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记忆【二合一】 姓温的和姓展的一个比……
“许小姐,我是这里的心理医生谢景。”披着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银框眼镜,动作文质彬彬,“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谢仪。”
许西柠看向谢仪:“天哪,你有双胞胎哥哥?”
谢仪欠欠儿地挑眉:“怎么样?我是不是要比他帅一点?”
“等等,”许西柠盯着谢景,慢吞吞道,“我上次,是不是,泼了你一脸咖啡。”
谢景笑了:“正是。”
许西柠:“……”
许西柠火速认错:“对不起!!”
说完就是一百八十度深鞠躬,拉开背包拿出水杯拧开瓶盖一气呵成,往头上浇去:“好!我自罚一杯!”
两个男人脸[se]都变了,谢仪一个健步冲上来捉住她的手腕,夺了水杯,拎着杯子轻敲下她的脑门,笑骂道:“傻不傻,真泼呀?!”
谢景看到谢仪按住了她,松了[kou]气,坐下苦笑道:“许小姐人很可爱,心意我领了,不过咖啡的账我已经尽数从谢仪身上讨回来了,所以不碍事。”
许西柠笑眯眯道:“那太好了,你不生气吧?”
“当然不。”
许西柠赶忙从包里掏出老许的病历复印件,从桌面推过来:“我来这里不是找谢仪的,是想咨询你一件事……”
她给谢仪使了个眼[se],意思是让他别站着碍事。
结果谢仪非但没离开,反而像是没骨头一样懒散地倚着她。
谢仪差不多有一米八八,他这么大个男人,一意孤行地倚着许西柠,有种不[lun]不类的怪异。
许西柠本来想在人家哥哥面前给他留点面子,实在忍无可忍道:“不热吗,非要贴着我站?”
谢仪:“啊?”
他低头看了看许西柠,又看着谢景似笑非笑的眼。
[cao],平时在家的时候,许西柠坐着,他就窝在她腿上,许西柠站着,他就贴着她漫不经心地摇尾巴。
……习惯成自然,许西柠往那一杵,他下意识就贴过去了,往常许西柠都要宠溺地把他抱起来,现在的许西柠……用写满了鄙夷和嫌弃的目光对他上下打量。
落差那不是一般的大,那是相当的大。
谢景徐徐开[kou]:“和客户[jiao]谈的时候不便外人在场,谢仪,你去隔壁房间等着。”
谢仪:“我算什么外人?”
谢景:“就算你是我的家人……”
谢仪:“我是客户的男朋友。”
许西柠:“分了。”
谢仪改[kou]:“我是客户的前任。”
许西柠:“假的。”
谢仪抗议:“喂!”
谢仪还是被谢景“请”了出去,许西柠把老许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谢景听完道:“我不能确定他是否是心理上的问题,可以先和他见几面,每周[ri]晚上八点,每次两个小时。”
许西柠:“那价格上……”
谢景:“我既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到他,自然也不好意思收费。”
许西柠知道这肯定不合规矩,哪有没治好就白嫖的道理。
她真诚道:“你不用看在谢仪的面子上给我特殊照顾。”
谢景轻笑,斯文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谢仪可没有什么面子,是许小姐你的面子。”
许西柠惊讶指着自己:“我?”
谢景放下手里的纸质病历,忽然前倾身子,拉近了距离。
男人清俊的脸扑面而来,鼻息一瞬[jiao]错。
女孩的瞳孔因为惊讶微微睁大,长长的睫毛微蜷,眼眸清透如水,乖巧又漂亮,映出男人探究的目光。
如此近的距离,连女孩脸上毛茸茸的细毛清晰可见。
谢景本该能听见她所有的心声……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世人对他而言都是敞开的书,他很久不对任何人好奇,可唯独她这样难懂,像是一道难解的谜。
谢景薄唇轻启,半是无奈,像是一声幽长的轻叹:“我很好奇,你此时在想什么?”
此后很多年,每次他和许西柠每次见面,都总是忍不住靠近,探究地盯着她眼里的眸光,问她在想什么。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注定的那样,趾高气昂的女孩泼了他一脸咖啡,他盯着她跳跃的金[se]背影,却听不到她的心声。
许西柠:“……我在想,不如打折?”
