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发疯
此刻, 天上本是双月高悬，然而皎洁清冷的月光却无法驱散那些浓重的迷雾, 高高悬浮在天穹上的乌云和深得不可见底的深渊仿佛被这些迷雾连接在一起, 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同时也将深渊这片区域生生地从这个世界割裂为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黎离几人出现的时候，在深渊上方轮守的那些黑袍人很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似乎早就接到了通知, 所以在黎离等人表明要去带那些人回地下城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为难。
为首的黑袍人往前踏出一步：“五号大人, 我是一号深渊试验场的监管者，请随我同行。”
黎离还未有动作，三十三号已经抢先走了出来, 严肃地开口。
“我与你同去, 五号大人受了伤, 不适合再去迷雾太过密集的深渊试验场，这次任务我愿代为执行。”
在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他这次必须要将功补过，由他亲自去把这些试验体带出来是最好的选择，他没有受伤, 即便是受到迷雾的影响应该也不算太严重，绝对不能再让重伤的维克多大人以身犯险了！
然而这座深渊的监管者却好似早有预料, 他只是淡淡地回答。
“抱歉, 深渊试验场的魔兽傀儡只会辨认几位大人的气息, 即便是我贸然下去也会遭到攻击, 所以必须让大人亲自前往才行。”
三十三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件事来。
关押这些试验体的深渊囚牢都被命名为深渊试验场, 为了确保不会有人私下放走试验体，或者是试验体叛逃的情况，所有的深渊囚牢上方, 都有一只被制成傀儡的不死魔兽执行看守工作。
在试验体被投放到试验场之后，不死魔兽也被放到了试验场的上方。
这些负责看守的不死魔兽只剩下疯狂的杀戮本能，大多数时候它都在沉睡，但是一旦有人想要进出深渊试验场就必然会唤醒它，苏醒的不死魔兽将会被本能驱使着攻击一切事物，除非唤醒它的那个人勉强在场，不然谁也别想操纵它。
不巧，地下城出厂的这些不死魔兽，只听令于维克多和四号，还有十一号这类时不时会来查看试验体状况的“专家”……事实上，平时这种事也都是十一号在做的。
三十三号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四号是摆明了要谋害我们大人！”
“谁不知道深渊囚牢下面的迷雾最可怕，普通的魔法护盾根本抵挡不住！我们大人还受了伤，根本没有办法抵御迷雾的侵蚀！”
然而任凭他们如何愤怒，监管者都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重复那句话。
“抱歉，五号大人必须要亲自前往。”
黎离淡淡地看了前方的监管者队伍一眼，又扫了眼后方跟随的四号热心派来的“帮手”，很明显，今天她要是不下去，这些人大概也不介意帮她下去。
虽然她不介意和这些人打一架，但真要到那一步恐怕就不好继续潜伏在地下城了。
她冷漠开口：“走吧，带路。”
监管者顿首行了一礼，然后大步领路走在最前方。
“大人，我是这里的监管队长。”
“这里的试验体是在两个月前被投放过来的，目前他们的状况大致都算正常，这边请。”
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其实不像是四号专门派来针对维克多的人，倒像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看样子要求“维克多”必须下到深渊也是事实。
越是朝着深渊的边缘靠去，迷雾就越发浓重。
三十三号几人紧紧地把黎离护在中间，为她周身撑起魔法护盾，但是即便他们拿出来的全部都是高级卷轴，护盾上光芒黯淡的速度还是远超平时。
黎离悄无声息地放出灵力感受了一下，所幸这些迷雾倒是和小白龙一样挑食，没有吞噬她放出的灵力。
真是怪了，这些深渊怎么像是专门针对魔法界裂开的？
