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鸡蛋绝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对不起，你所说的这个问题请恕我爱莫能助。”
面对宦小琴让自己帮忙针对江城县聚氨酯制品厂的改革提出一些建议的请求，唐沭选择了拒绝。
“虽然事实很残酷，但私企取代公有制企业这是大势所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只要不是事关国家命脉必须由政府掌控的行业，都会出现私企做大做强的现象，这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根本就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扭转的。”
当然了，唐沭的想法还是有些超前，这时候还是公有制企业大行其道，如果不是自家厂子因为明争暗斗的原因率先暴雷，宦小琴只可能当眼前这人就是个疯子，根本就不会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厂子关门大吉吧？我爸是聚氨酯厂的厂长，万一真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是要负责任的。”
听出了宦小琴话里的担忧，贺小波很想拍拍自己的胸脯给她一个承诺，可是想到如今的两家人早已势成水火，他刚刚鼓起的勇气又全都溃散了开去，让他看起来有些萎靡。
宦小琴此刻坐在贺小波的身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唐沭，再加上忧心忡忡的心情，使得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贺小波的神色变化，而这一切却被坐在两人对面的唐沭全都看在眼里。
作为贺小波的朋友，唐沭觉得他应该帮一把。
“时代的浪潮不可逆，咱们真没必要做螳臂挡车的蠢事，能做的也就是独善其身而已，不知道小宦同志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女性都是可以有二次选择的特权的，除了投胎之外，嫁人同样也是个技术活，都说干的好不如嫁的好，这句话其实非常有道理。”
听见这话，宦小琴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贺小波，可想到两家长辈现在碰头都不打招呼的尴尬局面，她又硬生生忍住了这个有些暧昧的动作。
无论江城县聚氨酯制品厂是否能够继续存在下去，她跟贺小波之间恐怕都不会没有什么以后了。
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宦小琴的眉宇间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唐沭继续说到：“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俩原本就是一对情侣，只可惜因为两家人现在水火不容的紧张关系而被迫选择撇清关系，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你是拿自己未来的幸福在开玩笑。”
宦小琴苦笑：“没错，我跟他从小在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有非常牢固的感情基础，但我除了是他的对象之外，同样也是我父亲的女儿，对我而言两边都是最重要的人，你让我怎么办？”
“所以你选择当孝顺女儿，而放弃贺小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担保你以后肯定会后悔。或许你对物质没什么要求，但谁又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条件能够好上一些，现在龙都聚氨酯制品厂的生意红火，小贺同志作为厂长的儿子，经济条件肯定是没话说，而最关键的是他对你一直是一心一意，一个对待感情忠贞不渝，又能赚钱，同样也是你自己喜欢的男人，不能跟他结婚，你绝对会抱憾终身的。”
听唐沭这么夸自己，贺小波还真有些信以为真了，他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一副舍我其谁的自傲模样，看得唐沭险些对宦小琴说声抱歉，并且收回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可我真要是这么做了，我父母绝对会被气死的。”
“天底下没有一个做父母的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女生活幸福的，即便是在得知你们藕断丝连的消息时会一时想不通，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但总有一天，他们会自己想明白的。”
宦小琴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面对贺小波投来的殷切而真诚的目光，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明确的答复：“我想考虑一下。”
这样的回答让贺小波有些失望，唐沭却表示理解，就算宦小琴现在已经有了与贺小波复合的意思，她的性格也足够泼辣，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这些，小姑娘的脸上总感觉有些挂不住。
“今天是我冒失了，不过听了你的话之后，我还是获益良多，多谢你的解惑，我就不打扰你们的谈话，先回去了。”
看着宦小琴起身告辞离去，唐沭瞪了一眼还陷在惆怅之中的贺小波：“你在这坐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人家？”
贺小波想要站起来追出去，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弹：“算了，咱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关于中港合资的好处，我还没说完呢。”
唐沭伸手捂了捂脸上的黑线，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赶紧滚蛋。”
贺小波立即喜笑颜开地答应了一声，站起来朝着几位长辈打了招呼，随即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巷道里很快便响起了自行车清脆的车铃声，以及宦小琴的一声呵斥：“离我远点，哎，别靠这么近啊，你找死啊！”
随着两人的离开，堂屋里恢复了安静，对于内地的情况不甚了解的沈老是第一次听唐沭如此详细地讲述大陆如今的经济现状，如果他的分析准确，在不久的将来，私人企业肯定会大行其道，有了唐沭的战略眼光和果决的执行力，沈家想要在这里创造出什么商业奇迹打造一个商业帝国来也不是不可能。
而相比于沈老的面露欣喜与欣慰之色，另一边的戴传余却是一直举着酒杯久久不曾放下，脸上的凝重随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越聚越多，到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看向唐沭，语气当中满是疑惑与担忧：“小沭啊，现在公有制企业的情况真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吗？”
对于私人企业的崛起，戴传余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江城县这两年出现了不少规模不算太大的民营工厂，他不是看不见，但要说这些小工厂能够在将来完全取代公有制企业，他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唐沭刚才所说的情况，各家厂子里也的确存在，但要说让全国的工厂集体变天，民营企业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我刚才就是吓唬小姑娘呢，戴叔您还当真了？”唐沭朝着戴传余举了举酒杯，“情况也没我刚才说的那么严重，至少您所领导的农具厂在短期内不会出现什么状况，一是因为产品利润有限，上级不会对农具厂的发展指手画脚，二是整个农具厂的全体员工就只服您，厂子能够做到上下一心，只要能够稳住产品质量，农具厂的天就踏不下来。”
为了宽戴传余的心，唐沭并没有说实话。
不管如今的公有制企业是否还能保持昔日的荣光，将来都要面对改制的问题，江城农具厂当然也不可能成为那个例外，不过戴厂长守了农具厂一辈子，他肯定是不希望看到厂子被解体或者被私人收购的那一幕的。
况且还有三年，戴传余就可以光荣退休了，让他不用身负巨大压力，轻轻松松地结束自己的工作生涯，这才是唐沭应该做的。
至于农具厂将来会怎样，那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事，轮不到坐在这里的人操心。
唐沭的宽慰果然有了效果，戴传余原本满是愁容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许笑意，他讲杯中的酒一口喝完，颇有些放下心中大石的轻松感。
“不过还是你说的对，我们必须要有这样的危机感，我明天就去找领导申请将洗衣机部门独立出来成立合资公司，鸡蛋决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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