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以为你知道
栗沛今日公然承认和程蕴的关系,不管是对沈氏集团,还是对栗家来说,都不是小事。
说是联姻,其实更是个大麻烦。
老头子那边也确实需要个交代。
被叫回老宅后他才发现,要应付的不止老头子一个,还有栗家的一众旁支。
好不容易打发了一干旁支,又被老头子叫进书房。
再次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从老宅离开时,他脸色仍旧是阴沉沉的。
一路上烟都抽了不少,油门踩的飞快,回去后看到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屋子。
那个答应搬过来的人了无踪影!
打完电话后,他站在阳台上抽烟,一根又一根,胸口的燥意却越来越盛。
直到何海打电话过来。
“什么事?”
他声音哑而烦。
何海:“程蕴问我你现在住哪,我告诉她了。你俩啥情况,真打算结婚啊?”
想到某个没良心的问他住哪,栗沛心里那口气就更憋了。
“你说的哪?”
“海纳华庭啊。”
“……”栗沛咬着牙:“海你大爷!”
何海:“?”
不等他问出口,栗沛已经把电话挂了。
何海:“……”
靠。
他该不会是在御水湾吧!
何海赶紧给程蕴打电话,但拨过去时,电话已经在占线中了。
...
程蕴其实有一瞬怀疑栗沛住在御水湾。
虽然这两年没见过栗沛,但不代表没听过他的名字。
之前听人提过一嘴,说在海纳华庭见过他。
更何况栗沛对她厌恶之深,御水湾那套房子怕是早就卖了,所以她给何海打了个电话。
果然是海纳华庭。
海纳华庭离程蕴住的地方有些远。
一个城东,一个城西。
跨城的距离。
好在晚上的车不多,程蕴的车刚开上高架桥,就接到了栗沛的电话:“来御水湾。”
程蕴怔了瞬。
她还以为那套房子他早就卖了。
“何海说你在海纳华庭,我就上了环城高架。去御水湾得去前面掉头,半个小时赶不到。”她说。
瞧。
多冷静。
冷静到听到“御水湾”三个字,她居然都没有半分的动容,还在跟他因为半个小时而讨价还价!
“你问他做什么,你不知道问我吗?你是去跟他结婚吗?!”
程蕴说:“我问过你,你没说。”
栗沛一愣。
夹在指缝的烟烫到他的手指也浑然不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嘲一句:“我以为你知道。”
短短六个字。
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隔着手机落在程蕴的耳中,却比那剑拔弩张的刀光剑影来得更加锋利。
像绵密的针。
扎上去,一个又一个的孔,细细密密,却钻心的疼。
静默席卷。
程蕴张了张嘴,想说,我猜到了,但你那么恨我,我以为你不想触景生恨就卖了。
但她说不出来。
话都已经在舌尖蓄势待发,嘴唇那却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一切死死的拦住。
直到“滴”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程蕴抿着唇,双手扶紧方向盘,脚下油门不由自主的踩重,车速骤然提升,差点与前车追尾。
一个急刹让她心口狂跳。
她心有余悸,踩着油门的脚都有点战战巍巍。
在匝道下了高架后,她将车靠在路边缓了会儿才掉头往御水湾开去。
...
程蕴的车被拦在了御水湾门口。
她只能给栗沛打电话。
“嘟”了好几声后,才接通,但没人说话。
程蕴知道他听着在,说:“我在小区门口,车进不去。”
电话里是不明所以的一声哂笑。
随即电话被挂断。
一分钟后,车被放行。
像是肌肉记忆一般的,都不需要程蕴去辨别什么,她的手臂已经自主的开始转动方向盘。
等她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停在了两人曾经的“家”楼下。
程蕴打开车窗,在夜风灌进来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自己那些困于曾经的记忆抛开。
她需要清醒。
但当她推着两个硕大又笨重的行李箱站在曾经的“家”门口时,她还是有一瞬的恍惚。
仿佛她只是去拍了个戏。
戏拍完了,她回家了。
“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推开,程蕴抬头,脸上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对上了栗沛那双黑沉的眼眸。
“谢谢。”
程蕴开口。
栗沛脸上瞬间又阴了下来,那双黑沉的眼眸盯着她,随即转身朝里走去,不再理会她半分。
程蕴进门。
入眼的房子与记忆里没有半分的区别,干净、整洁,装饰摆设都一如既往。
连玄关的地毯都还是当初她找人手工定制的那一张。
上面纹绣着“欢迎来到程蕴和栗沛的家”。
当初徐映子来过一次,看到这张地毯时,没忍住吐槽,问这是谁的主意,简直是土的要命!
栗沛却笑,说这张地毯有种俗气的可爱。
谁能想,她还能有跟这张地毯相遇的一天!
“等我请你吗?”
栗沛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他站在客厅的灯下,光影在他脸上错落出片片阴影,让那双眼睛看起来越发的深邃了。
“没有。”
程蕴没有跟他对视,打开边上的鞋柜,从里面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出来。
“看来程小姐是真的记性不好。”栗沛轻嘲:“我不至于强人所难,门在身后,慢走不送。”
“你别阴阳怪气!”
程蕴已经见识了他的阴晴不定,将行李箱留在玄关那,人已经走了过来。
“我想跟你谈谈。”
她从包里拿出拟好的协议递给栗沛:“这是两份协议,一份是关于股权转让的,明天领证之后这部分股权就会直接转让你到你名下。”
“还有一份。”
程蕴顿了顿,避开他漆黑的视线,“是结婚协议,我拟了几条内容,你看看,有需要修改的我们可以谈。”
栗沛盯着她。
见她连看都不看他,他眼底神色越发的晦暗幽邃。
客厅里太安静了。
程蕴甚至能感觉到栗沛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强势的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忽视。
“你先——”
“原来是有备而来。”
两人同时开口。
栗沛语气凉飕飕的,甚至能听出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从程蕴手里抽走结婚协议,他只随意扫了几眼,就冷笑一声:“看来我下午说的你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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