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年代（55）
自从在国际小提琴大赛上获得冠军后, 鲍里斯无论去哪里演奏，一定会演奏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
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是鲍里斯的成名曲，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这几年来, 他一直以来也以这个为豪。还有, 他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年轻一代的小提琴演奏家里，没有人能比他演奏好巴赫的小提琴曲。
其实，不止是鲍里斯自己这么认为，媒体们和其他音乐家也这么觉得。当年，鲍里斯在国际小提琴大赛上演奏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时非常的有灵气。虽然这几年，鲍里斯的技巧成熟了不少，但是却缺少了当年的灵动。不过, 即使这样, 这几年来也没有年轻一代的小提琴演奏者能把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演奏地比鲍里斯好。
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是鲍里斯引以为豪的作品, 也是他最大的王牌。一直以来，他靠着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获胜，获得荣誉。如今, 突然出现一个人，演奏的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比他好，这对鲍里斯来说，打击非常大。
在抽到巴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的时候, 鲍里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而林淮玉输定了。他都想好怎么狠狠地羞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夏人，却不想这个华夏人……比他演奏的好。
鲍里斯自己是杰出的小提琴演奏家，并且这几年来一直演奏巴赫的小提琴曲, 他对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是非常了解的。别人演奏巴赫的小提琴曲好不好, 他听一耳就能听出来。
其实, 在林淮玉刚拉一小段的时候，鲍里斯就听出林淮玉演奏巴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的水平，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心里不由地慌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心里还抱有侥幸的心理，觉得林淮玉演奏不好第二乐章，却不想林淮玉把第二乐章演奏地非常细腻。
听林淮玉演奏完巴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二乐章，鲍里斯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是他自己已经发现他跟林淮玉的差距，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是他不愿意承认的结果。
等林淮玉演奏完第三乐章，鲍里斯的心态彻底崩了。在林淮玉演奏前的必胜得意的心情，被打击地七零八落。
鲍里斯接受不了这个世界上有年轻人比他更会演奏巴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毕竟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演奏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的青年小提琴演奏家。
之前，鲍里斯有多得意。那么，现在的鲍里斯就有多惊恐。
林淮玉没有像刚才那样对鲍里斯咄咄逼人，而是非常有耐心地等待鲍里斯演奏巴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
《古典音乐》杂志的总编和编辑看到鲍里斯脸色苍白，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就知道鲍里斯被林淮玉狠狠地打击到了，怕是信心早就没了。恐怕还不止如此，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对鲍里斯来说太过重要，毫不夸张地说是立命之本。现在，这个来自华夏的年轻人用鲍里斯最擅长、最得意的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打败他，这不仅会毁了鲍里斯的信心，甚至会毁了鲍里斯的职业生涯。
如果鲍里斯接受不了自己在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上输给这个来自华夏的年轻人，那么会变得一蹶不振。用后世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曾经鲍里斯引以为傲的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会变成鲍里斯一生的阴影，很有可能鲍里斯从此不再敢演奏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
