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抵达榕城,小产征兆
宋槐序外靠在车垫上,没个正形,他勾起唇角低嗤,“你这算被商鹤给中伤,破拐子破摔吗。”
“随你怎么想。”沈枝指腹卷着绵密的毛绒,“我只是不想因为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担心受怕。”
反正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与其那般退缩逃避,倒不如从容面对,迎接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话到此,双方便不再说话。
在车子驶离市区之时,宋槐序还特意寻了个化妆师给他和沈枝易容,确保不会被监控捕捉到行踪。
宋槐序没有选择空运和陆路交通,而是选择了最不方便且杂乱的水路运输交通。
一上船,沈枝就被轮船上奇怪的味道给刺得胸口泛恶心,加之轮船随着海浪颠来倒去,她的胃部更是阵阵翻滚搅动,抱着垃圾桶呕吐不止。
宋槐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拿着一杯水候在一旁,时不时呛上那么一两句,“船上不也有其他女性,怎么其他人什么事儿也没有,就你最娇?”
“我也没让你伺候啊,”沈枝夺过宋槐序手里的温水漱口,“要是嫌我烦,你一开始就别选水路,自作自受!”
“牙尖嘴利!”宋槐序倒也没生气,又给沈枝拿了根根葡萄糖兑水,“喝点葡萄糖水,缓解一下胸腔的呕吐。”
一杯葡萄糖水下肚,沈枝这才稍转舒服,卷着毛毯浑浑噩噩睡去。
再睁眼,半掩着窗帘的外头已然一片漆黑,偶尔会袭来一阵海浪的撞击声。
她下意识摸了摸兜,并没有摸到手机,便把目光转向身旁宋槐序点点划划的手机上,“很无聊,能借手机给我玩点游戏吗。”
宋槐序颔首,对上沈枝被暖色光线打柔的眸色,开口,“我只有消消乐。”
“只要是游戏,我都不挑。”
说着,沈枝伸出手作势要接,耳边传来宋槐序稍许揶揄的声调,“与其玩游戏,不如跟我说说话,恰好我也无聊。”
沈枝淡淡瞥了眼双眼含笑的宋槐序,“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宋槐序没有把手机递过来,反而将其揣进了兜里,“我可是有很多话想同你聊来着。”
“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默着回忆了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幼时,曾给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孩子贴满可爱的创可贴。”
沈枝还真不记得,摇头,“我没什么印象。”
“也是,那时你也不过六七岁罢。”宋槐序起身坐到床沿上,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往事,“我其实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自幼就生活在扭曲的家庭里,也导致我的性格变得扭扭曲曲,无从纠正。”
“那你也听可怜的,”沈枝曲腿抱紧双膝,“就因为几张创可贴,就惦记了我这么多年,还真是辛苦你了。”
宋槐序笑而否认,“并不是。你给我的,远远不止创可贴,还有我幼时无法触及到的阳光。”
“我妈,你还记得吧,在医院见过的。”宋槐序侧头看向沈枝,“她变成那样,是我做的。”
沈枝不想再听宋槐序说些没用的往事废话,强行打断他,“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我并不想听,一点儿也不。”
“可我想说,再不说……”宋槐序仰头看着左右晃动的暖灯,沉嗓,“就真的没机会说了。”
宋槐序出生于一个扭曲的家庭里,爹不管,娘不疼不爱,一出生就尝遍了苦甜冷暖。
即便他每天舔着脸向父母卖笑,从不被期待的他依旧得不到父母的关爱,甚至换来的,是他那精神几近崩溃的亲妈的拳打脚踢。
从那时起,小小的宋槐序心里便被看不到未来的阴霾所笼罩,那颗单纯的心也渐渐被扭曲得不成样。
于是,当周身萦绕着黑暗的宋槐序在触碰到温暖的阳光时,心底便滋长出将其拉入深渊,玷污的恶劣想法。
这才有了宋槐序一直想将沈枝当成猎物来圈养,但被商鹤给截胡的恼羞成怒。
听完宋槐序无头无尾的故事,沈枝心中毫无波澜,轻轻道了句,“那你活着还挺没意思的,一味追逐他人,忘记了怎么爱自己。”
“我也觉得我活着挺没意思的,”宋槐序叹声,“所以我这不是在给生活增添些调剂品吗。”
“看着商鹤找不到你而干着急,又被那些杂乱的线索捉弄得晕头转向,想想就蛮有意思。”
宋槐序又有一句没一句同沈枝唠了会儿嗑,这才起身出去给沈枝打饭。
