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许萦慌忙要拿开手, 而男人放在她腰间的手翻了过来，稳稳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灼烧着她。
许萦不敢动了, 整个人傻在原地。
“阿萦你怎么了？”细心的楚栀发现不对劲，匆匆走过来。
徐砚程把许萦扶正，先说了话：“下次注意。”
许萦回过神，凝眉看着他。
这男人怎么这么坏, 明明是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到了她，后面还占她便宜, 现在却要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楚栀拉着许萦左右看了下：“没伤到吧？”
许萦的目光从徐砚程身上移开，摇头：“没。”
人是没伤到，心脏倒是被徐砚程吓得要停止跳动了。
有了前面的小插曲，许萦不敢靠徐砚程太近, 不是怕他再突然出现吓人, 是怕考试偷偷睡觉这件事被曝光，而徐砚程就是抓住了她小辫子的唯一知情者。
整个生日宴，两人隔着一个程戚樾坐着，没有任何交谈。
等到宴会结束，本来说好楚栀爸爸送许萦和肖芊薏回家，但吃饭时心情太好, 喝了几杯开不了车，想着叫滴滴车送两人好了。
徐砚程见楚父正要打电话约车，主动说：“楚叔, 我送她们吧。”
楚父拍了拍脑袋, 笑说：“瞧我给忘了，砚程去年成年就考证了，实习期都快过了。”
“没喝酒吧？”
徐砚程：“没。”
楚父开心说：“就麻烦你送她们了, 别人我也不放心，毕竟也是别人家的宝贝姑娘，晚上不安全。”
楚栀站在不远处听完，吐槽说道：“我爸这人，上桌前我都说让他别喝，结果还是忍不住犯了酒瘾，喝了几杯。幸好程哥没喝酒能送你们，不然我可不放心大晚上让你们从我家这边打车回去，干脆今晚和我睡好了。”
肖芊薏擅长缓和氛围，打趣说：“瞧你这样说，我恨不得程哥喝了几杯，我们今晚就挤着你睡。”
“阿萦你说对吧。”
许萦才从要坐徐砚程的车回家的思绪里出来，磕磕巴巴地嗯了声：“是啊，我倒是觉得和你住一晚挺好的。”
楚栀抱着两人的胳膊嬉笑：“好啦，再说我可就要留下你们了。”
许萦想说留吧。
不知为何，总感觉徐砚程的车坐不得……
“哎呀哎呀，楚小姐留宿我吧，今晚让我在你屋里风流一晚。”肖芊薏扑向楚栀，嘟着嘴巴要亲人。
楚栀捂住肖芊薏的嘴巴：“得了吧，真要留宿，今晚你睡地板。”
不到两句话，两人又扭打成一团，许萦站在一边好想装作不认识她们。
另一边说好后，徐砚程把私家车开到门口。
楚栀送两人出门，上车前安慰说：“程哥是自己人，不用怕，你们路上有什么事都可以和他说。”
肖芊薏表示收到，然后给了一个告别飞吻。
许萦没肖芊薏浮夸，中规中矩挥手说再见。
车窗升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车厢归于一片宁静。
肖芊薏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车内，抠了抠许萦的掌心。
许萦转头看她，微微挑眉。
肖芊薏无声地说了一句话，许萦没读懂，不难猜出她要表达什么。
这车子，别说肖芊薏，许萦看着都觉得贵，整个人下意识的端正坐好，不敢乱动，生怕磕着碰着损坏了车内部零件，她们可没钱赔啊。
肖芊薏最是受不了安静的氛围，找了话和徐砚程闲聊。
“程哥，你今年高三？”肖芊薏随意找了个轻松的话题。
徐砚程目视着前方：“嗯，在高三七班。”
肖芊薏打了个响指：“酷，我们也是七班，怪不得上学期期末考试我们两个班会被安排到一起换座考试。”
“只可惜，我和栀子是单学号，被安排在本班考试，要不然还能见上程哥一面。”
聊到这里，肖芊薏把许萦拉入话题：“你也真够幸运的啊，和程哥做同桌。”
许萦看着肖芊薏，真想学最近大热的宫廷电视剧里妃子说的那句话回过去——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但按照肖芊薏这个比她还颜控的人，肯定巴巴的点头说要。
“嗯，确实。”许萦不咸不淡回复。
着实不知道该以什么语气回答，欣喜若狂？那也就太浮夸了，而且两人还没熟到能自然地开对方的玩笑，保持距离是最礼貌的。
徐砚程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眼女孩，轻声笑了下，意味深长回：“确实很幸运。”
许萦抬眼对上他的视线，过于深邃，害怕被看透，慌张地瞥开，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
