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孟苏选择
对于赵巧月的举一反三，南翼只能说人家聪明。
但是这点不能成为她相信孟苏的缘由。
人都会变的，特别年少遭遇不幸，有人在苦难中成长，成为顶天立地之人，有人在苦难中沉沦，成为阴险毒辣之人。
赵巧月见过，所以南翼这么说，不足以她放过孟苏，对他不再进行任何调查。
不过这点，赵巧月没有说，她看出南翼，不，应该是他背后的主子，萧王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想要保护孟苏。
想着，赵巧月就听到南翼道：
“对，因为这一点，他这些年也在给王爷提供不少有利的消息，帮助王爷对付北金。”
看吧，她就说两个人的意见没法统一的。
赵巧月没再围绕这件事说下去，同南翼辩解下去，凡事还是拿证据说话吧！
赵巧月道：
“南翼大人可还有事？时辰不早了，没事，本官就下山了。”
南翼想想，发现他没有什么事要说，除了库房里的银子，他道：
“这一路走来，在下得到不少的银子，库房剩余那部分的银子，在下已经让人装箱，你派人上来运送下山吧！”
赵巧月需要银子的地方很多，她没有拒绝，接受了南翼送的银子。
下山后她就立即爬春菊带人上山押送银子，恐晚一天南翼会后悔似的。
深夜，她就让春菊带人将运送下山的银子清点清楚，秘密入了总督府府库。
这笔银子她不会私自挪用，但她也不怎么再放到衙门库房。
毕竟原本不怎么充盈的银库，被两位犯官家填充一部分，又被她之前押送回来的一部分银子填充。
除去兴修水利的，银库还是挺充盈的。
这一充盈就会有一些事情发生，比如各地布政使来说他们那里缺了什么，需要银子办事，又比如说衙门官兵营怎么了，需要银子才能办事，等等。
为了银子能更有效运用，赵巧月已经让掌管银库的属下们严防死守，不能轻易开银库，但是总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上级派人来运走银子呢。
这些银子拿去给京都那些人肆意奢侈过日子，还不如留下给她帮他们行善事。
想着，赵巧月第二日就从银库拨出一笔银子，让人在各省建造慈善院，给孤寡无依靠的老人养老，也给无家可归的孤儿们一个遮风避雨之地。
至于街上那些好手好脚的青壮年，除去懒惰的，全都给安排上活计，去建造慈善院挣钱养自己去。
衙门很多人是反对的，赵巧月就用你们以后不会老，以后全都有家人照顾，压根不图个意外保障的理由说服大家。
阻挠被她扼杀，她就在衙门里寻找办事可靠的官员去执行她的命令。
慈善院在北地如火如荼建造的时候赵巧月带着从京都传来的消息，去见了孟苏。
此时已经九月十二日。
孟苏每日生活在庄子上，与世无争，岁月静好，让他有一种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也该拥有这样的生活。
就在这时候，赵巧月出现了。
她的出现让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他这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日子。
孟苏给赵巧月亲自动手泡了一壶茶，将茶盏递给赵巧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
“大人请，这是春阳送来的茶叶，说是山上采摘而来的，大人尝尝。”
赵巧月配合，端起茶盏，轻轻拨弄一下茶盖，她喝了一小口，放下茶盏道：
“茶不错，就像孟公子在这里待得不错一样。”
孟苏道：“大人，想问就问吧！”
“本官确实有许多问题需要孟公子答疑解惑，但是本官问了，孟公子不一定会说。”赵巧月手指轻点着茶几，整个人显得很悠闲，也很无害，没有任何攻击性，还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孟苏常年游走在危险之地的人，自是不能被赵巧月这个样子给欺骗了，他道：
“大人此言差矣，在下如今是阶下囚，定是个识趣的，定会知无不言，言而无尽。”
赵巧月可不信这样的承诺，但问话确实需要问的。
“孟公子喜欢战争吗？”
孟苏眼神认真，语气也认真说：
“不喜欢。”
赵巧月道：
“孟公子可还记得庄家祖训？”
孟苏沉默片刻道：
“生在大荣，此生便是大荣人，庄家所出利刃永远是对准敌人的。”
赵巧月问道：
“孟公子说出它是以此为荣还是以此为耻？”
孟苏果断道：
“以此为荣。”
赵巧月笑了，笑中带着嘲讽，她说：
“原来如此啊，那日我见到萧王身边的随从南翼，我从他那里听到先帝小儿子也就是被定谋逆罪的戾王故事。
顺着这个故事，我又打听到其他的故事，比如戾王妃的故事。
她一半的血液是大荣，一半是大西辽。
这样的人在注重血脉的大西辽地位还不如一个纯正西辽人。
于是在两国和亲的时候她就被推了出来。
但是大荣朝想要一位留着大西辽正统血脉的公主和亲，
在公主来到大荣的时候也带来了她那相当于奴婢存在的妹妹。
两国较量选择的时候大西辽选择最得先帝宠爱的小皇子做公主的夫君。
公主却在成亲那天逃婚了，大西辽就将公主的妹妹推出来替嫁，算是给大荣一个交代。
而逃跑的公主没有回大西辽，流落在大荣，与庄家主，也就是当时云游在外历练的庄公子相识相知相爱。
后来两人结为夫妻，婚后公主深居简出，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身份，也不会遭祸事。
她的小心谨慎确实保护她和她的家人，可戾王世子的到来让庄家遭遇了灭门之祸。
孟公子，我说的故事精彩吗?
