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转危为安
江茗禹大营中极为安静,只听得到夜风吹动帐篷发出的沙沙声。主帐里点着几盏摇曳的油灯,映照出江茗禹身着锁子甲,神色从容地坐在主位上,嘴角似有似无地噙着一丝微笑,目光如炬。帐篷左右侧分站着几名身穿戎装的高阶将领,面无表情,只是偶尔交换一下意味深长的目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幽深莫测的神情。
“诸位,童瓦中计已是必然,我料他今晚准会出兵。”江茗禹开口道,声音低沉而中气十足。
只听最左边站着一名戴着银盔的魁梧汉子——图克斯洛大笑两声,笑声洪亮而突兀,回荡在营帐中。“那童瓦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哼,不过是大哥手中的棋子而已。”他语气中满是不屑,双手抱胸,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江茗禹摆摆手,一双鹰目中透出坚定,他沉声道:“此事机不可失,诸位听令——”说着他双手撑在交叉的长剑上,缓缓扫视四周,每个人的目光都对上了他的眼神,“图克斯洛带三万兵马埋伏左翼,何靖带三万兵埋伏右翼;我亲率两万兵埋伏后军,封锁退路。鄂布,你和余下兵马,堵死童瓦的去路。”
见众人都抿紧嘴唇,神色严肃而坚定地点头表示听明白了,江茗禹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马上令军士在帐篷上浇满火油,只等童瓦一到,立即放火将其点燃。”
“有大火的帮助,加上出其不意,童瓦的胜算几乎就是不存在的。”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语气中透着胸有成竹。
众将军再次点头,紧锣密鼓地应着,江茗禹目光骤然一沉,语气森冷如寒冬:“今夜,我要将那个狗腿子童瓦和他手下十多万南疆兵,全部歼灭干净!”他双手紧握剑柄,声如洪钟,说罢,大步流星地转身走出了主帐。
四周顿时一片忙碌,军士们迅速行动,在帐篷上浇满了火油,只待夜深人静放火。江茗禹站在高处遥遥眺望着雄州城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有了火焰的帮助,童瓦必死无疑;到时雄州一破,城中的军资资源尽为己有,想到这他不禁在心中暗自窃喜,眼中透着狡黠和志在必得的神采。
时辰已晚,漫天繁星高悬夜空,营寨里弥漫着一层薄雾。童瓦紧握马鞭,神色冷峻地驰在十一万大军前头。这支军队行进间铁蹄震地,杀气腾腾。
不多时,一座巍峨的大营出现在眼前不远处。哨兵懒散地趴在营门边打盹,显然缺乏戒备。童瓦冷笑一声,抬手射出两箭,双双射中哨兵要害。“军纪如此差,看来江茗禹是料定我军必来。无妨,让他尝尝突然袭击的滋味!”
说罢童瓦高举长刀,身形在马上一矮,全军随之咆哮着杀进大营。
只听哐啷啷兵刃交锋之声大作,却无一人应战。童瓦心头咯噔一下,大吼:“空营?!”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突然亮起熊熊火光,原来是无数火把齐刷刷地点燃,把这座大营照得通明。童瓦心中大急,正待调头突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方闪出。
是江茗禹!这厮竟率领大军埋伏于此!
江茗禹翻身上马,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抬眼看向童瓦,轻蔑一笑:“童都督此来,却又这般匆忙离去,实在有失妥当啊。”
童瓦勃然变色,猛然醒悟过来:“原来我中了你的圈套!你根本就没有断粮!刚才的一切都是引我军上钩的计谋!”江茗禹微微颔首,赞许道:“不愧是都督,算无遗策。只可惜,晚了一步。我的五万大军已把你严严实实地围在当中,今夕是你的死期!”
言罢,江茗禹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寒光。他长剑一指,森然道:“童瓦,你当日坚壁清野,毒杀我数万战友,今日便还你本加利!”说完抬臂一挥,身后五万猛士纷纷拔剑,杀气冲天!
此时童瓦心绪益发紧张,突围无望,这一战只怕凶多吉少!但转念又想,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要能杀出一线生机,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当下随手抄起铁枪,高声喝令:“跟我突围!活捉江茗禹!”
