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斗智斗勇
江茗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炯炯有神地扫视四周。他双眉微蹙,嘴角略显凝重,手指不时轻点桌案,似在思虑军机要务。众将站得笔直,个个神情严肃,正等待主帅发号施令。
见众人再无异议,江茗禹抬起右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摆,沉声道:“传令,从现在起主力大军悉数留在营中,只派五百精锐,由何靖统领,齐整战装前往雄州城下鼓噪。”
他的语气中透着坚定不移的果决,字字铿锵有力。众将闻言纷纷会意地点头,个个神情严峻,立时行礼应声。
“去吧,速速准备,依我之命行事!”江茗禹眉头微皱,语气不容置疑。
众将再次齐声应诺,这才鱼贯退出帐外,迅速整顿各自部下,准备执行主帅吩咐。
“冯都督近日可曾来信报告军粮运输情况?”江茗禹转向一旁立着的参谋帐内。
“回禀主公,昨日冯都督一封军情急报送至,称粮草运输进度稍滞,将在三日内补齐遗漏。”参谋毕恭毕敬回禀。
江茗禹闻言,不禁微微抿起嘴唇,右手五指也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三日已至,然冯都督至今不见踪影。如今军情如火,我方主力固守,士气亟待提振。”他神色凝重,目光深沉。
“那就再派快马前往桂州催促,告诉冯都督情况紧急,立即运粮与我会合。”他下定决心道。
参谋忙应下,随即挥毫写就急报,迅速盖上火漆印信,交于已待在帐外的骑士。那骑士见状,立刻翻身上马,飞奔向桂州方向而去。
这时五百大军已在何靖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开拔,前往雄州城下充数鼓噪。江茗禹立在高处远眺,只见城楼上雄州守军层层叠叠,旗帜猎猎,气势如虹。奔赴前线的何靖回头远望,见状不禁暗暗握紧拳头,脸上略过一丝狞笑,似在预料即将到来的大战。
这时天色渐晚,江茗禹立于空旷的军帐之中,任凭微风吹起帐幕与旗帜,发出急促的飒飒声响。送走大部队后,帐中只余烛火在角落处昏昏沉沉地跳动,江茗禹独自一人站在摇曳的灯光下,双眼微阖,神色凝重,似在酝酿接下来的大计谋。
他脑海中快速过着军机大事,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前线形势。三日后若鲁都督仍不见踪影,后方粮草无着,前线部队又何以为继?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抚上刀柄,似是在借此汲取力量应对接下来的艰难处境。
外面风声渐停,四下寂静无声,唯有烛火噼啪作响。江茗禹在寂寥的烛光中缓缓坐下,神色凝重地在帐中盘膝而坐,深沉着眼眸,似在盘算对策,应对接下来的风雨飘摇......
这时,江茗禹派出的五百精锐部队,在都指挥何靖的率领下,正浩浩荡荡地来到雄州城下。只见城楼上,雄州守军人头攒动,层层叠叠,气势如虹。而何靖也丝毫不让,站在城下大旗飘扬的军阵之中,桀骜不驯地高举双臂,口中大骂不止。
“雄州守军无能,竟丢了南关!简直是群无头苍蝇!”何靖气势汹汹地吼道。
城楼上的守军听了,个个脸色通红,恨不能立刻杀出城去与之决一死战。雄州南门都尉更是举起弓箭对准何靖就是一通乱射,恨声道:“大疆的无能鼠辈,也配叫嚣!”
“都督,快让末将出城剿灭这个无赖!”都尉满腔愤懑,恳请童瓦发兵。
这时童瓦正站在城楼上远眺,神色沉稳淡定。听闻都尉的恳求,他微侧过身,用审慎深远的目光扫视都尉,缓缓摇头道:“不可,此举过于冒进。”
“方才我们大败一场,兵锋正锐。此五百大军只怕是诱兵之计,江茗禹的主力必然隐藏在不远处。”他说话慢条斯理,字字铿锵,“若我军轻率出城,中了对方的诡计,那将酿成大祸。”
都尉虽然极为憋屈,却也不得不承认童瓦的判断十分得当。他只得忿忿地收回长剑,恨恨地瞪了何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城下的何靖见状,更加得意洋洋起来,继续指着城楼上挑衅道:“雄州守军是不是男儿,竟不敢出战?活该披靡南疆!”
雄州城楼上的守军们听到如此侮辱,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却被童瓦死死摁住,实是羞愤欲绝。童瓦虽然面色平静,但双手已微微握紧,暗自观察城外情势,只等援兵赶到,铲除这群猖狂的敌军。
都尉朝远处指指,江茗禹大军的营地隐约可见炊烟缭绕。童瓦眯起眼睛,透过飘渺的炊烟,他凝神端详着对岸的景象。
江茗禹军营中点点炉火在晚风中摇曳,几十口大锅架在木架上,士兵们正忙着往锅中倒水、放食材。然而整个军营中的炊烟寥寥无几,稀稀拉拉的,丝毫不像数万大军营地应有的热闹景象。
童瓦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一丝疑惑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凝神望向江茗禹的大旗,那面巨大的白旗在营地中央猎猎飘扬。白旗之下,隐约可见江茗禹的身影,他正独自站在高处远眺,神色肃穆。
“这炊烟......似乎有些奇怪呢......”童瓦喃喃道,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奇怪?哪里奇怪?”都尉追问道,一头雾水。
“按江茗禹现今兵力,至少有十二三万人。”童瓦解释道,“但你看他营地的炊烟,寥寥可数,这哪里像是十几万大军吃饭的阵仗?”