“我不做自降身价的事情。”谢景笑了笑,回到平时的坐姿,双腿懒散地[jiao]叠,“要么一小时咨询费两千,要么就当是朋友间的聊天。”
许西柠:“……”
许西柠果断道:“哈哈哈哈哈那当然是聊天啦我跟谢仪关系可好了大家可真是亲如一家啊!”
谢景又说:“不过有时候,我可能会需要你[chou]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帮我做一些事情……”
许西柠连忙答应:“你只管说,我都没问题。”
她的时薪可没有两千!
谈妥了,许西柠准备告别。
谢景却突然说:“许小姐,可以帮我看一下时间吗?”
他颀长的指尖勾着表链,“啪”地垂下一个繁复[jing]美的怀表,怀表上有七根指针用不同的速度跳动。
哒,哒,哒……
——天赋催眠。
许西柠盯着表看了一会,警惕道:“这是智商测试吗?”她掏出手机看时间,“三点二十。”
谢景笑了:“谢谢,只是一个小实验。”
许西柠走后,谢仪踱着步子回来:“这就谈完了?神秘兮兮的……她想了什么?喜欢我?至少一句话的喜欢总该有吧?”
谢景摇头:“我听不到她的心声。”
谢仪惊讶:“你听不到?”
谢景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掀起狭长的眼皮:“你不知道?她身上有种特别的能力,似乎能免疫所有干涉她本身的能力……姑且叫她‘免疫’吧。”
“我不知道啊,”谢仪耸肩,“我以为小丫头专门克我。”
“她的确很特别。”谢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望着他,禁不住笑了起来。
谢仪被他笑得发毛,莫名道:“笑什么?她不受魅骨影响,我便偏要让她喜欢我。”
谢景想,真有意思。
谢仪不知道许西柠能免疫催眠……却也从未让他催眠她。
明明为了许西柠麻烦他那么多次,却迟迟不肯让他对许西柠下手。
——毫无疑问,谢仪想让她喜欢自己,可又远不止于此。
谢景摇头轻笑:“你说是就是好了。”
他那花花公子的笨蛋弟弟啊,因为天生被所有人爱着,所以反而对如何爱人一无所知。
他还以为许西柠是他盯上的猎物……殊不知自己早就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
周六晚上,温南森按计划来接她,去做那件“重要的事情”。
温南森上楼来接她,一开门,看到女孩的模样,微微愣了一下,笑道:“今天很漂亮。”
他都说了重要,许西柠自然不好意思穿大裤衩人字拖,特地换了条珍珠白的法式小香风长裙。
女孩头顶戴着两指宽的缎面发箍,衬得脸格外小,白得近乎透明,身后长发披散,罕见得带上几分温柔的味道。
许西柠笑眯眯道:“温老师进来坐吧,我再收下包就好。”
温南森从善如流地进屋,眉头微微蹙起……屋子里的妖气未免太重了些。
他一低头,眼睁睁看着从卧室里迈着步子踱出来一只骄矜的红狐。
谢仪挑眉,像是在说:哟,温兄,狭路相逢。
温南森的沉默震耳[yu]聋。
……几[ri]不见,怎么都当起宠物来了。
当初白鹿桥洞水鬼作祟时,他曾看到许西柠家窜出一只法力强悍的妖怪,因此他加强了留在许西柠身上的守护术法。
术法一直没有被触发,无关安危,温南森就不会去过问她的隐私。
怎么居然是谢仪?
怎么都住到许西柠家里来了?
谢仪甩着那条惹眼的蓬松尾巴,去跟许西柠贴贴。
许西柠一看它就笑了
,把它用力抱起高高举起:“将将,看我养的狐狸,他叫好男人!”
温老师:“嗯……”
许西柠超热情:“喏,给你抱着[jiao]流一下感情!”
她直接把谢仪送到温南森怀里了。
“其实不用……”温南森抱着谢仪,像是抱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谢仪同样不情不愿,两个男人像是强扭的瓜,一副被迫营业的模样。
许西柠奇怪道:“咦?我记得你从前很吸小动物的啊?”