在监管队长的带领下，几人一步步走向深渊最边缘。
下一刻，黎离的眼眸暗暗一缩。
那个监管队长竟然一脚踏出边缘区域，直接踩在了布满迷雾的深渊之上，看起来仿佛使用了悬浮魔法！
她不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异常，只能跟了上去，不过暗中却是将灵力调运出来，做好了随时飞起来的准备。
好在下一脚，她就发现自己脚下踩着的其实是一块如同透明琉璃的圆形魔法道具，此物让她和监管者不会直接坠入深渊底层，在众人都站稳之后，圆形魔法道具猛地往下一坠！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阴冷的风倏地从四周灌来，被卷着的还有那些浓郁到仿佛化作实质的迷雾，在烈风的吹拂下，它们聚了又散，慢慢地附着在魔法护盾之上，几乎是瞬间就将那些魔法元素吞没一空。
看到护盾消失，三十三号下意识地想要拿出新的护盾卷轴。
沉默了一路的监管者终于开口：“没有办法的，这里的迷雾已经浓郁到无法依靠魔法抵挡了，只能用自己的□□来抵挡它的侵蚀。放心，耽搁不了太久，只要尽快上去就不会失去理智的。我们每月都会跟随十一号大人来巡查的。”
然而三十三号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这次的任务要求是把所有人都带回去，也就是说维克多大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连续进十个不同的深渊试验场，几乎算得上是一直待在里面，这对灵魂受损的他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四号那家伙果然够狠毒！怕是在听说维克多大人受伤的第一时间就想到这种阴狠的招数了！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大人，生怕后者突然间就变得和那五个疯子一样。
黎离倒是完全没被迷雾影响，此刻的她正微微眯眼，注视着下方的那道气息。
现在他们下坠的速度正在减缓，终于，在迷雾浓重到都快要变得粘腻时，黎离隐约看到了下方那只庞然巨物。
这，便是监管者口中那只负责看守的不死魔兽。
这是一只看不出原型的魔兽，伸出的脚爪死死地扒拉在光滑得好似斧削刀凿的峭壁上，爪子上生长着无数根带了尖利弯钩的倒刺，这些小刺都有黎离的小臂长，绝对能轻易划穿人类的肚子。
几乎只是一眼，黎离便辨认出眼前这只不死魔兽的等级，居然又是一只圣阶魔兽！
不过想想也正常，亡灵法师已经潜伏了数百年，在这漫长岁月中他们的底牌可能在不断增加……当初二号一出手，不就一人调动了好几只圣阶魔兽和无数魔兽大军吗？
似乎是感受到突然靠近的这些陌生气息，那只巨大的魔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抬起了其中一只脚爪，竟就这样危险地悬在了众人的头顶，有根长些的尖刺甚至已经勾到了监管者的头发上，从对方突然紧绷的肩膀来看，他也有点慌。
三十二号低声问：“这是它问候的方式吗？”
监管者从牙齿缝里吐出回答：“不是……它似乎是在犹豫是否要进攻，这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状况。”
三十三号眼神一黯，无奈道：“应该是大人的能力被剥夺了，身上的气息也有了些许变化，所以它不太能辨认出大人的身份。”
黎离的心却是缓缓地沉了下去。
什么能力被剥夺都是假的，她现在怀疑是这只圣阶魔兽的本能太强，识别出她不是维克多这个事实了！
现在她只能祈祷这张【迷雾面具】足够强大，伪装出的气息能够骗过魔兽，否则的话麻烦怕是要接踵而来了……
好在面具没有让黎离失望，在许久的犹豫之后，魔兽收回了脚爪，继续扒在峭壁上不动了。
顺利通过魔兽这关，黎离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绕开这只危险的圣阶魔兽之后，众人继续往下沉。
黎离也终于看到了这座“深渊试验场”的真面貌。
在峭壁之上，是无数个被悬挂在峭壁上的囚笼，像是一座座突兀惊悚的悬棺在漆黑的峭壁上连成了一大片！峭壁上时不时掠过激烈的罡风，那些被锁链悬挂着的囚笼便随着风剧烈摇晃。
