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读书人
却说杜笙正说的兴起，就见韩栋那两条跟毛毛虫一样的粗眉怪异的扭动在一起。正想问他作甚做这怪模样，就听到谢泽喊了一声“阿公来了”。杜笙那跟春风拂水一样摆动的折扇顿了下后，立时合上了。
“先生，我...”杜笙还没说完，就见谢明瑜左手伸出往下压了压，只好闭了嘴。
“行了，堵不如疏，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年少的时候也喜欢看些话本子，有一类酸秀才还最喜欢写些小姐私会书生的故事，后来才知道被骗了。真正的大家小姐，又哪里不知聘则为妻奔者为妾的道理。端午的时候，清净观会举办文会，我也收到了帖子，到时候带你们四个去见识下也好。”谢明瑜笑着道。
“我也要去。”谢泽有些不高兴的道。
“你去做甚？”谢明瑜吹胡子瞪眼道。
“我也去看美人。”谢泽笑嘻嘻的道。
“你知道什么，皮囊而已。”谢明瑜说着还看了杜笙一眼。
杜笙脸一红，立马解释道：“先生，我没有与人家小姐私会过。”
“我也没有。”韩栋跟着附和。他自觉才一脸荡漾的模样被谢明瑜看了去，这才出言解释。
“哦？”谢明瑜闻言却看向了云起和余正则。
于正则拱了拱手，言明其自小订亲，并不羡风月。
云起在后面跟着说自己早已成亲，且孩子也有了。如今一心向学，无心其它。
谢明瑜闻言却是笑骂道：“且看日后吧。”说完，他便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云起几个互相看了一眼后，又各自看起了书。有那不懂的，这才会上去问谢明瑜，他自会为你讲解。
云起很喜欢这种学习方式，主动权多在学生手上，只要你愿意钻研，你可以从老师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要说云起那个方面最弱，自然是诗赋。偏如今诗赋必考，所以也躲不过去。他自己先将谢明瑜讲的春秋温习了一遍，这才拿着院试时写的诗去请教谢明瑜。谢明瑜倒也没笑话他，只问他平日里是如何作诗的。
云起当即说了实话，他都是按着应试的那一套，先定一个框架，然后再一个个的往里面填词。他不像这里的读书人，自小浸在墨水里，见着什么都能吟上一两句。他所知道的很多道理都是填鸭式的获取，且早早经了社会的毒打，便是热血尚存，也实在是写不出什么慷慨激昂的诗来。更别提伤春悲秋，他一个理科生，压根没这根筋，他觉得活着就很累了。
谢明瑜听了云起的解释，很是无语了一阵。一个文人，没有情怀，这还如何做诗。念及此，他就有些头疼。先是不许云起再像先前那般作诗，接着让云起多看看前人写的好诗。最后学累了的时候多出去走走，别整天想着仕途经济。多看看山河日月，多体会下人情世故。再不济去青楼楚馆里走走，毕竟文人才子多风流嘛。许是通了那根筋，一切就好办了。
云起心道，看看山河日语还好。这去青楼楚馆却是没用的，他壳子是个男的，内心却实打实的是个女的。他去那地方，只有可怜那些妓子身不由己的，哪里能生出什么旖旎之情来。不过这话他却是不能说的，只好点了点头。
往回走的时候，他面上就有点沮丧。杜笙见着了，用手肘撞了撞他，紧接着递过了一本书来。
云起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李太白文选》。再翻开看了一眼，上面不仅写满注释，还有杜笙自己写的一些诗。他感激的朝杜笙笑了笑，杜笙却是头一昂，那意思是不客气。
那边韩栋见了，也递过来一本册子来，云起接过一翻。好家伙，这也是个高手。那诗写的叫一个雄浑大气，跟杜笙的浪漫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倒是有些边塞诗的感觉。
他朝韩栋拱了拱手，看向了余正则，想着他会不会也给自己一本册子来。谁知道余正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诗亦大不如人，所以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原来学霸跟自个一样，是个不擅长诗文的，云起自觉圆满了。
却说云起下来后，余正则这才拿着书走了上去，问的却是谢明瑜上午讲的《春秋》。他是个专心做学问的，问的比其他人都深，且角度非常的新，充分展示了一个学霸该有的学习能力。比如说《春秋》里的名句“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这种问题，他却是从做人说到了史实，且从不同角度和谢明瑜进行辩证，提供了很多有趣的思路。其他三人在他上去后，都停下了手中的事，专心听着他和谢明瑜之间的问答。这样一来一去，一下午就过去了。
谢府的客院并不大，是一栋四合小院。云起和韩栋来的晚些，所以他两个分到了西厢房。西厢房分为内外两间，外面大些，一南一北放着两张木塌。里面是一个小隔间，也放着两张塌，原是给小厮们住的。
谢府的奴仆并不多，且多在后院。张福全见云起和韩栋没带小厮，说是明就买个小厮来专门照顾他们俩。云起和韩栋脸都没那么大，当即给拒绝了。说是在家也做惯了的，用人照顾反倒是不习惯。张福全见此，也没多说。
这不，晚上回了屋。云起就去后面的小厨房烧水。为此，韩栋还笑话了他一翻，说他又不是女人，是男人就该洗冷水。云起没理他，自顾自去烧水去了。等着杂事都搞完了，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抬头一瞧，就见韩栋脱了鞋袜，正靠着窗看书呢。
他忙推开了窗，这才转头对韩栋道：“韩兄，你这脚再不洗一下，我可就要被熏晕了。”
“哎哎哎，我这就去。今日走了几十里的路，这脚是臭了些。”韩栋伸头闻了闻，立即扔了书，穿了鞋就跑了出去。
云起见此松了口气，他就怕韩栋自尊心太强受不了，如今看着也还好。毕竟，他也受不了这么臭的脚，能好好相处自然是好好相处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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