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林跃河做成的那笔装修订单不出意外能给集团带来不小的受益，开盘在即，很多成功人士瞄准地段和前期得当的宣传，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抢意中的户型了。
竣工日期将至，房源毕竟有限，开盘时所面对的情况也并不可草率同往日而语。林跃河和池欢分开之后，连忙赶到工位上赶制了一份策划案，修改了一下购房的折扣，根据现有房源适当调高。
这样的地盘没人会相信它购房率低，林江前些年做足了准备才从各个房地产大亨中抢来这块地皮，不光是他在意，他老子的重视程度比林跃河更甚千万倍。
一定要仔细仔细再仔细，千万不能在开盘日当天出错，所以林跃河跟着几个领导忙得昏天地暗。有些数据只有他做了考察才有了解，只能趁着应酬的机会，费劲巴拉地跟几个高层汇报完现场的情况。
他酒量不算差，喝过几个中年三高大叔是没问题，只可惜林跃河三心二意，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骚扰池欢，心里的弯弯绕绕早就飞到了家里，面上却装得波澜不惊。
林跃河：老婆在干嘛？
池欢过了很久才回复：改剧本。
林跃河贱兮兮地拍了拍她，池欢手机屏蔽提示音，很久之后打开才看到了这个奇怪的特效。
月辉透过窗棱斜斜地打在床尾上，池欢拿起手机觉得屏幕有些刺眼，眯了眯眼睛之后才发现屋子里好暗好暗。很久以前她独居的时候也是这样，当时还年轻，忙起来没有时间观念。
直到池灼迟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才知道自家姐姐拼命工作简直不要命的作息。
从那以后池灼迟就时不时地来盯着池欢休息，到后来换了教练和场地，干脆直接住在池欢家了。她猛然意识到，自从家里有人以后，自己的作息确实正常了许多。
除了工作实在挤压太多，不熬夜根本完不成的情况之外，她基本能在凌晨之前入睡，第二天身上酸痛的小毛病荡然无存。
最近有些慢慢回到以前，身边的人好像都在忙碌。
池欢的新本子给了名导蒋烨，连同她和朋友一起经营的小型剧本组也跟着一起签了过去。蒋烨是电影圈里知名的导演，也陆陆续续获得了不少最佳导演奖，更是当地美术协会的副主席。
她经过介绍和筛选，才被蒋烨看到，在考核过后终于决定签下新剧本《橘粉日记》。
女主梁晓是个家境富饶的大小姐，年幼丧母后在家处境艰难，一起长大的管家儿子对她予以照顾和保护，两人由此坠入爱河。
根据投资方的决定，已经内定为柳真。蒋烨反抗无果，根据剧本内容，当着投资方的面象征性地试了段戏，勉强给出一个能演的评价。
可池欢知道这已经是不小的夸赞，毕竟她投了很多次稿件，也不一定能出一次入得了蒋烨眼的本子。
柳真能红绝对不仅仅是靠运气。
男主选起来就比较困难，从小到大的隐忍和喜爱，对演技和颜值都是不小的考验。蒋烨跟投资方商量了一下，决定举办海选大赛。
池欢忽然想起来，林跃河第一部电视剧的小配角，也是通过海选得来的。他身为唱跳偶像，并不是对演戏信手拈来，从古早视频考察当中，她也曾看到过林跃河稚嫩而真诚的一面。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演员，池欢只能想到他的努力程度不比任何流量小生差。
关门声透过门缝传过来，在空寂阴冷的房间里异常明显。池欢把放在腿上的电脑扔到一边，搓了搓手掌捂有些麻了的大腿，林跃河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池欢穿着毛茸茸的兔子睡裙，白袜子很高，勾到小腿，手掌顺着大腿不断上移，裙子一褪再褪。
他眼睛死死地盯住她的裙子，眼睛几乎要充血。
两个人回家已经很久没有亲密的举动了，池欢每天对着电脑敲击屏幕，手腕和腰都有不小的酸痛。等夜幕降临，林跃河回家的时候，她累得不想动弹，就连洗澡都是他抱着自己去浴室。
林跃河又在说重复了很多天的话：“老婆，明天少弄点，均匀一下，好好休息。”
池欢躺在浴缸里舒服得直哼哼，不得不说林跃河搓澡这方面还是能排得上好，她忍不住强撑着精神，似乎就要睡过去。
林跃河手上一用力，她皱着眉头睁开眼，沙哑着问：“你发什么疯？”
给她搓澡的男人手里挤了一坨新的沐浴露，正散发着牛奶的清香，池欢在心里感叹牛奶味的东西果真都能助眠啊。她视线上移，对上林跃河阴鸷的视线，心中一惊，像幼小的小兽一样，条件反射般地向后缩了缩。
“跑什么。”林跃河一把把她拽回来，力道不重，却在池欢胳膊上留下一道红痕。