巨大的囚笼之中，几十个人蜷缩在笼子里面，每有一片迷雾被深渊的风吹到他们身上，他们的气息就变得混乱一分，原本只是很淡的魔兽气息则随之强大一分。
囚笼之上，是气息恐怖的圣阶魔兽，囚笼之下，是望不到底的恐怖迷雾深渊，这些人好似一片片无所依托的叶片，晃晃悠悠，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能麻木地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天。
这里的人倒是没有像之前那五个人一样彻底疯狂，但是黎离打量了一下他们的状态，发现不少人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里面不是恐惧或是怨恨，而是兴奋……
像是魔兽看到活物时的那种兴奋，而且他们扒拉着笼子的动作，已经带上了魔兽的疯狂，几乎没剩多少人类的理智。
看样子再关下去，这些人的精神状态也要出问题了。
黎离在维克多的手札中，听他提起过这些人。
被改造者之中，只要极少部分是主动投向亡灵法师接受改造，剩下大部分人都是被动改造的，这里面也有一部分人在被改造后感受到了强大，或是被亡灵法师的拯救世界论说服，或者是单纯因为畏惧而选择加入他们，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宁愿死也不愿屈服。
被投放到深渊试验场的这些人，就是那部分不愿意低头的人。
他们之中有普通的游民，有塔城内的勇士，或是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们最开始被送过来时都坚定地守着作为人的底线，誓不低头。
然而日日夜夜在这种地方待着，连想要闭眼安睡都是奢望，又无时无刻不被迷雾影响着理智，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精神濒临崩溃了，在刺耳的罡风声中，那些时不时想起的哀嚎声是如此地凄厉。
黎离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淡淡地对着监管者示意：“把他们都带上去吧。”
监管者却看向了黎离，指了指上方的那只圣阶魔兽：“大人，劳烦您亲自操纵不死魔兽拉他们上去。”
黎离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下，顺着监管者的手，她才看到原来这些铁笼上悬挂着的链子的另一头……全部都连在上方的那只圣阶魔兽的爪子上！
也就是说，想要拉动这几十个巨型铁笼上去，就非得黎离指挥魔兽爬到深渊上面！
很好，那么问题来了。
黎离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操控魔兽！
现在她该对魔兽说什么才能让那家伙动两下？
说“退退退”还是“驾驾驾”？
黎离的脑子开始飞速转动，就在她开始思考要不要直接把监管者和四号的监督队全部灭口时，悬崖之上忽然起了一道迅猛的风浪。
奇怪的是，这道可怕的风浪像是从悬崖最底端涌出来似的，黎离能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推动着他们脚下的魔法道具往上掀，就像是一股洪水铺天盖地地从深渊底部往上淹没来，不同的是方向有点不对劲，而且涌出来的也不是水，而是无数股更加浓郁的黑雾和一群群魔兽！
仿若世界颠倒，深渊与陆地被倾覆了。
下一刻，监管者的脸色大变，迅速地操纵着魔法道具往上逃去。
就连方才一动不动的魔兽傀儡也感受到了下方的变动，巨大的脚爪迈动，带着那些囚笼开始飞快地往上爬。
几乎在黎离他们刚刚抵达深渊上方，下方一群乌压压的魔兽也同时涌了出来，分散向各个方向狂奔而去，地面都开始随之震颤，被拖曳上来的铁笼中，那些倒霉的被改造者已是奄奄一息，倒是脑子已经不太清楚的那些人开始跟着魔兽大军开始兴奋地嗷嗷乱叫起来。
鲜少来深渊执行任务的三十二号看得目瞪口呆，替黎离问出关键的问题。
“这……这是什么？！”
比起他们的狼狈，常年在这里执行任务的监管者看起来就好多了，他声音低沉地回答：“是空间乱流又把魔兽们卷出来了。”
监管者先看了一眼黎离，见惯了大场面的黎离现在保持着镇定，从前者这个眼神，她猜想维克多应该是知道这事儿的。