说到这儿,他嘴角突然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若本都督猜得不错,江茗禹的军粮应该所剩无几了。”
听到这话,都尉脸上先是一片迷茫。过了几秒,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的神情从眼中一闪而过。
“都督这话从何说起?竟能看出江茗禹军粮已尽,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都尉追问道,声音中难掩惊讶。
童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飞色舞地向都尉解释起来:“江茗禹大军粮草告急,所以才让小股部队在我们城下叫嚣,企图激我军决一死战。他是在诱我军出城,好给我军以重创。”
“可惜,他这招对本都督而言,已经了如指掌。”童瓦洋洋得意地说,“他手头军粮所剩无几,我看用不了三天,他的十几万大军就会瓦解溃散了。到时候,正是我军反败为胜的大好良机!”
听到这番话,都尉先是一惊,随即双眼放光,激动地握拳叫好。两人交换了一个深意的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见那都尉终于明白了,童瓦嘴角微微上扬,浓眉一挑,接着洪亮地说道:
“传令,大军做好准备,严密监视江茗禹大营的动静。”
都尉连忙应声,大步流星地来到营门口,向士兵们高声重复传达命令。士兵们闻言,立刻停下手头的事情,整齐划一地站起,提起兵刃,面无表情地严阵以待,全部目光都集中在远处那个敌人的大营上。
“但见他营中彻底断了炊烟,大军立马出城攻杀,大疆之乱必能一战而定。”童瓦继续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他语调坚定,满怀信心。
都尉跑回童瓦身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点头称是。他对这次战役充满信心,浑身上下散发出豪气。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疑虑。都尉抬头看向天空,天色已经渐暗,残阳的最后一抹红晕也消失在地平线。他抚了抚胡须,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可都督,万一江茗禹见我军不上当出城,粮草即将见底的他会不会就此撤兵?”
语气中隐隐透着焦虑与忧心忡忡。童瓦了然一笑,他伸手拍了拍都尉的肩膀,稳重地说:“狡诈如江茗禹,岂能坐等童瓦收拾他?我早已料到他的各种可能。”
说着,他扫视了一眼四周戒备森严的士兵们。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焦急地等待他的下一个判断。
“不,他不会的。”童瓦摇了摇头,语气十分笃定,“之前江茗禹大水淹了绛州,绛州的粮食恐怕也无法幸免。若绛州粮草足备,此时江茗禹的大军,也不至于到了断粮的边缘。”
都尉聆听入神,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如此说来,就算他撤往绛州,也跟留在此地没什么区别。而且只要江茗禹撤退,军心必定涣散,我军乘势追击,绛州也必定不保。到时江茗禹这段时间的努力,及兵马钱粮俱是空耗,说不定就连绍巩也难以保全。”
说到这里,童瓦再次扫视了一眼四周,所有人都在静静地聆听,脸上充满敬畏和信服。这让童瓦感到无比欣慰和骄傲。
“江茗禹不是吃哑巴亏的人,所以本都督料定,他定然不会轻易撤军。”最后,童瓦态度坚决地下了结论。
都尉这下总算彻底放心了。他连声赞叹,拍手称快。“都督神机妙算,果然料事如神!”他抚摸着胡须,眼中流露出对童瓦的无比景仰和信赖。这是他跟随童瓦多年以来最高的评价。
“都督所言极是,只要江茗禹想办法在断粮前撬开雄州的城门,就能拿到城中的军粮。在援军未到之前,拥有优势兵力的江茗禹,定不会轻易离去的。”
“而这,应该就是都督所谓的机会了吧?”都尉双眼放光,激动不已。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童瓦哈哈大笑,豪情万丈。他重重地拍了拍都尉的肩,语重心长地说:
“这可是大功一件,你跟了本都督多年,可别辜负了本都督的期望。”
都尉连声应诺,脸上泛起红晕,兴奋和责任感满满当当。他豪迈地朝童瓦立正敬礼,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士兵们,开始布置监视敌营的工作。
这时,童瓦转头望向远处江茗禹营寨中那孤单的一点炊烟,心中涌起无比的豪情与把握。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敌人断粮的那一刻......