池欢不再往后退，用很小的声音说：“不做行不行，我好累。”
男人点头，算是默认了。
半响，林跃河在给她搓背的时候不断靠近，呼出的热气打在池欢脆弱的后颈上：“不过，你要帮我——”
深夜，池欢手酸得不行，感觉一天的工作量也不过如此，她烦躁地踹了林跃河一脚，没好气地说：“不想走路了，你快点。”
林跃河身上都被浴缸溅出来的水打湿了，上班穿的白衬衫还没来得及换下来，隐约露出大块的胸肌和凸起的两点
池欢困得眼皮直跳，轻轻瞥了一眼耳朵根就红的不像话，林跃河故意凑上来撩拨她，含住她的耳垂吮了一口。
“不行了，我真的要睡了。”
男人把她大横抱起，女孩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和酒味，不悦地把人往外推了推，一脸烦躁。
“好，睡觉。”
林跃河稳稳地把她放进被窝里，四角都捂得严严实实，绝不给她踢被子着凉的机会。
从前他就很羡慕这种生活，林江在公司闷头工作一整天，晚上回家疲惫地往沙发一躺，休息几分钟之后悄咪咪地钻到卧室，却发现自己老婆还在看书。
床头上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台灯。
就像池欢亮起来的电脑屏幕一样，不够耀眼，但足够温馨。
温暖到他愿意用余生的阳寿去换她能每天都在家里等着自己，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林跃河希望一睁眼都是池欢，久而久之，也贪心地希望什么时候都是她。
期待已久的海选终于要来了，初次筛选池欢并没有到现场，据说竞争激烈，一眼望去全是各种花美男。
萧萧兴奋地在电话里闹腾：“池欢姐你应该来的！你知道我走过去之后，有多少美男对我施以注目礼嘛，我这辈子的高光时刻都在这儿了！”
谈曳在旁边冷不丁地说了句：“醒醒，你家里那位现在在厕所直接哭晕。”
池欢怕她因为看不到而生气，及时刹车打住了这个话题：“那我过几天再去，谈曳你剧本改的怎么样了？”
提到专业话题，谈曳的语气才算舒缓一些，她说柳玉茗找了业内的专业人士，说一些亲密戏可能不会过审，需要几天时间改掉。再有就是剧本里设计的一对疑似同性恋的伴侣，必须要改成性别相异，否则直接不会过审。
她们两个最近改稿子改的头昏眼花，不约而同地嘲讽了一句：“作风不正是吧？”
说完，两个人又在话筒面前咯咯直笑，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分配改剧本的任务。
萧萧和谈曳被她成功拉进工作室，各自签了三年的劳动合同，池欢的顶头上司陆某在国外已经整整两年，宛若遗忘了整个工作室。
她的《橘粉日记》第一次被蒋烨导演找到的时候，就咨询过陆老师的意见，他一直非常喜欢剧本里那对同性情侣的剧情，也极为支持她改编成影视作品。
可能是在国外呆的太久，陆老师渐渐忘记了中西方的文化差异，想当然地以为这种题材并不会受阻。池欢不以为然，依旧敬仰着大她也不过才五岁的陆老师。
她爱和他说话，喜欢听他在国外的奇闻见解，更乐意倾听他的爱情故事。
陆老师和他的小师弟，在国外注册结婚了。
婚礼没有邀请任何人，这一直是池欢内心的一个结。尽管陆老师除了教堂之后第一时间给她发了喜讯，池欢由衷地为此高兴，又有些心情低落。
她知道陆老师是怎么顶住家庭压力，兜兜转转才终于够到对方的手指尖，也知道他二十多年来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把年少时心心念念的弟弟拐带回家。
很多剧本并不是坐等着被买走，她刚进工作室的那段时间，陆老师还没把重心放在池欢身上，只是统一安排一些酒局放她去介绍自己。
池欢一个女生就那样跟在陆老师身后，被灌酒的时候也不好意思拒绝，面对污言秽语说不出太狠的话。从那时候陆老师就开始额外关照她，也许是觉得她笨得可以，怕给工作室丢招牌。
“你跟我的男朋友很像，他以前也是不懂得拒绝，经常被灌酒，醉醺醺地回家等着被照顾。”
提起爱人，他的表情总是那样自然，没有作为老师时的矜持和严肃，也没有在饭桌上时刻端着的警觉。
最放松的时刻，就是提起他的那一瞬间，脑海里自成的印象。
池欢想了想，她对林跃河最深的印象，就是在自己假装喝醉之后，林跃河眼底流露出的那一丝压抑的爱意。
——我对你最深的印象，就是你看到我时不自觉露出的缱绻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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