能比得上你安排得那位说书先生吗？”
孟苏失神许久，在赵巧月再次提醒他时，他才回神，略显得失态，他端起茶盏饮茶，借此来遮掩他露出的不该有的破绽。
然而不管他怎么遮掩，他的破绽已经展示给赵巧月。
赵巧月紧接着道：
“孟公子，本官再想问你一次，听完本官说的故事，你现在是大西辽人还是大荣人？”
孟苏依旧果断道：
“大荣人。”
赵巧月很犀利地问道：
“既然这样，那你们这样的做是想要帮大荣扩张领域，灭掉北金还是触发大荣与北金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让大西辽坐收渔翁之利，再然后你们表兄弟二人当救世英雄，挽救沉浸在战火之中的三国？
孟苏，本官不管你们如何报仇，
但你们不能拿大荣、北金和大西辽三国的百姓做你们复仇下的棋子，
他们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不该是权势战争斗争下的牺牲品。
即便你们没有杀害他们，可他们却是因为你们的算计而死。
满身罪孽的你们下到地狱，遇到你们的亲人，他们会想要与你们重逢相认吗？”
说完，赵巧月将该说都说了，她便起身离开了客厅，留下独坐在原位置上走神的孟苏。
毕竟每个人都有底线，春易说庄家旧址里原来是宗祠的地方下有个暗室，暗室里灯火通明，摆放着庄家列祖列宗和庄家主等人的灵位。
灵位前的每一盏灵灯都有着充足香油，保证它们不会熄灭。
庄家嫡长孙还在乎着庄家祖宗，赵巧月认为他们还是能谈谈的。
确实可以谈谈，赵巧月回衙门不过七日，春阳就派人给她传消息说孟苏想要见她。
赵巧月没有立即就去见孟苏，而选择在休沐的日子以出城散心为由离开衙门去见了他。
这次孟苏与十日前相见，样子上没有什么变化，但赵巧月还是觉得人是有变化的。
孟苏道：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仇确实该找真正的仇人报复回去。
不过这一切都晚了。
大人，我表弟他已经在北金谋划多年，上次战事其中也有他的插手，不过被我阻拦了，使得想要掺和一脚的大西辽罢手。
因为父王告诉我，大荣朝这片土地很美，值得他去守护。
世人皆说他那晚带兵谋朝篡位，但我和我母亲都知道他是去救当今圣上。
他若是想要当皇帝，在先皇驾崩的时候他拿出遗诏就可以即位，他没有。
因为他和我母亲想要过平淡生活，都打算带我，远离朝堂纷争，隐世而居。
山中城堡就是他为我们一家三口打造的家。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没能一起来到这个家居住，
而这个家成了我和表弟避祸，躲避追杀，带着仇恨成长的地方。
大人，倘若有朝一日，你能再次见到启元帝，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午夜梦回可曾害怕吾父的灵魂？
大人，我这一生都活在仇恨之中，只在你的保护下过了一段美好时光，我已经觉得很幸福。
如今我以我的性命换我表弟性命，希望你能留他一命。
下辈子我要父母健在，即便苦日子我都愿意。”
“你。”赵巧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孟苏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渍，她上前扶住要倒地的孟苏，伸出在他身上轻点几下，朝客厅外吩咐道，“春阳请大夫，春菊拿一副银针和解毒丹来。”
吩咐完属下，她看向虚弱的孟苏，一边朝跑进来的春菊那里拿过解毒丹逼迫孟苏服下去，一边道：
“孟苏活下去，我带你去见启元帝，让你亲自问他。
孟苏，你都听你父王的话二十多年，爱护这片土地多年，
那你就该继续背负这份责任活着，阻止你的表弟发动战事，
否则你下地狱，有何颜面见你的家人，又怎么同你表弟的家人交代，
我可不是善茬，对待敌人尤其是你表弟那种伤心病狂的人，我会除之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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