黎离装得很像样，淡然地开口：“你给他们说说吧。”
于是监管者点点头，解释道：“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此事也还只是我们的猜测，也只汇报给几位大人知晓。深渊似乎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我们将那个魔兽生活的世界称之为迷雾世界。”
“深渊就是我们的世界被打开的一条条口子，现在迷雾世界的迷雾和魔兽顺着这些口子开始涌入这个大陆，我们也曾经想让试验体潜入深渊观察里面的状况，但是只要达到一定的深度，那些罡风就会把人搅成碎片送回来。”
“就像是一条奔腾的河流的河流，迷雾世界在上游，我们在下游，而现在，拦截我们之间的那座大坝被打开了无数道缝隙，魔兽们顺流而下来到我们的世界轻而易举，我们想要逆流而上去它们的世界却难于登天，尤其是越是往下，魔法被吞噬的速度越快，我们送下去的人还未穿越深远通道就已经失去抵御的能力了。”
“魔兽却不一样，它们不需要耗费力气就能来到这个世界了。”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深渊和迷雾最后将会彻底侵占这个世界，这才申请加快深渊试验场的建立计划。”监管者官如是回答。
暴烈的罡风还在涌动，无数的魔兽又自深渊而出，越发深沉的迷雾让这附近的月光彻底不见，正如监管者所言，深渊在日益壮大，这个看似祥和的世界实则已经微微欲坠了。
黎离注视着前方这一幕，点点头缓缓开口。
“嗯，他说得不错。”
这一阵强烈的罡风持续了很久，直到完全平静后，这队监管者才奉命带着这些被改造者往地下城方向走去。当然，圣阶魔兽是不会听他号令的，在罡风结束后，它又按照本能缓缓地爬回了峭壁上，藏在了迷雾之中。
这些深渊距离地下城都不远，想来只要有人召唤，这些藏在深渊里的圣阶魔兽就会第一时间爬出来，与地下城的人形成里外夹击之势，将外来入侵者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黎离的心情也是忍不住变得沉重起来。
地下城的防御手段已经被她发现了，想要成功攻下地下城，就必须要先解决这些潜在的威胁，但是这东西可不是能够轻易破解的存在。
十座深渊，难道前方的是十只圣阶魔兽吗？
这么恐怕的数字，再加上地下城的那些黑袍人的无数未知手段，竟比当初二号围攻南塔城的架势还要可怕！
除非东塔城和天剑城的所有战力倾巢而出，不然都不一定能攻下地下城！
怀着复杂的心情，黎离一行人很快又来到第二座深渊。
这道深渊似乎没有前一道大，但是监管者依然是和前面那人一样的说辞，要求“五号大人”必须亲自下去才能带人上来。
黎离冷着脸跟随往下，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深渊下方的迷雾。
好在守在第二座深渊下的并非是圣阶魔兽，而是两只超高阶魔兽，以及一大群高级魔兽。虽然它们乌压压地在盘旋在峭壁附近气势迫人，但是加起来也不如刚才那只打瞌睡的圣阶魔兽来得吓人。
这里也仅仅只有十道铁笼。
在监管者让自己操纵魔兽把这些铁笼拖上去之前，黎离目光一扫，落在了后面跟着的十个人身上。
很快，她心中有了主意。
“你们，把笼子提着带上去。”
黎离对着他们冷漠下令，大有找茬意味。
听到这句话后，那十人似乎也愣住了，然而黎离身边的三人可就突然兴奋起来了。
呵，四号欺人太甚，居然敢派人来监管维克多大人！
但是那家伙别忘了，比大人序列高的，只有他自己！
他派出来的人再如何嚣张，按照基地的规矩，现在都得听大人行事！行啊，他们要监督大人是吧，那就全部当魔兽傀儡用吧！
都不需要黎离再开口，骑士三人组便自以为领会“维克多大人”的用意，开始冰冷地盯住那十人。
“怎么？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五号大人在说什么吗？”
“大人不用魔兽而用你们，自然有大人的道理和用意，你们照做就是了！”
“瞪什么瞪，我现在可是拿着留影魔法道具，只要你们敢不听令，五号大人就会把你们和四号的恶行上报给一号大人！”
黎离：“……”
目前她本人还不认识一号大人，更没法使用传讯卷轴和对方打招呼。
在黎离冷漠的注视下，那十人默默地靠近铁笼，像牛马一样艰难地拖重达千斤的沉重精铁囚笼，半死不活地带着被改造者回到了深渊上方。