只听“嗖嗖”几声,数十枚火箭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砸中南疆步兵,瞬时血花四溅。童瓦面色惨白,瞳孔骤缩,还来不及反应,第二轮箭雨已到。泛着寒光的箭矢快如闪电,击中要害,将成百上千名南疆兵射倒在地。
“啊——”“救命啊!”周围顿时惨叫声一片,血水从身下渗入土中,迅速汇成血泊。童瓦脸色惶惑,嘴唇颤抖,正欲调头突围,却见身后已被熊熊火海紧紧包围。他麾下兵马踩着同袍的尸体左突右冲,却只是徒劳。火舌舔遍四野,热浪滚滚,腾起滚滚浓烟,所有人都在这火狱中痛苦翻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突围!跟我突围啊!”童瓦嘶声力竭地大吼,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就在此时,左右两翼传来两声雷霆般的吼声:“孙子,想走?老子图克斯洛在此!大疆何靖来也!”二人双眼赤红,像饿狼扑食一般,率领两翼猛将杀入重围。北方猛士们高举钢刀巨斧,看到童瓦麾下虚弱之辈,更加嚣张跋扈,肆意厮杀。
童瓦仅剩的那点胜算也在此刻烟消云散。此起彼伏的哀嚎中,南疆兵丧失斗志,四散奔逃。就在这时,又一队埋伏在暗处的鄂布亲兵杀出重围。“封住去路,一个都不要放过!”随着刀斧深深没入肉体的脆响,更多南疆兵应声倒地,血水淋漓,尸骸遍野,惨不忍睹。
这场屠杀无疑已经到了尾声。江茗禹双眼怒睁,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冷笑,仿佛地狱来的修罗。他高高举起沾满鲜血的长剑,上面反射出怒火中烧的眼神。“来人!快快绑来童瓦!”他一声暴喝,声音如雷贯耳。跟随在左右的鄂布和图克斯洛立时齐声应和,争先恐后地杀向童瓦。
很快,童瓦便被五花大绑,跪倒在江茗禹面前。“你......放了我罢......我愿意......”他嘶哑着嗓子恳求。“我可没你这么仁慈!”江茗禹冷笑一声,剑尖径直指向童瓦的咽喉。“来人!将他慢慢割来!”“不要——”一声惨叫在夜空中回荡,童瓦的身体渐渐分崩离析......
五万大军士气高昂,配合默契,很快将童瓦麾下仅剩的三四千人斩得片甲不留。此时四野寂静,唯闻虫鸣和夜风中的低吟。地上布满了狰狞的尸体与暗红的血泊,散发出腥甜的气息。
江茗禹手持长剑,在一片狼藉中缓缓行进,脚下全是南疆兵的残肢和内脏。他一脸平静,甚至有些悠然,好像已经看惯了这些血腥。跟随在左右的将领们个个面无表情,也都麻木不仁。
“将军,这可真是场恶战啊......”一个猛将忍不住感叹。“何尝不是。”江茗禹淡淡回应,“好在我大疆之乱可算有了个了结。”说罢他抬头望向天空,夜色渐浓,星光璀璨。他知道,今晚这场大胜,必将为他日后拿下南疆立下汗马功劳。想到这里,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走,去雄州。”江茗禹双眉微皱,一双鹰眼紧锁向城头望去,似乎要把那道仍然紧闭的城门看出一个洞来。他轻咳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此时此刻,心中迫不及待要将这座城池踏入囊中。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时间后,城头上终于出现了人影。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高高抛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终重重摔在了城墙上,滚落下来。图克斯洛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赫然是敌军主帅童瓦的首级无误。
“童瓦已经横尸荒野,你们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还不赶紧打开城门投降?”图克斯洛双手抱胸,狞笑着向城上喊道。声音中不仅带着嘲弄,更多的是不耐烦和催促的意味。
城头上顿时一片死寂,守军们面面相觑,似乎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绝望。许久,一声闷雷般的轰鸣突然炸开,原本紧闭的城门在一阵轰然巨响中缓缓洞开。江茗禹脸色终于有了些松动,他微微颔首,神色间透出一丝小得意,朝图克斯洛使了个眼色。
图克斯洛立刻高声喝令:“全军进城!”一千精骑猛地拨转马头,刀枪森森,开始疾驰向城内开拔。蹄声隆隆,尘土飞扬,很快便杀入了城中。江茗禹的嘴角也逐渐勾起一抹笑意,他缓步来到城门口,仰头遥望那飘扬的白旗,不禁心头涌上一丝豪情。
这时,他猛地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图克斯洛跟前,沉声道:“你们立刻接管城中防务,把降兵统统收拢起来。若有任何异动,全部格杀勿论!”图克斯洛等人闻言,脸上蓦地闪过一丝残忍之色,都重重地点了点头,向城内奔去。
片刻后,江茗禹又向右首鄂布吩咐:“快去联络史卓将军,叫他立刻赶来接手这里的城池防务!”能将监城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史卓,是个极有能力的人才,江茗禹早已对他青眼有加。如今雄州已到手,必须派一个得力干将镇守才行。
鄂布刚要起身,江茗禹又补充道:“对了,你也派人去绛州查看情况,若一切安好,就派李狗蛋来此报到吧。”说完,他双手抱胸,神思活跃,似乎已经开始盘算起下一步军事部署。
天色渐渐放明时分,鄂布派出的两路斥候已经策马疾驰而去。江茗禹心中暗自盘算,雄州之战的大捷,正标志着他用兵生涯的一个新的起点。如今,又一场决战正在南方等着他。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抚上刀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此时此刻,江茗禹终于彻底确定,自己的野心,已经无人可以阻挡!这一次,他要让敌人尝尝惨败的滋味!
