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回 张妼晗预谋孚圣心 韩司谏见驾难…

　　仁宗这边自打与遂国夫人的丑事被怀婉撞破，她告假归家后，愁的是食不甘味，寝不安枕。几次忍不住欲将洛怀川宣进宫里问问情况，又怕被他责备。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到曹皇后处侧面打探怀婉的近况。曹皇后佯作不知事情的原委，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水，对仁宗道：

　　“官家，这几日未见，您如何瞧着这般憔悴，想来是身边之人服侍的不够细致。”

　　言罢，假意对张茂则怒道：

　　“你是如何照顾官家的？这前几日还神清气爽的，怎地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

　　未及张茂则回答，仁宗揉着太阳穴摆摆手道：

　　“丹姝，莫要责备与他，不干他事。只因婉姑娘不在，旁人做的饭食不合口味罢了。也不知她向皇后告了几日的假？”

　　曹皇后心里本就对仁宗与遂国夫人之事耿耿于怀，见他旁敲侧击的打探怀婉的消息，便欲捉弄他一番。

　　遂言道：

　　“哦，这还真不好说，她来告假时言说其母欲为她择一佳婿，而她也早过了婚嫁的年龄，故有心觅一知心人共结连理。”

　　仁宗闻言，登时大吃一惊，手一抖，端着的茶盏啪的掉到地上。不由心里暗自懊悔当时不该为逢迎遂国夫人而伤了怀婉的心。

　　曹皇后见状，晓得仁宗心里属实对怀婉用情至深，有心不再戏弄于他。但一想到遂国夫人，不免又意难平起来。

　　遂吩咐兰馨为仁宗换了一盏茶，言语点道：

　　“官家既然不能许她真心，婉姑娘嫁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看来我倒要着手为她准备一份嫁妆了。”

　　仁宗对曹皇后之言信以为真，又磨不开面子央告她让怀婉早日回宫来，遂又强奈着性子小坐了片刻，一个人到御花园散心。

　　不想低头走路时，不期正与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仁宗抬头一看，正是那日在游廊哭泣的女子。身上穿着一条与怀婉一样颜色的襦裙。

　　仁宗一时恍惚，竟把她当作怀婉，下意识握住她的双肩道：

　　“你是婉姑娘的什么人？为何会二次出现在朕的御花园里？”

　　那位女子被仁宗握疼了臂膀，怯生生道：

　　“回官家，小女唤做张妼晗，乃仙韶部的一名宫廷舞姬。”

　　仁宗闻言，紧忙松开她，挥手示意她离开。不想这一幕正被韶部的贾教习看在眼里，待见仁宗走远了，遂问向她道：

　　“适才官家与你说了什么？”

　　张妼晗不明所以地回道：

　　“没什么，官家只是质问我如何会二番出现在这里。看他的样子，似乎把我当做什么婉姑娘了。”

　　贾教习闻言，若有所思道：

　　“你说的婉姑娘八成是那位司膳司的典膳，据说很讨官家欢心。官家既然注意到了你，怕是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呢。”

　　张妼晗生得身材高挑，容貌清纯昳丽。一双细长的眼眸尽显灵秀之气。走起路来腰肢摆动，尽显妩媚，却又不失明艳大气。

　　闻听贾教习的话，不免问道：

　　“不知姑姑此言何意？妼晗实在不懂。”

　　“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又正值豆蔻年华，便甘心在宫里葬送青春么？”

　　“不然又怎样？母亲因为家贫方才将我卖入齐国大长公主做舞姬，今生还能有何指望呢？”

　　贾教习摆摆手道：

　　“长公主将你交由我抚养时，曾对我说，你曾祖父以前在吴越王钱俶那里任职，随其归后，曾做过朝廷的贡奉官。

　　你祖父乃进士出身，也做过后建平县令。而你祖母钱氏夫人乃吴越王之子太师钱雅家的小姐。

　　若非家道中落，你也不会是今日这般落魄模样。如今正可借此机会接近官家。不愁无有进阶的机会。”

　　张妼晗闻言，抬手摘下一朵桂花在鼻下嗅了嗅道：

　　“如今我孤身一人在宫中做舞姬，可谓举目无亲，即便姑姑所言在理，怕也是痴人说梦罢了。”

　　贾教习握住她的纤纤十指道：

　　“你八岁便养在长公主府，又巧慧多才，公主早已将你当作自家人看待。姑娘只要肯听我安排，不愁日后无有出头之日。只不过届时莫要忘了我与长公主的扶持之恩。”

　　张妼晗被贾教习一番话说得心思开始活泛起来，抚摸着被仁宗握疼的胳膊，不免遐思幽远起来。

　　且说仁宗悻悻回到福宁殿，恰巧程琳来寻他，再一看，谏官韩琦也在。仁宗坐定后，望向二人道：

　　“二位卿家一道来寻朕，可是有何要事欲禀奏么？”

　　程琳瞥了一眼韩琦，示意他先说。韩琦也不客气，朗声言道：

　　“官家，遂国夫人之封号有违大宋礼仪，臣请求将其撤销。”

　　仁宗闻言，不由当下一愣，心知来者不善，思忖片刻后道：

　　“遂国夫人之封号打从太后在时便有，既然有违祖制，缘何期间许多年并无有谏官提及。”

　　“回官家，那是他们碍于太后之颜面不敢提，并非不愿提。”

　　“哦，莫非那遂国夫人得罪了韩卿不成？不拿何以放着正经差事不做，偏要为难一介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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