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章 闹剧
下河村在一个小山坳里，村里的田多挨着河。田里的稻子虽收了，但是田里的淤泥却还是湿的，可见陈大有说的没错，稻田的确被淹过。
才到村口，云起就听到一阵哭嚎声。
“东家，你看那边有好多人!”冬青指着东边的一户院子道。
云起瞧过去，只见半丈高的外墙外围着不少人。到了近前，冬青找了个看热闹的老婆子问道：“阿婆，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李阿婆以为他们是来村里走亲戚的，便笑着道：“没甚事，这不马上要交秋税了，冯老婆子可不就又得卖孙女了。对了，你们是那家的亲戚？”
今个云起三个都穿着普通的细棉衣，便是质量好些，瞧着也不扎眼，但在乡下人眼里瞧着那也是个体面人。
“我们是来找陈村正的。”冬青笑着回道。
“那你们可走错了，村长家在北边，盖瓦的那家就是。”李阿婆说着又打量了他们三一眼。
“我瞧着他家这房子挺不错，该没到卖闺女的地步吧？”云起有些不信的道。
“可不是，村里除了村长家的院子，就数这院子最好。不过老刘家也就剩这么座院子了，他家供着个读书人，又没什么营生，可不就得卖孙女。这孙女啊不顶事，养着还费银子。芳华坊不要，卖给大户人家做小也能得不少银子，交了税还能剩不少，冯婆子这算盘打的真响！”李阿婆有些羡慕的道。她家也有几个丫头，不过家里的老头子护的紧，她敢把她们给卖了，老头子就能立马把她休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里面忽然跑出来个小娘子，后面还跟着个满脸凶恶的老婆子。眼瞧着那小娘子就要往河边去，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想着要去拦着她。
冯婆子边追边喊：“跳啊，你跳了我也给你捞出来。白养你这么大，想死？美得你。”
“刘大头，你娘都要逼死你闺女了，你也不管管。”有个大叔看不下去，扭头训跟出来的刘大头道。
刘大头却是佝偻着个身子，紧皱着眉道：“没这回事，是丫头听岔了。”
“大家伙可都听见了，你娘要把秀娘卖给周乡绅做小。”李阿婆大声道。
刘大头听了低着个头没说话，倒是刘小娘子扬声道：“俺三叔看中了一套新书，大几十两银子呢。我阿婆把家里的银子都拿了出来买书，没钱交秋税了，就想着让俺给周乡绅做小好要彩礼钱。香姐姐说了，妾通买卖，是有卖身契的，这不是卖了我是什么？”
云起在边上看着，大家伙听了竟是一点也不惊讶，显然这事没少发生。
“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着这一大家子。只要俺三儿考中举人，你们不都能跟着享福。去周家怎么呢？那是去享福，别人想去人还不要了。”冯婆子一拍大腿道。
李阿婆听了当即对云起道：“别说，冯三生的好，书也读的好，对父母也孝顺。要是我有这么个儿子，我也愿意勒紧裤腰带供他读书。”
暗三听了不屑的道：“但凡是个明理的，又怎么会为了读书让老娘卖侄女。”
“这你可误会了三郎，他常年在书院里读书，家里的这些事他那知道，冯婆子也不让人说。他阿公在世的时候，老刘家的境况好的很，不然那能起这么大一座青砖大瓦房，肯定是冯婆子哄他他爷留的还有钱。这秀娘啊让她娘给惯得有些不知好歹，家里养她一场，她为着家里想想又怎的。你们瞧瞧，村里谁家的丫头有她生的白净，可不就叫人给瞧中了。李婆子瘪了瘪嘴道。
”云起正要再问问，就见一个女人扛着锄头跑了过来，嘴里大喊道：“小秀啊，我可怜的秀娘啊。你快过来，你放心，娘带你去你姥姥家，只要我不同意，没人敢卖了你。”一个女人忽然扛着锄头跑了过来。
“刘大头，你是死了不是，就这么让人瞧着你娘出丑？还有她们母女俩，这是要气死我不成？”冯婆子指着张兰花道。
“兰娘，你别瞎嚷嚷，你听我说。”刘大头听了老娘的话，一把拉过张兰花，凑到她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
张兰花听了，喃喃的道：“真有这样的好事？”
刘小娘子见她娘也心动了，一时间心如死灰，扭身就要往河里跳，却被冯婆子一把给拉住了。拉扯间，两人双双掉进了河里。
“还愣在那干什么，快救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响起，却是陈大有来了。他孙子在人群中认出了云起，立时跑回了家里叫了他来。
见好几个人下水救人，陈大有这才走到了云起跟前：“明府，这...让你见笑了。”
李阿婆知道云起就是新来的明府后，立马咧开嘴乐了。这下好了，叫冯婆子整日里得瑟自己有个好儿子。这下好了，出丑出到明府面前去了。其它看热闹的人，也不看热闹，齐齐瞅向了云起。云起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见礼，这才道：“先救人。”要不是陈大有喊了那一嗓子，他就让冬青下去救人了。
话停，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捞起来了，捞起来了，都好着呢。”
“秀娘啊，你不要吓娘。”张兰花边跑边嚎。
这边冯婆子听说县令也在，心道这下糟了，可把我儿的脸都丢尽了，都怪那死丫头。又怕云起过来问话，她立马眼睛一闭，假装晕了过去。
旁边救人的乡人见了，看在刘三郎的面上也不拆穿她，只让刘大头赶快把他娘背回去。
刘大头瞪了才醒过来的刘小娘一眼，这才背着老娘往家里去。
刘小娘子被她爹这么一看，差点没被呛住，等嘴里的水吐出来后，她哇的一声哭道：“娘，我不想给周乡绅做小。”
“你这孩子，咱这么想不开呢？你爹都跟我说了，是周大郎瞧上了你，不是周乡绅。只因这周大郎还未娶大娘子，这才委屈你先做个丫头。等他娶了正头娘子，就扶了你做小娘。听娘的话，你阿婆那个人，最是下得狠心。周大郎家好歹是个乡绅，总比把你卖近勾栏里强。”张兰花见没人往这边瞧了，小声凑到女儿耳朵跟前道。
“可我想做大娘子，我不想做小。香姐姐说了，做小没得好下场。”刘小娘子呜呜的哭着道。
“那是你香姐姐嫉妒你，她生的没你好，便是她愿意，郎君们也瞧不上她，只有个做丫鬟的命，你可是周大郎亲自挑的，自然不一样。”张兰花说着，背起了女儿。
陈大有正带着云起往这边过来，迎面就碰上了她娘俩，当即指着云起道：“兰娘，你婆婆是个糊涂人，你公公又是个不中用的，整日里只知道喝酒。明府今在这，你好好说说，我不信你婆婆在明府面前也敢胡搅蛮缠。”要不是三郎不能有一个被休的娘，他早让表弟把冯婆子给休了，当真是家门不幸。
“他阿公你误会了，是周乡绅家的大娘子看中了秀娘，讨她去做丫头呢。俺们这样的人家，做丫头也是条出路呢，总比在土里刨食强。”张兰花强笑着道。
“真的？”陈大有却是看向了刘小娘子。
刘小娘子犹豫了下，这才小声道：“是我听错了，阿公，你别怪我阿婆了。”
“罢了，你们快些家去吧。”陈大有叹口气道。这样也好，没得污了三郎的名声。
云起三个在一边听了也是无语，只他也不好多说，只得随着陈大有往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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