就在江茗禹细细盘算着下一步用兵方略之时,图克斯洛已经率领部下将士们清点了雄州城内的军需物资。这座辖域广阔的大城,拥有充足储备的粮草、武器,堪称是军事重镇。如今这些物资终于尽数落入大疆之手,图克斯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小小的激动与喜悦。
江茗禹大步流星地走进都督府,还没正襟坐下,一条胳膊的冯玺维就抱拳恭立在门外。
冯玺维双眉紧蹙,脸上满是歉意:“报告陛下,桂州最近大雨滂沱,属下押运的粮草队伍难以按时赶到。这是属下的失职,深感惭愧!”说完,他双腿一弯就欲跪下赎罪。
江茗禹忙摆手示意,无奈地说:“行军途中遇到恶劣天气是难免的,你也不必自责。关键时刻雄州攻破,总算没有酿成大祸,这已经是万幸。”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露出几分欣慰,“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
冯玺维连声感谢,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江茗禹伸了个懒腰,拍拍太阳穴,整个人也沉沉睡去。四周一片寂静,偶有一两声鸟鸣从窗外飘来,更添了几分恬静。
等江茗禹再睁开眼时,太阳已西沉,将屋内照得暖融融的。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将身体里的所有疲惫都释放出去了。揉了揉太阳穴,又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清茶,这才抬手吩咐左右:“来人,去叫图克斯洛来见我。”
片刻后,图克斯洛矫健的身影已然站在门口。“大哥有何吩咐?”他拱手行礼。江茗禹把玩着茶杯,抬眼看他,神色温和地问道:“城中诸事都已安排妥当了吗?”
图克斯洛颔首应道:“回大哥,一切都已就绪,请放心。”又过了片刻,江茗禹放下茶杯,在屋内踱来踱去。图克斯洛静静地立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良久,江茗禹终于开口,语气中透着关切:“城里的百姓们,可有什么特殊反应?他们能够接受新的管理吗?”
图克斯洛沉吟片刻,缓缓答道:“百姓们还算平静,毕竟经历这些年的战乱折腾,我也明白了些道理。”他神色坦荡,一派谦和,“这天下的主宰是谁,普通百姓并不太在意,他们真正需要的,只是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而已。”
江茗禹听罢,不由会心一笑,赞许地拍了拍图克斯洛的肩膀:“好,有你这样通达的觉悟,我也就放心了。”
随后江茗禹却神色一黯,脸上掠过一丝忧虑。他从桌边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在账内踱着步子。阳光从窗棂间投射下来,在他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仿效监城的做法,等史卓到来后,立即推行减免徭役等仁政。”江茗禹沉声开口,“你方才说的很对,只要让百姓得到实惠,也就不会再有人反抗我们了。”
图克斯洛坐在桌前,注视着江茗禹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搁在腿上,神情凝重地缓缓点头。
“是,大哥。”他颔首应道,“我这就着手准备,让手下各营都予以通知实行。”
江茗禹的身影在光影间摇曳,他摸着下巴,似在深思。图克斯洛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图克斯洛斟酌着开口:
“大哥,雄州已归我军管辖,是否等大嫂送来的情报一到,我们就可以发兵攻打曲省了?”
他语气中透着些许热切,也有藏不住的跃跃欲试。
江茗禹闻言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神色复杂地望向图克斯洛。
“曲省暂时恐怕是去不了了。”他缓缓答道。
图克斯洛微微一愣,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有大嫂提供参谋,曲省基本没有丝毫秘密可言,为何说去不了呢?”
他语气中难掩失望,有些不甘心地望向江茗禹。
江茗禹叹了口气,在窗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摇晃。
“当日海边探子报信时,你莫不是忘了童瓦曾偷偷派人去个保城请求援军?”他望向图克斯洛,语气一转,继续说道,“我猜想,用不了多久卫阳曜的援兵就要赶到了。”
图克斯洛听后,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这么说曲省暂时确实还打不了。”他喃喃着,神色一凝,似在疾速思考着对策。
江茗禹也沉默下来,他定定地望着铺在桌上的地图,目光深邃,难以捉摸。两人都陷入了焦虑和困惑中。良久,图克斯洛才犹豫着开口:
“那么......大哥是要我们就这样留在城中,等待援军前来吗?”
他声音低沉,隐隐透着焦灼。江茗禹闭上双眼,缓缓点头,眉头微皱:“只能如此了。我军素无水战经验,要是出海作战,只怕要自取灭亡。”
他顿了顿,睁开眼,望向图克斯洛:“现下最佳之举,就是以静制动,待援军现身再动手,这才可保我军的主动权。”
图克斯洛听后也无奈地点点头,表情更显凝重。都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这样应对了。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神情严峻,各自盘算起了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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