肖芊薏性子大大咧咧，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继续问了徐砚程学校里的一些趣事，而徐砚程也很耐心地回答，遇到学业上的问题还会解答得很详细。
许萦就安静地坐着听，因为坐的是他的斜对角，徐砚程握着方向盘，缓缓地打了半个圈，袖子后移，露出了他清朗的腕骨，手背微凸的脉络性感又禁欲。
一瞬间。
她又回想到方才的肢体接触，他掌心的余热似乎还停留在她身上，像淙淙的屋檐雨，轻缓砸落心间，浸湿她。
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让她坐立难安，心想她在乱想什么，有必要因为一双好看的手丢了理智吗？
幸好车子停了下来，打断了她无端的幻想。
她立马随着肖芊薏钻下车，似乎这车上有吃人的恶魔。
许萦跟着肖芊薏避过水洼，走向单元楼，身后传来徐砚程的声音。
“许萦。”
许萦打了个激灵，顿了好一会才转身。
徐砚程手搭在车窗，修长的手指扬了扬：“东西忘了。”
他的手上是她的针织手包，里面装了手机和零花钱。
许萦摸了摸身上，刚才只顾着跑，不记得拿东西了。
肖芊薏推搡许萦：“愣着干嘛，去拿啊！”
许萦看了一眼肖芊薏，正想问你和我去吗。
肖芊薏：“外面好冷啊，你快去拿，我到楼梯口等你。”
然后肖芊薏缩着脖子跑了，许萦还没来得及挽留，只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长呼一口气，许萦转头看向徐砚程。
他很有耐心，也不催她，就静静地等着。
门禁时间马上就到了，许萦耽误不得，只好快步流星走过去。
徐砚程从车上下来，阔步走向她，一身黑衣黑裤，单手抄兜看着挺酷的，就是另一边手提着一个可爱的针织手包和他的风格很不搭。
许萦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下来，徐砚程也跟着停下来。
对视一眼，僵持了几秒。
许萦慢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指了指包：“这个是我的。”
徐砚程没动作，弯腰凑近：“半小时。”
许萦后退半步，不敢看他，怯生生地反驳：“我不叫半小时。”
徐砚程改口：“许萦。”
“你很怕我么？”
许萦一震，心想他是看出来了？
“我觉得……”许萦犹豫了下说，“你还装作不知道我就好了。”
徐砚程温润一笑：“怕我告状？”
许萦瞪大眼睛，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真的要告状？”
徐砚程把包放到她怀里：“放心，真要告状，就不会叫醒你了。”
许萦听完他的解释，忽然觉得自己把他往坏处想了，不好意思地微微鞠躬：“谢谢你。”
“谢哪件事？”他问。
许萦看着他深不可测的黑眸：“都……谢？”
徐砚程无奈笑笑：“行吧。”
“不可以？”
“可以。”
许萦觉得徐砚程好奇怪，饭桌上挺沉默寡言的，怎么对她总笑得这么好看，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我走了。”许萦抱着自己的手包，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跑了，也不管徐砚程怎么想的，反正过了今晚，他们也不会再见面。
徐砚程站在原地看着女孩的背影融入无尽的黑暗，唇边的笑容淡了下来。
自从考试后，在学校见过她几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几次碰面后总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找寻她的身影，感觉这姑娘有点意思，有股莽撞的傻劲，又感觉得到她是个很真诚的人，就总想再见见她，远远看一眼也好，着实没想到今晚能碰到，还能搭上话。
徐砚程看了眼雨后晴朗的夜空。
也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还觉得很不错。
-
许萦对自己高中的生活评价就三个词。
忙、作业多、睡不够。
下午自习时间一到，许萦趴在桌子上补眠，旁边的楚栀推了推她。
“怎么了？”许萦拖着懒懒的调子问。
楚栀在小本子上涂涂写写：“下个月程哥就要高考了，我想着要不要他送加油礼物。”
自从那天晚上后，许久不曾听到关于徐砚程的事，许萦睁开了清凌凌的双眼，恍惚了几秒。
一转眼，他就毕业啊……