载货轮船的饭堂是大锅饭菜,味道一般般,要么油少汤多,要么满是油水,一口下去咸且油腻。
沈枝的嘴巴又被商鹤养得极挑,跟吃毒药似的,拨来叼去的,迟迟咽不仅肚子里。
宋槐序三两口把铁盘里的饭菜刨进嘴里,失笑,“我寻思着也没下毒啊,怎么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
“是没下毒,但是难吃。”
见沈枝难以下咽,宋槐序摆了摆手,表示,“吃不下去就别吃了,我添点钱让厨子重新给你开小灶。”
“不用了,能吃的。”嫌弃归嫌弃,沈枝还是认命地将其吃进肚子里。
又浑浑噩噩做了好几个小时的轮船,沈枝才在宋槐序的呼唤下,披着毛毯跟他下了船。
彼时,已是凌晨三点,码头除了搬运货物的工作人员,几乎没什么人。
沈枝看了眼明亮的月色,小跑着跟着宋槐序的步伐,难得露出好奇的神情,“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宋槐序闻声,好笑说道:“枝枝,你要知道,我是在绑架你,而非带你来旅游,怎么反过来,你比我还会享受。”
“那我又哭又闹你也不会放我回去啊。”海风来,携来阵阵凉意,沈枝下意识拢进披肩毛毯,“既然跑不掉,害怕也没用,那就把它当成一次有意思的旅游享受呗。”
不,沈枝只是确信,她乖乖听宋槐序的话,不忤逆他,乖乖吃饭,安抚好小岁宝,商鹤就一定会找到她,把她接回家。
一想到这儿,沈枝就什么也不怕了,甚至心里还多了一丝期待。
她回头瞧了眼倒影着星河的海面,重复着问,“这里是哪儿?”
“榕城边界。”宋槐序后退同沈枝并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边就属夜景最美,以后有时间我再带你过来看。”
沈枝迅速收回视线,拒绝,“不用,我并不喜欢。”
宋槐序扬了扬眉,没再说话。
下了船后,宋槐序带着沈枝匆匆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粉,便又上了一辆面包车。
榕城边界大多属贫困山区,路程弯弯绕绕,颠得沈枝毫无睡意,脑袋还晕乎乎的,便趴在车窗上吹夜风醒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边渐渐泛了白,颠簸了半宿的面包车也终于驶入了平稳的水泥路上。
也不知时不时颠簸的缘故,沈枝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便扯了扯宋槐序的袖口,软下声线,“我肚子有点疼,能送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宋槐序没什么表情,“又不是我的孩子,疼就疼了,忍忍就好了,最好是自己流掉,省得我继续当这个坏人。”
话是这样说,宋槐序还是让师傅把车开进了附近的小型医院,检查结果不太乐观,由于路程颠簸,有流产的征兆,需住院观察保胎。
听完医生的建议,沈枝将目光投向宋槐序,“我能住着观察一天吗。”
“枝枝,是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宋槐序显然不同意,“我说过了,这不是我的孩子,它怎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你藏到一个商鹤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话音落,床头柜上的水杯就被沈枝给打碎,她捡起一块尖锐的玻璃抵在喉咙上,神情坚定,“行啊,如果你想要一具冰冷的尸体的话。”
“不,你不敢。”宋槐序眸色带笑,“你也舍不得远在阳城的商鹤和两只孩子。”
沈枝咬紧唇瓣,同宋槐序对峙的同时,加重了手上了力道。
随着尖锐的玻璃片陷进肉里,鲜血迅速溢出来,红得有些刺眼。
宋槐序犹豫着让了步,“半天,吃完午饭你必须跟我走,不然别怪我直接让医生拿掉你肚子里的孩子。”
“谢谢。”
沈枝拿开沾上血液的玻璃片,粗鲁擦拭一番,拢紧散发消毒水的被子闭眼休憩。
半天的时间,足以让沈枝噩梦连连,怎么也醒不过来。
待她再次睁开眼,病床已经换成了车厢,她枕着的也并非枕头,而是宋槐序的腿。
沈枝探了探平坦的肚皮,翻身坐正,随意瞥了眼陌生的高楼大厦,“我睡了多久?”
“不久。”宋槐序捶了捶发麻的腿,“也就三个小时。”
末了,他又补了句,“睡了一个中午,外加三个小时。”
随后,宋槐序还好笑抵揶揄了句,“我还真没想到,一个女人家,居然能睡这么久的觉。”
“这又什么好调侃的。”沈枝抬手抓顺毛躁的头发,“怀孕就是这样,每天浑浑噩噩的,怎么都睡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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