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仙人的叹息

　　老君观大院里。

　　李修缘正在用所剩不多的雷击木雕刻竹简，这还是他从那引气决中得到的想法。作为人尽皆知的“读书人”，除了那白嫖来的一本《孟子》，竟连一本书都没有，简直丢读书人的脸。之前雕刻七星剑还剩下一些雷击木，此次正好用完。

　　正在他雕刻当中，一道人影踉踉跄跄的冲进道观，不等他有所反应，一个个蒙面大汉紧随其后，如夺命幽魂一般悄然出现在院子里。

　　“白二爷，你还能跑到哪去，此次你是在劫难逃！”

　　“嗯？怎么还有一个书生，老二你去解决掉。”刀疤男眼神撇到李修缘，转头向身旁男子随意吩咐道。

　　解决掉先生？是在开什么玩笑吧，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吧！

　　老桃树原本在无声无息的观察众人，突然就被那领头男子所说吓了一跳。

　　唉，今天就是来了神仙也救不了你们啊！年轻人，路走窄了。不对，是纯粹没路了。

　　就在老桃树想要表现一番，准备出手时，心中出现一道传音：“桃老莫急，且看事态发展。”当即停下动作，安心与李修缘一同作起吃瓜群众来。

　　被换作老二的蒙面大汉一个闪身出现在李修缘面前，看着他镇定自若，不停手上动作，狐疑道：“莫非是个傻子？”冷笑一声，继续道：“要怪就怪他偏跑到这里来，黄泉路上有他陪你，你也不孤单！”说着就抽出手中刀刃。

　　一旁的老桃树简直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老人家他不经吓啊，看着李修缘平静模样，他都害怕起来了。有道是风雨前的平静最为可怕，这人两只脚都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却还不自知。

　　后生可畏啊！

　　而锦衣男子此时一切手段皆无，也自知在劫难逃，目眦欲裂，还想再作困兽犹斗，想挣扎着强行起身，却没有力气跌坐在地，不由厉声喝道：“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死在我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怕你？”刀疤男放声大笑，眼中寒光一闪。

　　“唉——”

　　就在两边的刀即将劈下时，一道叹息声响起，出现在众人耳边。环绕在院中，久久不能消散。

　　快如残影的刀瞬间止住下落的趋势。小院内的时间，空间似乎都因一声叹息而被定住。蒙面大汉等人保持方才动作，石化在原地。唯有瞬间睁大的瞳孔才能表明他们此时内心的惊恐。

　　踢到铁板上了！这是刀疤男等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而一旁的老桃树也内心敬畏，李修缘的叹息针对的尽管不是它，但他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变得缓慢，似乎元神都将要沉寂下来。

　　仙人的叹息，这难道是言出法随？老桃树心中大骇。

　　李修缘没有理会被定住的众人，心神此时全都沉浸在手中雕刻的竹简之上。《道德经》最后一个字雕刻完成，并无半分异象出现。但手中竹简却变得雾蒙蒙的，道韵流转其间，慢慢的竹简归于古朴，似是凡物一般。

　　而李修缘周身气质也发生些微变化。一切浮华内敛，若说从前他是一块璞玉，那么现在就如同一快经受岁月冲刷的青石，显得古朴自然。

　　莫非这就是返璞归真？

　　老桃树眼中的李修缘此时就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半点华光也无。

　　锦衣男子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峰回路转，变化再生。看似不过是一个普通书生，谁知竟是隐世高人，瞬间脸色大喜。

　　李修缘来到刀疤男面前，眯了眯眼，开口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血煞盖顶，不知你们屠杀过多少生灵，希望你们下辈子好好做人。”

　　话音刚落，三昧真火悄然浮现，刹那便吞噬一众人等。

　　老桃树嘴角抽搐，先生对自己有没有清晰认知啊。这还能有下辈子吗？一把神火下去，全烧没了，魂飞魄散也不过如此。

　　见锦衣男子受伤颇重还躺在一旁，随即右手虚抓，灵气化液融入他的身体，中年男子伤势瞬间复原。

　　锦衣男子不敢相信眼前一幕，呆愣在原地。面前书生不过挥手间，所有杀手就被一团火吞噬烧的渣都不剩，就连重伤垂死的他都霎时复原，这莫不是仙人？

　　愣了片刻，锦衣男子才恢复心神，顺势跪地就拜：“仙人在上，请受小人一拜。”说着连连磕头，哐哐作响。

　　听着声音，李修缘都感到一阵疼痛。挥袖止住了他的动作，温声道：“称我为先生便可，今日不过举手之劳，不如起身一谈？”

　　两人对坐，但锦衣男子却如坐针毡，实在是刚才所见一切实在太过震撼，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李修缘见状，率先开口道：“不知那伙强人是？”

　　李修缘的话语似乎有种魔力，瞬间安稳下了混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思路，锦衣男子开口:“先生容禀，小人白远山，家住丹阳府康平大街。本奉家主密令外出，谁成想家族出现内奸，今日才有此灾劫。若非先生，我早已是刀下亡魂。”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面色都更加苍白几分。

　　这还是李修缘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江湖仇杀，原本还兴趣盎然，吃瓜属性瞬间觉醒。但一听他所讲起因是那狗血套路——家族内奸，不由有些意兴阑珊。这等故事他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无非就是争权夺利，太老套了！

　　“今日若非先生出手，恐怕我已遭歹人毒手。小人心中不尽感激。望先生见谅，我现在还得立刻返回家族，以防有变故发生。日后必带厚礼来谢过先生。”白远山躬身一拜。

　　“你且离去，无需介怀。”李修缘摆摆手，说道。

　　白远山起身深深作揖行礼，然后缓步退出，顺手带上了庙门，深深看了整座道观一眼，随即闪身消失于夜色之中。

　　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李修缘，毕竟所处位置不同，这件事也不过如一颗小石子落入湖泊，泛不起一丝涟漪。只是让他颇为感叹，仰头望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莫不如是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却丝毫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如斩瓜切菜一般。

　　一旁默不作声的老桃树突然出声：“先生无需伤神，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先生也算替天行道了。”

　　你哪只眼看见我在伤神？李修缘心里无语，随即释然，但谁让他在外塑造的人设太过完美，品行高洁如明月，一举一动都被认为蕴含深意。

　　这是过度解读！

　　但李修缘面上不显一丝，只是四十五度抬头望月，做足了悲悯众生的高人样。这让老桃树心里更加佩服，暗自心想：先生境界如高山仰止，我此生只能望而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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