时间过得好快。
“阿萦？”楚栀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许萦垂下双眸，敛起不该多有的情绪：“要不送一束花好了。”
楚栀疑惑：“花？不实用吧。”
后座的肖芊薏探头过来，建议说：“不如送一只钢笔，很符合毕业生的身份，不是？”
楚栀笑意盈盈：“还得是你肖芊薏。”
肖芊薏撇了一下鼻子，酷酷说：“必须的呀。”
两人聊得火热，许萦开了小差，往窗外看去，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徐砚程。
他穿着江都一中的校服，深灰色的冲锋衣外套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体恤，侧脸和身边的同学交谈，距离太远，瞧不清他的表情。
开学后，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晚自习休息时间，她无聊地四处张望，看到徐砚程就站在对面楼的阳台边，巧合看见几次，才知道他的班级在那。
许萦不敢看太久，强迫自己不去在乎不远处的男人，加入了两人的话题。
而许萦不知道，她移开视线后，男人看向了她。
徐砚程转头看向窗边的女孩。
第七次。
这是她看向这边的第七次，所以她应该知道是他站在这。
“程哥，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岳泽催问。
徐砚程漫不经心看他一眼：“别整那些浮夸的。”
岳泽嘴里叼着一根细小的巧克力棒，捞起衣袖靠在墙上，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女生不都喜欢这种？怎么就浮夸了。”
“我觉得容青筠不会喜欢。”徐砚程淡然道。
提到喜欢的女生，岳泽唇角往上勾了勾，得意说：“也是，我们家筠筠是天仙儿，才不爱这种俗套的。”
说完，岳泽从兜里掏出一本少女心满满的小本子，打开到最新一页，划掉“送花表白”这一项，琢磨着：“我该给我们家仙女送点什么呢。”
徐砚程看了眼本子：“她的东西你都用得不能再顺手了，还整这些虚的？”
岳泽拿开巧克力棒，严肃说：“程哥这你就不懂了，女孩子都跟娇嫩的鲜花一样需要我们爱护，正式的告白不能少，别人有的，我家筠筠也要有。”
“说了您也不懂。”岳泽收起宝贝本子，“等到您动凡心再说吧。”
“我先回去写卷子啦，我们家筠筠今晚可要给我检查作业。”
徐砚程看着岳泽傻呵呵跑走的模样，心想他一个理科生找文科生补什么课。
上课铃声响起，又站了几秒，他才走回教室。
-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许萦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明明距离她高考还有七百天。
大课间，她看到楚栀从课桌下面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故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问：“是送给徐砚程的？”
楚栀听到许萦直呼徐砚程的名字，愣了下，随后点头：“这是我拜托我表哥从日本代购的钢笔。”
“我想等放学了给程哥送去。”
肖芊薏爱凑热闹，撑着身子向前：“我陪你！”
楚栀不好意思一个人去高三楼，听到有人陪她，开心应下：“好啊。”
“阿萦去吗？”
许萦毫不犹豫：“去！”
面对她略微迫不及待的语气，两人投过诧异的目光。
许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撒了谎：“然后我请你们喝奶茶，再一起回家。”
两人对视一眼，眸光瞬间变得清澈，没有再怀疑其他，乐呵呵地说好，还聊起来等会要喝什么。
许萦暗自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就要被看出来了。
上午熬到下午放学，比一个世纪还漫长，等到课代表布置完作业，许萦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楚栀见她整装待发的模样，不禁问：“阿萦，你还有事要去忙？”
许萦：“不，不是。”
“我饿了。”
又是一句违心的话。
肖芊薏摸了摸肚子：“我也饿了，栀子我们赶紧吧。今天周末提前放学，过几天就高考了，程哥他们班说不定早就散了。”