虽然舒罗奇夫也被林淮玉的演奏吓到了，但是并没有像他学生鲍里斯一样被吓得失魂落魄。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鲍里斯的肩膀，满是慈爱地看着他，并非常温柔又有力地鼓励鲍里斯：“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是你最拿手的曲子，这几年来你在世界各地演奏它，并获得了全世界的认可。在演奏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上，没有年轻人比得上你，鲍里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鲍里斯抬起头，眼神茫然无助地看着舒罗奇夫：“老师，我真的可以吗？”
听到鲍里斯这句话，舒罗奇夫就知道自己的学生被林淮玉刚才的演奏打击到了。他又安慰鼓舞鲍里斯道：“你当然可以，你忘了大家是怎么称赞你的吗？大家都说你是年轻时的巴赫。”
鲍里斯被林淮玉演奏击溃的信心，因为舒罗奇夫这两句话恢复了点。
“鲍里斯，你这几年一直在演奏练习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在这方面。那个华夏人不如你，所以你不能被那个华夏人吓到。”舒罗奇夫抓着鲍里斯的肩膀，语气十分认真地说道，“那个华夏人之所以选择和你演奏一样的巴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就是为了吓你，你可不能中了他的计谋。你要相信你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年轻人能把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演奏地比你好。”
被舒罗奇夫这么一顿夸，鲍里斯的信心又回来了几分。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变得几分红润。
“鲍里斯，让那个华夏人听听你的演奏，让他明白他的演奏永远不如你。”别看舒罗奇夫说的信誓旦旦，但是心里对鲍里斯赢林淮玉不抱什么希望。
鲍里斯用力地点了点头：“老师，我知道了。”
见鲍里斯恢复正常，舒罗奇夫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他慈爱地笑了笑：“上去演奏吧。”
“是，老师。”鲍里斯整理了下仪容，迈步走上台上。
林淮玉瞧着鲍里斯好像恢复正常了，心想这个鲍里斯的心里素质还算不错。
鲍里斯向伊万洛维奇先生和台下的宾客们说了一声抱歉，随后开始演奏巴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
一开始，鲍里斯发挥地还好，但是跟他以前的演奏相比，还是差了些。不过，想到他刚才被林淮玉的演奏震慑到，他一开始演奏地不好很正常。
鲍里斯刚刚的确被舒罗奇夫的一番话鼓舞到了，恢复了一些信心，但是刚才林淮玉的演奏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再加上，他一不小心看到坐在台下笑得幸灾乐祸的林淮玉，心里不由变得慌乱，手也变得抖了起来，拉错了一个音。
其实，坐在台下的林淮玉并没有幸灾乐祸，但是鲍里斯却这么认为。
拉错了一个音，让鲍里斯变得更加惊慌。刚刚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几分信心顿时又消散了。不止如此，他脑子里还在不由自主地想着林淮玉刚刚完美的演奏，这让他越发手忙脚乱。
“吱！！！”鲍里斯一不小心拉重了音，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台下的宾客们听到鲍里斯这番乱七八糟的演奏，看他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不敢相信他们最杰出的年轻小提琴演奏家居然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鲍里斯看了一眼台下，当他看到台下的宾客的脸上都露出不满的神色，心里更加惊惶无措。他一下子呆住了，惊慌失措地站在台上。
见鲍里斯突然停下演奏，迟迟不继续演奏。身为裁判的伊万洛维奇先生不能坐视不管，他走到台上，语气温和地对鲍里斯说道：“鲍里斯先生，你怎么了？”
舒罗奇夫看到鲍里斯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就知道完了。他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对鲍里斯这个学生有些恨铁不成钢。
“鲍里斯！”舒罗奇夫大叫一声，“你发什么呆，继续演奏！”
伊万洛维奇先生继续问道：“鲍里斯先生，你还能继续演奏吗？”
“我能……”鲍里斯嘴上这么说，但是他的手在发抖。
“那请你继续演奏。”伊万洛维奇先生轻摇了下头，随后退了下去。
鲍里斯深吸好几口气，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他双手颤抖继续演奏，但是演奏出来的旋律断断续续。
台下的宾客们都皱起眉头，满脸的不悦。
鲍里斯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一慌，手中又不由地一抖，滋啦一声，发出犹如锯木般的刺耳声。
台下的宾客们一边捂着耳朵，一边不满地说着什么。
林淮玉看到这一幕，决定收回他刚才说鲍里斯心里素质不错的话。啧啧啧啧，没想到鲍里斯的心理这么脆弱。
