,一会儿你舅舅肯定也来,咱们一起去酒窖里选两坛子酒吧!”
程怀遇跳了起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田子黎看着瞬间走了一半的厅堂,再看看依旧耷拉着脑袋的准女婿,她忍不住推了推苍耳,“离用饭时间还早,你带殿下去你院子里坐一坐吧!”
莫思忧笑着附和道:“是啊!妹妹,娘亲给你的屋子里放了好多新奇的摆件,你可以带着太子表哥去看一看,有不喜欢的跟嫂子说一声,嫂子让人给你换。”
呃……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若是怀葭妹妹今后嫁给了太子表哥,那岂不是成了她的表嫂了吗?
还是趁着现在多叫几声“妹妹”吧!
不然以后可能没机会叫了。
苍耳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但在点头之前,她还是先征求赵云稷的意见,“云稷,你要去吗?”
田子黎扯了扯女儿的袖子,有些不赞同地开口道:“怀葭,不要对殿下直呼其名……”
殿下的身份毕竟不同一般,若是被有心人给听见了,难免会觉得她的女儿行事张狂。
苍耳有些不以为然,“又没有外人。”
她虽然是一个人在外面野蛮长大的,但她懂这些不同阶层之间的规矩。
她也没想过要逆着大众的思维行事。
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保证规规矩矩地向赵云稷行礼,恭恭敬敬地称呼他“太子殿下”。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没外人吗?
都是自己人还装腔作势的,遵守这些虚头巴脑的规矩……累不累啊?
田子黎有些无奈,“你这个傻孩子……”
殿下是一般人吗?
他可是将来的天下之主啊!
现在情热的时候什么都好说,连直呼其名都觉得十分可爱直白,可等一切情愫都淡化了,这就是你以下犯上的罪证。
苍耳拉了拉赵云稷的袖子,“你说呢?”
赵云稷原本有些出神,听了苍耳的话顿时十分茫然,“……说什么呢?”
苍耳无奈了,“……你喜欢我叫你殿下,还是叫你云稷……”
赵云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叫名字吧!”
这个世上叫他殿下的人很多很多,叫他名字的却没几个,还都是对他十分重要的人。
两者比较起来,还是叫名字更合他的心意一些。
当然了,若是私下里怀葭想叫一两声“殿下”也是可以的,权当是调节气氛了。
田子黎还是有些忧虑,“若是被陛下和娘娘听见了……有些不合适吧?”
就算别人的看法不重要,可陛下和娘娘是殿下的亲生父母,他们的看法却是不能不顾的。
赵云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父皇和母后不会管这些的,事实上父皇一直都是称呼母后名字的,母后有时候不愿意叫父皇的名字,还气得父皇一个人生闷气。”
田子黎不说话了。
她想起之前皇后娘娘给她写的信,确实是有类似的抱怨,说陛下有时候跟个小孩子似的,追着她让她叫他的大名。
之前她也就当一个笑话听了,现在想到她的女儿迟早要嫁进去,她突然有些忧心忡忡了。
这一家子……是不是都有些不大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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