看到他们吃瘪的样子，三十号他们原本憋闷了一路的心情终于有了反转。
“不愧是大人！”
“刚才您站在魔兽前面沉思的时候，我居然误以为您是受了伤不能顺利操纵魔兽傀儡了，却没想到您是在准备打那些家伙的脸，我果然还要向您学习！”
“此举能够让他们都认清楚您的身份和地位，不敢再对您放肆……妙极了！”
即便有黑甲面具的遮挡，黎离脸上还是挂着高深莫测又冷傲的微笑。
其实……她真的就是单纯不知道怎么操纵魔兽而已。
但是这个选择非常有效，至少接下来的行动中，她都不必再担心因为魔兽的事情而暴露身份了。
前面的笼子只有十个，让那十个人提溜上去！
笼子有一百个，也让他们提溜上去！大不了她多陪着他们跑几趟，看着他们提笼子就是了嘛。
黎离也不用找什么借口，反正顶着的是维克多的身份，正好三十一号又疑似被四号的人杀了……
现在五号受了重伤又被四号趁机找茬，人设稍微崩了些，变得刻薄冷酷且变态，也没什么毛病吧？
看看维克多的三位忠实下属，不就对“维克多”现在的转变感到非常满意和欣慰吗？
“大人，您之前为了大局处处忍让四号那家伙，我们都觉得太憋屈了！”
“我懂了，风头盛时低调行事不引人注意，处于低谷时却又亮出威势不让人看低，原来您是想教会我们这个道理吗？！”
“不愧是大人！”
黎离：“……”
不要突然做阅读理解啊！浅薄的她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深意啊！
监管者们目光各异，对此倒是不敢有太多言语。
早就听说四号和五号两位大人斗得厉害，没想到居然惨烈到这种地步了，瞧瞧那十个黑袍人，提着铁笼的手都开始抖了。
黎离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在心里再次感谢远在地下城的四号大善人。
感恩这位好心人送上十个苦力，帮她完善人设，维持伪装。
在这“轻松愉快”旅途中，十个苦力到最后已经累得浑身瘫软了，原本预计只要三日就能全部带出的被改造者，也因为他们到后面的乏力而放缓了进步，足足到第五日才完成任务。
黎离也终于摸清深渊的这些魔兽傀儡的数量。
比她想象中的情况好上不少，但是也不容乐观。
圣阶魔兽，四只。
超高阶魔兽，二十只。
高级魔兽已经多到数不清了，至于中级魔兽和低级魔兽……对于手段怪异多端的亡灵法师而言，恐怕随时都能召唤出一大群。
默默地将这些数字记下来后，黎离缓缓地将视线投到了身旁的这些人。
此刻十个苦力刚刚搬完最后一批笼子，正冷冷地盯着黎离这边看。
似乎是因为五天都在深渊之下，受到那些浓郁迷雾的影响，眼下身边的人虽然不至于发疯，但是情绪都有点不对劲了。
三十三号第一个抬起头，冷厉地回瞪过去。
“你看什么？”
那边的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打量着黎离，又退了回去。
那一瞬间，黎离在他们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杀意。
她心中一凛，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四号这一次让她来执行任务，是想要废了维克多！灵魂受伤的维克多长时间接触深渊之下的迷雾，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失去理智的疯子！
这样，维克多又彻底失去了威胁，他可以免于上面的问责，可谓是再完美不过的结局了。
但若是维克多在这次任务中没有失去理智呢？
接下来在回地下城的路上，这十个人很有可能要动手了。
现在就学学艾瑞尔装疯时的样子糊弄过去，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观其变？
这这两个选项之间，黎离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能选择后者。
没办法啊！
她也想原地发疯啊，但是之前也没找艾瑞尔帮忙排练过，她现在演起疯子来肯定很蹩脚，傻子都不会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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