[jing]灵天生钟万物之灵秀,从前温南森上课的时候,礼堂的窗户上总是落满各种各样的鸟雀,流[lang]猫困恹恹地趴在讲台上揣手,灰松鼠乖巧地蹲在他的肩头。
有一阵子学生间都偷偷喊他迪士尼小仙男。
为了证明自己也是小动物,谢仪勉为其难地蹭了蹭温南森的胳膊。
许西柠又奇怪道:“温老师,你不喜欢好男人吗?除了阿野你还是第一个……”
温南森倒没有装作喜欢谢仪的样子,他平静道:“这只狐狸在我看来有些奇怪的地方,我不建议你继续养它。”
谢仪立刻扭头,龇牙哈他。
许西柠惊慌地捂住狐狸耳朵:“温老师,这话可不行说啊,孩子听不得这个。”
敲门声响起。
许西柠去开门,来的人是展星野。
青年黑发柔软,穿着件居家的短袖上衣,黑衣黑裤,手里拎着蔬菜和活虾:“我刚去菜市买了虾……”
许西柠:“阿野,你来得不巧,我马上要和温老师出去了。”
展星野冷冷地扫了眼屋内的人。
不,他来得很巧,就是因为温南森来了,所以他才临时杀去菜市场买了菜找了个由头敲许西柠的门。
换做平时,许西柠稍微有点为难,展星野立刻就离开了,绝不给她添麻烦。
然而今天的展星野,好像听不懂她说话似的,自己换了鞋——许西柠的鞋架上有他专用的拖鞋——趿拉着拖鞋,[shu]练地拎着菜去水池子里洗。
许西柠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温老师,我忘记告诉阿野我有约了,平时他也会来我家吃饭,毕竟他就住在对门。”
温南森觉得今[ri]登门拜访,摄入的信息有点过多了。
先是妖王东方谢仪在她家当宠物,然后是和他不惜兵刃相见的异种杀手在她对门当邻居。
他本以为自己辞了教授的工作,去片羽传媒当主编,已经过度干扰了她的生活……谁知道他这才哪跟哪,别人都直接在她家驻扎!!!
小小的出租屋里挤了三男一女……火药味浓得像是一触即燃。
许西柠踮着脚探头进厨房:“阿野,你在我家自己烧了吃吧,我跟温老师出去了。”
展星野洗菜的手指顿了一下,冰冷的水流从他指缝间淌走。
他直起身子,关了水,柔软的额发遮着漆黑的眉眼,安静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许西柠扭头问:“温老师我们去做什么?”
温南森温和道:“我想到地方再告诉你。”
展星野眉眼沉了沉。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却愿意跟温南森出去。
平时女孩总是持靓行凶,穿衣风格任[xing]妄为,时常穿着沙滩裤踩着洞洞鞋,像个老大爷一样[cha]着兜到处溜达,今天却格外漂亮。
半掌宽的缎带将纤细的腰肢系得不盈一握,在背后束成大片的蝴蝶结,那样纯净的珠纱真丝裙摆,好像连月光都只能沦为陪衬。
……她果然还是,只喜欢他。
展星野沉默了一会,转过身来,低声问:“我能一起吗?”
许西柠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倒不是不愿带展星野一起去,而是厨房太狭小,展星野一转身,宽阔的胸膛几乎抵着她的鼻尖……
高处的窗户渗进来月光,勾勒出青年利落的轮廓,银[se]的冷光镀上他低垂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最后是抿紧的薄唇。
他站在她面前,挽着袖子,腰上系着她家的小黄鸭围裙……
压低的眼眸深邃漆黑,清冷得近乎锋利的五官,却被一种淡漠温吞的气质圆融地包裹住,让人生不出警惕来。
倘若一眼扫过去人群,甚至或许不会在意他,就是那样没有存在感的人,稍稍盯着细看,却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池子里的活虾还在活蹦乱跳,噼里啪啦,水珠乱蹦。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会这样,之前对于阿野,她好像从不去看他的脸,满脑子只有“阿野好穷好可怜我要给他烧排骨”要么就是“阿野不会被□□骗了吧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笨蛋啊”。
她才是货真价实的笨蛋吧!
许西柠保持距离,义正辞严,一身正气:“这你得问温老师才行,不过今天你还是回家去吧,下次有机会我再单独约你……和老许。”最后的老许是硬加进去的。
许西柠自认处理得恰到好处,完美佐证了她和展星野纯洁的友谊,拎着包说:“温老师,我们走吧。”
展星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看着温南森彬彬有礼地替她开门,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连背影都十分登对。
青年背影微弓,瘦长的手指搭在台面上……失控地按出了几个深深的指印。
自从上次他冲动抱住了她,她就开始厌恶他,远离他,拒绝他的靠近。
他尽力去接近她,可她不喜欢。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化成人形的谢仪抱着胸,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掀起眼皮睨他:“愣着干什么,走啊!”