这时夕阳已然西沉,江茗禹的营地中点点炉火闪烁。江茗禹独自站在高处远眺,神色凝重。参谋步履匆匆地走到江茗禹身旁,低声禀报粮食已所剩无几,最多支撑三天。听到这个噩耗,江茗禹深深皱起了眉头,他重重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过了良久,他睁开眼睛,眼神中寒光一闪,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炊烟渐起,黎明破晓。都尉睁开惺忪的双眼,一个激灵爬起身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城头,眯着眼睛看向远处江茗禹大营,只见营中冒起了几缕孤单的炊烟,与昨日相比少了许多。
“伙计们快看!”都尉激动难耐,高声喊道。声音在清晨的城头空旷地回荡。守城的南疆兵闻声三五成群地涌到都尉身边。
“和昨晚相比,江茗禹大营中飘起的炊烟,又少了不少啊!”那南疆兵也看到了异样,同样激动万分。
都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满面:“好,果如童都督所料,那些大疆狗的处境,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你们且在此坚守,我这就去禀报童都督,报仇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说罢,都尉大步流星地从城头奔下,风风火火地去见童瓦。
这时,城墙上的一个将领正带头高声咒骂,声嘶力竭地讥讽江茗禹。“无能的疆狗!断粮求生之计已成泡影!童公必将一一斩杀汝等!”
城上众兵闻声大笑,也跟着起哄助威。如此热闹非常的景象无疑进一步暗示着江茗禹大军的绝境。
在大营里,江茗禹正眺望着雄州的方向。看到城头守军的反应,他冷笑一声。“很好!童瓦中计了!”他猛拍大腿,双目放光。
过了一会,江茗禹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诡秘一笑,又传唤鄂布进帐。
“鄂布,你和何靖接着带人叫骂,继续让童瓦认定我军想将他们引出来。”江茗禹沉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鄂布刚要开口,江茗禹却摆摆手打断了他:“且慢,单单是这些还不够。”他抚着胡须,目光变得深沉,“你马上带三万主力出营,午后找个适当的机会攻打雄州城。”
“如此一来,童瓦必认定我军即将断粮,这才无计可施,只能冒死攻城。”江茗禹站起身来,在帐中踱步,“切记,这只是佯攻,还要做出体力不支的样子,不然童瓦那老狐狸是不会相信的。”
鄂布深深一拜:“陛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准备,定不会误了陛下的大事。”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三万大军早已列队待命,铁甲锵锵,杀气腾腾。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他们奔袭向雄州城的方向。
他离开后,江茗禹又朝图克斯洛道。
“图克斯洛,命火头军今日午时将炊烟,再给我减掉三成。”
“这么一来,再加上鄂布午后的攻城,两相印证,童瓦必将确定我军军粮不多了。”
“等到了晚饭时分,直接断掉所有炊烟,童瓦见状,今夜势必带人劫营。”
图克斯洛嘴角一勾,郑重拱手道。
“大哥放心,今晚就是童瓦那老狐狸的末日。”
雄州城,都督府中。童瓦坐在太师椅上,右手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新茶,左手中捏着一只白玉茶盏,神色轻松。清晨时分,他便听闻江茗禹营地的炊烟又少了些,心情立时愉悦了几分。到了中午,城头都尉又来报,说敌营中的炊烟比清晨又少了一些,看来江茗禹军粮确已见底。
“江茗禹啊江茗禹,让本都督瞧瞧你还能坚持多久。”童瓦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他刚抿了一口热茶,外面突然响起金鼓与喊杀声——江茗禹终于来攻城了。
童瓦并不慌张,只是淡定地放下茶盏,脸上堆起笑容:"来得正是时候啊。"随后,他朝门外喊道:"都尉,进来说话。"
只见一名身着戎装的壮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双手抱拳:"都督有何吩咐?"
童瓦笑道:"江茗禹军粮已见底,这才狗急跳墙来攻城。你去告诉城头将士,不必太过在意,今晚必定见分晓。本都督的计谋不会错的。"
都尉连忙应了一声,大步走出都督府。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快步走到童瓦跟前,连声道:"都督英明,江茗禹大军果然已经伤痕累累,士气低迷,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了。"
童瓦听了,得意地轻哼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盏,眯起眼睛笑道:"甚好甚好,如此看来,今晚我军出城歼灭江茗禹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到了晚间,童瓦坐在长桌前慢慢用膳,都尉又匆匆跑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都督!江茗禹军粮已断,据城头哨兵回报,敌营中半点炊烟也无了!"
童瓦放下手中的饭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炊烟断了?你确认清楚了?"都尉连连点头:"属下亲眼所见,确确实实一点炊烟都没有!江茗禹是真的揭不开锅了!"
童瓦听罢,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来来回回踱着步,脸上绽开了笑容。他激动地一拍桌子,对都尉道:"好!那就按我之前的布置,二更时分全军出击,直捣江茗禹大营!今晚我要亲手取下江茗禹人头!"
都尉连声应道:"是!都督今夜一举歼灭江茗禹,定会声名赫赫,届时陛下必定封都督为王!"说罢,他又小心翼翼地凑到童瓦跟前,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日后都督赫赫功名,千万不要忘记属下一些老部下就是了。"
童瓦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都尉的肩膀:"放心吧,本都督心里有数的!"
就在都尉转身要离开时,童瓦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都尉,待会你再去营中传令,今夜出战,本都督要亲自挂帅,我要亲手取下江茗禹的人头,献给陛下请功!"
想到日后飞黄腾达,封王拜相,童瓦不禁心花怒放,嘴角的笑容也更加明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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