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4章 群龙无首
‘孟州卫’招兵还只是一个方面。
‘孟银’也在招秀才以上的司员，再就是陈道玄要养猪，更招有养猪经验的人若干名，给‘月例银一两、全勤加500文’。
养养猪就给1500文啊？
有这么好的事？好吧，去那个猪场报名的又挤的水泄不通了，这年头儿苦哈哈的，在码头扛大包装卸货的一个月下来也就赚700-1000文钱，养个猪就给1500文？
这是在招兵告示的次日贴出来的，猪场大管事是原祈府的二管事，是月茹小美人儿举荐给情郎的，陈道玄自然点头应允，这不算个事。
同时，猪场门口也有告示，‘收刚出生九至十五日内的小猪崽，每只一两银。’
在大楚朝这个时代，猪肉太腥骚吃的人少，穷人一般也不怎么吃猪肉，多吃鸡肉，鸡肉还比猪便宜呢，关键骚猪的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可实际上市面上猪肉还是有很大市场的，概因羊肉太贵，牛马不敢宰死卖肉，只有黑店才敢卖牛马的肉，马可用于军伍，牛是耕地主力，国朝法定不能宰牛马。
如今市面上一只羊已经炒到15两以上，甚至是有价无市，真想买怕也得18两左右。
老百姓怎么吃得起羊肉？那是达官贵人们的享受，对他们来说是‘无羊不欢’的，猪鸡兔子之类人家有钱人是不吃的，尤其是猪，骚的闻都不想闻一下。
以致猪肉在此时每斤只卖到40文的样子，而一只鸡才卖70文钱，平均能有四五斤。
说古时候没人吃猪肉是扯旦的说法，穷人老百姓有肉吃就不错了，或鸡或猪皆可，羊肉肯定是吃不起的。
孟州这边的猪平均都在300多斤，有的肥猪达400斤，40文每斤的话是16000文，也就是16两银子，可一只羊也30来斤吧，论只不论斤的话猪羊相差了十倍的价值。
有人说一两银子收只猪崽是不是挺贵的？
可你要想到这头猪养成了之后怎么也要卖十五六两银子的，普通平民一年才收入几个银钱？当兵的苦不苦？累不累？还可能丢命，一年下来也就十来两银子。
但是这年头儿养头猪也是不容易的，承担的风险也不小，万一有个病病灾灾的，猪还没养出来先死球了，那才叫血本无归，或是养的差不多时被人偷了，这都是风险。
穷苦人哪养得起猪？你不吃不喝‘伺候’猪半年八个月？
一般养猪的都是这时代的‘中产户’，自己有农庄的那种乡绅大户还差不多。
陈道玄准备在这个时代养猪致富，这还是长久之道，改变民生的一个好经略，猪肉大市场一但形成，就能与羊争一争长短，眼下是真争不过人家，富户人家不吃猪肉。
而且猪场就放在了‘孟州卫’的一侧，好事好照应，这年头儿贼多的吓人，偷牲口的不知道有多少，尤其一头耕地的牛，那简直就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可话说回来了，又有几个有牛的穷人呢？
鸡都养不起，别说一头牛了。
真正家家户户都有一头牛，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全民小康’了吧？
这是陈道玄要奋斗的一个目标，孟州就朝这个大方向发展，孟州有南北大码头，每日里有无数商绅在这里营生买卖，正应了那句‘无商不富’的话。
这时代的门风、文风都祸害了不少人，明明穷的揭不开锅了，还要跟那儿装有风骨的样子，骂什么贱商啊之类的，老子饿死也不去买卖，老子是天生的文华种子……最后就真的饿死了。
陈道玄也没想着去改变谁家的‘门风’和这时代的‘文风’。
他要做的是改变最底层的小老百姓穷苦人们，‘猪’就是给他们的希望，只要带起猪风来，老百姓们就能活，种地的还种地，但捎带着养三两头猪肯定是没问题的，毕竟小老百姓不敢大肆去搞猪场，他们没那个实力的。
陈道玄正琢磨猪的事呢，刘三坤入来了。
“讲，何事？”
“大人，孟州卫那边，按照大人的方式做出了征招考核的准备，就那些个考核项怕不是老百姓能做下来的，我让几个獬卫去试了试，以他们的体质也就勉强刚过。”
其实刘三坤要说的是，您给的考核项有点难，怕招不到几个合适的。