《古典音乐》杂志的总编辑和编辑料到鲍里斯会发挥失常，但是他们没想到鲍里斯彻底崩溃了。看来，鲍里斯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演奏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
罗蒙洛索夫教授看到鲍里斯这么脆弱，心里并没有同情。一直以来鲍里斯太过骄傲，如今被林淮玉这么一吓，竟然吓破了胆，真的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舒罗奇夫知道他们输了，没有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罗蒙洛索夫教授叫住。
“舒罗奇夫，你想去哪里？”
舒罗奇夫脚步停住，在心里把罗蒙洛索夫教授骂了一番，这才慢慢转过身，阴沉着脸说：“卫生间。”
罗蒙洛索夫教授才不相信舒罗奇夫这话，冷声地嘲讽道：“舒罗奇夫，你不会是想要逃跑，不想履行比赛前的承诺吧？”
“我……”舒罗奇夫的确是想逃走，“我没有，我舒罗奇夫不是那样的人，罗蒙洛索夫你不要污蔑我。”
“是吗？”罗蒙洛索夫教授沉声道，“比赛还没有结束，你学生鲍里斯还在演奏，舒罗奇夫你应该坐下来。”
舒罗奇夫见所有人都看向他，脸色不太好地坐了回去。而台上的鲍里斯，他的演奏又停了下来。
伊万洛维奇先生见此，只好再次上台询问鲍里斯：“鲍里斯先生，你还能演奏吗？”
“我……”
“如果你不能继续演奏，那就放弃这部分的比赛吧。”伊万洛维奇先生看到鲍里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
“我能继续演奏！”鲍里斯咬了咬牙说道。
见鲍里斯还在逞强，伊万洛维奇先生没有再劝他，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
鲍里斯又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硬着头皮继续演奏。他的双手依旧抖得厉害，但是要比之前更加用力。演奏出来的旋律非常刺耳，听得台下的宾客们直皱眉头。
啪嗒一声，鲍里斯的小提琴的一根弦突然断了，这下鲍里斯彻底崩溃了，满脸的惊恐。
砰地一声，他手中的小提琴掉落在地上，而他苍白着脸站在台上。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鲍里斯的演奏会是这样的局面。
台下的宾客们都听过鲍里斯的演奏，也听过鲍里斯演奏的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他们不敢相信鲍里斯居然这么不堪！
一直没有出声的林淮玉，这时站起身来，双眼讥讽地看着犹如丧家犬的鲍里斯。
对于鲍里斯现在这副模样，林淮玉没有一点同情。他不是圣父，在这个时候心生不忍的同情鲍里斯。在比赛前，鲍里斯对媒体们说的那番话，不仅在羞辱他，也在歧视整个华夏。
对林淮玉来说，羞辱他可以，但是不可以歧视侮辱他的祖国。
有句话叫趁他病要他命，他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鲍里斯。
“原来这就是世界上杰出的年轻小提琴演奏家演奏出来的巴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啊。”林淮玉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我这个不配演奏古典音乐的华夏人今天涨了见识，听到锯木般的巴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
林淮玉这番话不仅在打舒罗奇夫和鲍里斯的脸，也在打那些歧视看不起华夏人的脸。
“如果是这样，那我的确不配演奏古典音乐。”
台下的宾客们听到林淮玉这番话，很是不满地皱起眉头来，鲍里斯这么惨，这个来自华夏的人竟然还这么不留情地笑话鲍里斯，真的太过分了。
“伊万洛维奇先生，这场比赛是我赢了吧？”
伊万洛维奇先生点头：“林先生，是你赢了。”
“三场比赛，我赢了两场，那么今天的比赛，是我赢了，对吗？”林淮玉问道。
伊万洛维奇先生继续点头说：“对，今天的比赛，是林先生你赢了。”
林淮玉听了这话后，就转头看向舒罗奇夫：“舒罗奇夫教授，你应该还记得比赛之前的赌约吧。今天的比赛，我赢了，那么你应该把你的海蓝宝石送给罗蒙洛索夫教授。”
“你……”舒罗奇夫教授当然舍不得，也不愿意把他的海蓝宝石。
“舒罗奇夫教授，你不会反悔了吧，不愿意把海蓝宝石给罗蒙洛索夫教授吧？”林淮玉继续说道，“伊万洛维奇先生和别林斯基先生，还有其他人可都是见证人。对了，之前还是你让别林斯基先生他们作证，怎么你现在想反悔？”
罗蒙洛索夫教授站起身说：“怎么，舒罗奇夫你输不起？”
“舒罗奇夫教授，这个时候你不会想说今天的比赛是一个玩笑，让我们不必当真吧？”林淮玉见舒罗奇夫迟迟不把海蓝宝石交出来，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你不会还想说今天的比赛是一场交流赛吧？”
别林斯基先生听到这话，看向舒罗奇夫，微微皱眉说道：“舒罗奇夫教授，今天的比赛是你提出来，赌约也是你提出来，也是你让我们作证，你现在该不会真的想反悔吧？”
伊万洛维奇先生也说道：“舒罗奇夫教授，你不会再耍我们吧？”
“没有没有。”舒罗奇夫可不敢得罪别林斯基先生和伊万洛维奇先生，“我没有反悔。”
别林斯基先生看出来舒罗奇夫不想拿出海蓝宝石，但是他并不愿意偏袒舒罗奇夫。
“舒罗奇夫教授，既然你没有反悔，那就把海蓝宝石交给罗蒙洛索夫教授吧。”
舒罗奇夫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把他的海蓝宝石交给罗蒙洛索夫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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