楚栀想想也是，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收拾好后，三人逆着人流往楼上走，实在是太挤了，许萦差点被带着下楼，还是肖芊薏拉着她书包把她拽回来。
去到高三七班在的楼层，三人仿佛获得了新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虽然开头就有几分艰难，但这个年龄做事总爱结伴，叹气几声后，三人看着对方笑了笑，手挽着手穿过长廊走到对面楼。
去到高三七班门口。
肖芊薏怂胆冒出，和楚栀说：“你自己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楚栀可怜巴巴问：“不是说陪我吗？”
肖芊薏怕老师怕前辈，所以不敢再向前：“陪了啊，你就自己上去送个礼物，我们在这里等你。”
许萦被肖芊薏拍了拍胳膊，她反应过来应和说：“嗯，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不用怕，去吧。”
楚栀鼓了鼓腮帮子，傲娇哼了声，转身去班级门口拜托同学帮忙叫徐砚程。
一分钟后，徐砚程从后门出来。
许萦和他对视上，不敢深触那双深邃的眼睛，慌张把目光落在他的肩头。
楚栀迎上去，把礼物送给徐砚程，两人聊了几句。
许萦悄悄转了半个身子，听着肖芊薏嘀咕一些新鲜事。
楚栀走过来问他们：“程哥说请我们吃饭，要不要一起？”
肖芊薏指了指自己：“我们也一起？”
“嗯，阿萦也去。”楚栀说，“就当是给他提前庆祝好了。”
肖芊薏竖起大拇指：“学神就是牛逼，别人火烧屁股抱佛脚，他已经开始提前庆祝金榜题名了。”
徐砚程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就连几所中学联考，他也是稳稳地坐在第一的位置上，很多人都预测他会是今年的省状元。
许萦以前没直面去感受过他成绩有多牛，上个月在校门口的成绩展栏，他帅气的一寸照挂在榜首，下面是他各科成绩，看到满分的数学和近满分的理综，许萦呼吸一滞，她觉得自己再重读一遍也不一定能考出他的三分之二总分。
“去不去？”楚栀摇着许萦的手问。
许萦感受到不远处的男人正关注着这边，她鬼使神差地点头。
这次之后，或许也没机会再碰见他了。
很想弄懂，她心中懵懂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
定好后，三人跟着徐砚程去了附近一家餐馆。
座位定在大堂，肖芊薏说这样吃饭才有氛围。
许萦以为徐砚程会带一两个朋友同行，结果只有他们四个人。
楚栀从小就认识徐砚程，不觉得尴尬。
社牛肖芊薏更是不觉得，早就随着楚栀一口一个程哥喊着了。
只有她……
不知怎么和徐砚程相处是好。
“想吃什么？”徐砚程问她。
坐在他旁边的许萦身子僵硬，挺直腰背：“你们定。”
卡座是四人的小座位，她落后了几步，肖芊薏就和楚栀坐一块儿了，她只能和徐砚程坐一边。
两人的距离特别的近，衣衫布料若有似无的摩擦，吓得她不敢乱动。
“程哥你定吧。”楚栀抓起钱包指了指外面的奶茶店，“阿萦你不是想说喝奶茶吗，我们去买。”
许萦见机会来了：“我……”
肖芊薏拍了拍楚栀的肩膀：“我和栀子去，你出来不方便。”
他们的座位靠窗，她坐在窗边，徐砚程坐的是走道边。
确实……不方便。
就这样，许萦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手拉手离开。
人走完，只剩下她和徐砚程，她这会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是好。
“吃辣的？”
耳边是他温和的声音。
许萦埋着头，点了点：“吃。”
徐砚程：“有忌口。”
许萦摇头：“没有。”
“你很紧张？”徐砚程问。
许萦侧头看他，讪讪挪开：“也没有很紧张。”
徐砚程温煦一笑，起了别的话题：“学习太累了？”
许萦：“不累……还是挺累的。”
没有办法违心说不累。
徐砚程：“怪不得总趴桌子。”
许萦一惊：“你知道我趴桌子？”
徐砚程：“远远往下看，只有你在趴桌子睡觉，想不知道都难。”
“我也就……”
“也就课间和自习课会趴桌子睡觉。”徐砚程哼笑出声，“对吧，小瞌睡。”
“你这人怎么还乱给人起外号啊……”
许萦双手捏了捏。
原来……他都知道啊。
许萦瞳孔放大，所以他也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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