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ICU病房的门开了，从来也没觉得，自己离母亲的距离看似那么近，却又很远很远。

　　强撑着自己站稳，这可不是柔弱的时候，红着眼走近了，倾听着母亲微弱的心跳，跪在床边，用她的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妈…我…我来了”。

　　江母虚弱地睁开了眼，沉重的眼皮初次睁开格外的不适，像是尘封已久初识得天光，额头冒着的虚汗，有气无力地笑了，”妈…知道”，说罢微微抬起的胳膊努力想要擦拭儿的泪，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看着母亲的口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半分声音，伏上去贴近了听，”叫…子唯，子…唯”。

　　这是母亲第一次这般叫他，却没有太多的惊喜，只是淡淡地走了出去，拉着顾子唯又进来了。

　　”阿…梦，手”江亦梦听罢将右手伸了出来，江母转头叫顾子唯伸出了左手，然后把江亦梦的手交到了顾子唯手中，江亦梦偏着头看着顾子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同意他们的事，江母吃力的说道：”之前…我…一直…反对，现在…我…想通…了，妈，祝福…你们”。

　　”阿梦…出去…我有…话和…阿唯说”江亦梦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江母转头握着顾子唯的手道：”阿梦…性子倔强，有心事自己憋着，嘴硬心软，你多…包涵，从前他总依赖我多一点，如今，你才是他未来的避风港”顾子唯偏过头，红着眼不想被察觉，低低地唤着，“妈…我会的”。

　　”叫…小梦进…来吧”听着那声“妈”，心里说不上来的苦涩。

　　此时，江亦梦靠在走廊的墙壁，手心里冒着汗，听到脚步声，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声音有些发颤，“阿唯”。

　　“进去吧，咱妈叫你”。

　　江亦梦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红红的惹人心疼，而后避开了对视，低着头走了进去。

　　顾子唯靠在墙边坐了下来，低头发着愣，拨弄着手表的指针，想让一切都重来，可这本就是逆天而为的东西，又怎么可能遂人愿？

　　他晃了晃手表，最终还是相信它停了，病房的门，开了…

　　顾子唯腾地起身，伴着眼睛不适的眩晕感，却感觉一副冰冷的身体紧贴了上来，江亦梦将脖颈深深的扎进他的胸膛，衣襟湿润滚烫，顾子唯回抱他更紧了，他知道，这一刻，阿梦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

　　哭的几乎晕厥，江亦梦坐在地上，手还发着颤。

　　于姨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天黑了，她才回望了一眼江亦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天也黑了，你俩早些回去吧”

　　顾子唯坐在医院外的台阶上，深吸了一口烟，不安的心沉稳了很多，听到脚步声，骤然爬起身，呼，是于姨要走了…

　　“我…我送送您吧”

　　“不用了，没多远，好好照顾小江吧”

　　看着离去的背影，默默地把烟头掐断，走了进去，不知道用了个什么法子，把江亦梦拖了出来。

　　回家后，江亦梦虚脱般倒在床上，而后蜷缩，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婴儿，顾子唯一直陪在他身侧，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

　　江亦梦转过身，抱着顾子唯的腰间，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像是说给自己听，又不像是给谁听的，“你会不会…也抛下我不管…”

　　抬起手胡乱的抹了抹脸，他目光放空，想了很多，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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