“这没什么，你们考核的人心里有数就是，不是教给你们评分方式了？按每个考核项给予评分，每项十分，视考核者的能力评，五分以下的不考虑，五分以上的能做服预役，拿半饷，明白了吗？你真以为本使开银庄有银子了啊？给他们年饷48两？七品县令一年下来才60两银子的年俸，全勤那些是真好看，但有几个能全年坚持下来不请一天假的？铁打的啊？但不管怎么讲吧，孟州卫的兵饷肯定翻倍了。”
“哦哦，卑职明白了。”
“你呀，本使真在乎那点银子？还是差那点银子？他们真能做好一个兵该做的事，全年拿50两银子也是他们应得的，明白了吗？此后卫所要设‘正役’与‘预役’，正役就拿全饷，每个月有一次请假的机会，每次只准请假最多两日，这就是正与预的差别，没有这个差别，他们就没有上进心，必须要体现出其中的差距，往上的‘什长’‘军虞侯’的饷银都是有差别的，什长一年下来要比普通军兵多拿12两银子，具体细项怎么制定你下去和副都监们议议，‘军虞侯’要比什长多拿12两银子，以此往上推，而且到了军虞侯这一级，年终奖会给一头猪，这一头猪怎么也得15两银吧？”
“是是是，大人，卑职都记下了。”
“善，规矩立稳了，更要以严厉的军法治军，什么贪赃枉法、欺压良善、暗勾贼匪的统统严惩不贷，轻者逐出军营永不录用，重则军法惩办，细项的《孟州卫军规》本使会迟两日撰写出来的，”
“大人，还有个事，孟州卫这次招兵，是多少名额？”
陈道玄剑眉微蹙了一下，低声道：“各州卫所都是三干准额，但本使奉密旨出京要办大事，明的还是征招够三干，暗地里你多招一倍，就六干吧……”
“诺。”
刘三坤听了这话，眼就豁亮了，虽说六干人也不多，但这毕竟是大人头一次，还是在孟州，以后还要去澜州潞州呢，呵呵，都以此法实施，少说不得两万人马？
再就是大人不用朝廷养这些兵，他们又不知道实际是多少，在他们那些腌臜人眼里头，指不定想着大人吃了多少空饷？三干人的卫所，能有一干五算是极致了吧？
大楚是号称百万雄兵，可实际上空饷近半，真有起战事来还要临时招募呢。
承平年间那些将军们都吃空饷和喝兵血，上官经常寻各种由头苛扣军兵薪饷之类的事比比皆是，缕见不鲜。
楚太祖开国时的大楚雄兵到了‘顺平帝’这是朝已经是大楚残兵了。
在陈道玄看来，孟州这样重要的关隘没五六干精锐镇守怎么也说不过去，这还是非战时，真有了战乱的话，两三万绝对不算多。
他如今又是养猪，又是开银司的，养几干兵不是个事，光是查抄出来的那些巨银就足够他眼下养许多兵，不过是这事不能做的太惹了眼罢了。
皇帝要不是病恹恹那个样子，他都不敢这么做。
如今皇帝都朝不保夕的，极可能哪天一睁眼就迎来了大楚的战乱时代呢？
所以有些事现在做，那叫有备无患。
他是真的不看好宫中那位的，因为就他一个为皇帝办事的都在谋后路，还有谁能帮那位一把？
帮了又如何？
扶一个几岁的小皇子登基？
那唐王陈世言随便寻个由子就能起兵造反了，什么清君侧、诛奸佞之类的，从古至今，起兵造反的时候，锅都甩在奸佞们脑袋上的，谁叫你们平时不做好事呢？
陈道玄很清楚，帮来帮去帮谁都不如帮‘自己’最靠谱儿。
而孟州这一步，自己必须得走稳了，才能为东路奠定出良好的大势。
……
刘三坤领命而去。
陈道玄刚喝了一口茶，公主、庞珏两个就从后堂穿过来。
“哟，陈伯爵大爷，您跟这儿忙着呢？”
“啧，这不是公主殿下啊？您闲着跟我这遛弯儿来了？”
这两个人一答一问的，逗的庞珏顿时莞尔。
宁德公主的两个宫婢都垂首掩嘴的，不敢笑出声儿来。
“你又杀人了啊？真不怕孟州卫来个营啸啥的？”
感情公主在州衙中也知道不少事呢。
“沈宝宽那些腌臜兵，能战者不过数百，啸营？那是他们自个儿寻死罢了，营啸一般得有人领着，有没有听过《易》中一句卦词？”
“甚么？”
“群龙无首，大吉！”
“呃？”
公主怔了怔，转望庞珏，她也轻摇螓首，表示不懂。
“那你讲讲呗，陈伯爵镇抚使大人。”
公主倒是不忘了调侃陈道玄这个新晋的‘伯爵’，不知是嘲讽还是嘲讽。
要说这个宁德公主吧，她真是欠……吻。
庞珏暗暗心惊，眼眸中的情郎形象更是高大了几分，他还懂《易》？
就听陈道玄道：“群龙无首，就是说这一堆人没了领头的，如同一群失了头的苍蝇一般，他们不是都废了啊？还能做点什么？不吉，才怪呢。”
“原道群龙无首不是什么好事，用在这里倒是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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