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山远水重重，一笑难逢

“罗睺……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是行者的传承么？”

        辛子秋从童年开始就被掩盖的伤疤，正在被慢慢撕开，他也正在逐渐接受了成长路上一直不敢触碰的现实。

        但玄冥的几句话，又让他心中疑团丛生。

        父亲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玄冥摇头：

        “我专门查过，婆娑世界并没有这个传承，更何况，你爸早就已经不是行者了。”

        “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玄冥耸了耸肩说道：

        “不知道，这件事我后来报告了天尊，也向他请教过辛元礼话中的意思。不过天尊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召集了玉虚宫所有人门人，告戒他们，以后不论在现实世界还是在婆娑世界，只要见到罗睺，一概能逃则逃。

        “如果逃不掉，就尽量扯一下以前的老关系，求他手下留情，但绝对不允许向他动手。

        “其实就算天尊不说，我们也明白，能在现实世界中动用超凡之力遁走的人，绝对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行者能招惹得起的。”

        辛子秋听得有些糊涂：

        “婆娑世界？他已经不是行者了，为什么还会在婆娑世界中出现？”

        玄冥神色黯然：

        “不知道，天尊就是这么说的，我想辛元礼应该跟婆娑世界还有很多联系，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人都已经死了……”

        辛子秋心中百味杂陈，恍若惊梦。

        与玄冥的一席话，已经颠覆了他从小对父亲的所有认知。

        在一个四五岁孩子的眼中，父亲就是高山仰止般的神明，他慈爱，无私，正直，武艺高强，又风趣幽默，满足了一个小男孩儿对英雄的一切幻想。

        即使父亲早逝，辛子秋也一直以他为榜样要求自己，努力追逐着身前那个伟岸的背影，并以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为荣。

        但今天，他第一次得知了父亲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带着无数光环的男人，第一次被拉下了高高在上的神坛，被扯入了阳光之下的阴影之中，身上不再是圣洁的光晕，取而代之的则是重重迷雾。

        不可知，不可说，不可闻。

        只听玄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唉，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爸身具超凡的实力，还非要装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连我一招都接不下来？

        “他该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举动，这一番装模作样，也不知有什么用意，可惜这些事情再也没法当面去问他了。”

        辛子秋难掩脸上的怅惘，但仍旧强作镇定，继续刨根问底：

        “那后来呢？为什么我爸拥有在现实世界中的超凡之力，还会被人杀死？”

        玄冥说道：

        “这件事，我也是从电视里面看到的。芝加哥虽然很乱，但有人在市中心被枪杀横尸，也算是一件大新闻了，当时我正在吃早饭，看到了新闻也很是吃了一惊。

        “玉虚宫在芝加哥扎根很久，和当地警局有一些关系，于是我打电话找了几个相熟的官员，想了解一下具体的细节，但得到的答复是，这件案子已经被FBI接管了。

        “权限上升到联邦，地方警察插手的余地就很小了，所以我也一直没能得到更多的内幕。”

        辛子秋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FBI会接手？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么？按照惯例，应该是当地警方的管辖范围才对。”

        他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查出父亲被杀的真相，也做了很多研究，知道FBI指的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他们办理的案子，一般都是国家层面的，比如跨州的案件，或者是危害国家安全和黑社会之类的大型案件。

        而本地警方，则只能在州内依照本州法律办案，处理的都是当地的各种刑事民事案件。

        这种普通的凶杀案，一般都是本地警方的职权范围，并不需要联邦探员来接手。

        玄冥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问的，但那边告诉我，这个案子涉及到了有组织犯罪和违禁药品交易，属于联邦的管辖范畴，具体情况他们也不清楚。不过这样一宗悬案他们根本就不想多管，能丢给联邦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FBI的规矩非常严格，我们玉虚宫那时候虽然在美国也有些势力，但涉及到这种影响很大的案件，政府也有底线，是绝对不会将信息泄露给我们这些外国人的，更何况，真正的高层资源都掌握在天尊的手里，没有他出面，靠我们这些人根本无能为力。”

        辛子秋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没感到多惊讶，父亲既然在现实世界也拥有超凡之力，那么想要狙杀他，绝不是一两个普通人买几把枪就能做到的。

        害死父亲的，至少也得是拥有强大火力，组织严密的帮派势力，设下天衣无缝的埋伏，才能有机会成功。

        他身子前倾，贴近了玄冥说道：

        “这么多年，你真的什么都没打听到么？”

        玄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半晌才站起身来，再次打开了屋内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一沓文件，扔在了辛子秋面前。

        “喏，这是芝加哥警方第一时间在现场拍摄的照片，还有当时办案警察的笔记和初步结论。下面那份是法医解剖报告和弹道测试结果。总之，芝加哥警方提交给FBI的所有记录，都在里面了。

        “这些东西，本想在你成人之后再拿出来，但是……唉，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就都送给你吧，我知道的事情真的也就这么多，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辛子秋摸了摸面前的文件夹，对玄冥正色说道：

        “多谢师叔。”

        他没有叫玄冥的名字，而是以八卦门的辈分相论，郑重其事地对她表示感谢，代表在他心目中，已经认可了这位长辈。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玄冥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一个人守住秘密，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如今能对辛子秋倾诉，对她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眼前的少年，就像她记忆中的师兄一样，飞扬跳脱而又充满热血，天资绝伦却又常常不识时务。

        还有那与生俱来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正义感。

        这孩子，会踏上他父亲的老路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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