展星野:“?”
谢仪哂笑了一声,舌尖顶了顶腮帮:“不是关我窗户吗?我倒要看看他想带小柠檬做什么,走,搅局去!到时候我喊你上你就上,打他个措手不及!”
展星野冷淡道:“……我不会和你合作。”
谢仪潇洒摆手,佯装要走:“不来算了。”
……
展星野沉默跟上。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展星野和谢仪在打得你死我活之后,居然在温南森面前形成了统一战线。
——他们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
银白[se]的轿车丝滑平稳地穿过车流,停在了一栋恢弘肃穆的哥特式教堂前,这是槐江最大的教堂,每周都能看到做礼拜的人虔诚地进出。
温南森替她开门,许西柠下了车,仰头望着眼前布满浮雕的巨大建筑,才发现今天刚好的满月,巨大的圆月悬在夜幕中,如荆棘一样高耸的塔尖刺破夜幕。
许西柠问:“温老师,你还信教?”
“不信。”温南森简单道,“只是需要一个空旷僻静的场所。”
这栋教堂也是他名下的资产之一,今晚被提前清场,迎接它从未到来的主人。
两人的脚步声空[dang][dang]地回响在上百米的穹顶下,一排排座位在黑夜中静默,四处点燃的金质烛台烛火摇曳,高处巨大的彩窗投下自然柔和的月光,在地砖上形成[se]彩艳丽的投影。
一束清透的月光从穹顶上投落,照亮了中央高高的石台。
温南森穿着洁白的风衣,此时他站在高台之前,染上几分神圣和纯净的味道。
许西柠:“……现在可以跟我说要做什么了吗?”
温南森深绿[se]的眼眸注视着她,眸光让人溺毙的温柔,他缓缓开[kou]:“出于一些原则,有很多事情,即便我想向你解释,却也无法解释。我说过,你是艾琳的转世,请容许我向你证明。”
他从怀中取出一根枝条,双手放置于高台之上。
被月光触及的刹那,枝条仿佛舒展开似的生出翠绿的嫩叶,宛如清流一般的生命力浓郁地在教堂里涌动,满室的烛火齐齐亮了一瞬。
“你不需要想起什么,只要一两个画面就好。”温南森上前一步,牵住女孩的手,嗓音低沉安抚,“不用抗拒它,那些是你前世的记忆。”
……
此时此刻,教堂高耸的尖顶之上,谢仪气得砸窗:“可恶!”
窗户纹丝不动。
整栋教堂被[jing]灵的术法层层叠叠地笼罩,森严的绿[se]链条将其彻底封锁,简直像是一栋堡垒,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展星野单手吊在高空中,冷冷盯着窗内的景象:“那是什么东西?”
“世界树。”谢仪咬牙切齿,“温南森就他妈是个疯子,他想让许西柠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世界树是[jing]灵一族的母树,所有的[jing]灵都是从世界树上诞生的,那是世界上所有生命的源泉之一。
守护世界树是[jing]灵的天职,世界树在[jing]灵森林最核心的地带,被严密地层层把守。
曾经因为黑暗妖[jing]侵蚀了世界树的树根,爱好和平的[jing]灵全族出动,挑起战争。
而温南森居然折了一根世界树的枝条!!
此举无异于和全世界的[jing]灵为敌。
谢仪难以想象,温南森那样古板守礼的人,也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难怪,他的左手被彻底烧焦了,恐怕残一只手都是轻的,他当时受伤只会更重,才会留在国外两年回不来。
谢仪毫不怀疑许西柠会想起身为艾琳的记忆,有世界树的枝条在,如果不是艾琳的灵魂已经转世,就算温南森复活了艾琳,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展星野突然松开手,从百米高空一跃而下,沉重地落在地上,“轰”的一声,烟尘四起。
谢仪:“你要做什么?”
展星野冷道:“把教堂掀了。”
谢仪:“?”
[jing]灵的术法附加于教堂之上,所以只要连地基一起把教堂拔起,术法也就不攻自破……
但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吗?这是在人类聚居的社区,管理局还说他当众表演妖术过于嚣张,嚣张的分明是你们执行队队长好么?!楼都给你掀飞!!
谢仪骂骂咧咧:“真受不了了!他妈的一个比一个疯!”
……
教堂微微震动了一下。
女孩突然开[kou]说话了,嗓音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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