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哭声止了, 蜜娘和巴虎耳朵里都还是嗡嗡的,狗能跑,其其格和吉雅能躲, 就亲爹娘躲不掉跑不了。
“吃饭吧,饭好了。”巴虎把锅里的鸡肉铲到盆里,鸡汤留着下面条,“我又加了半瓢水,水开了你把面条丢进去, 我去喊三个小的。”
“哎, 好。”
门一开一阖,一股冷风窜了进来, 巴虎关上门仰头看天, 零星的星子露了头, 他嘀咕道:“明天估计不会下雪,明天宰牛。”
不敢惊动了屋里睡觉的哭包, 他出了门踩着雪绕过院墙去了新盖的第三进小院,西边从外墙开了个门, 进去是宽敞的两间屋, 一间做灶房, 一间砌了个火炕,其其格、吉雅还有艾吉玛现在就横躺在暖炕上,大黄卧在炕边, 狗头搭在鞋子上。
巴虎没进去,敲了敲门, “回去吃饭了。”
其其格坐起来,“我弟还睡着?”
“他醒着你就不回去了?快着点,面条都要煮烂了。”
最先跑出来的是大黄, 绕过他进了灶房,巴虎也跟了过去,问两个老头:“晌午给狗喂的啥饭?可还有剩的?”
“按你的吩咐,煮的羊肉焖的糙米饭。”金库老伯揭开锅盖,“剩的还有,够它们晚上再吃一顿。”
巴虎提了桶让他给舀桶里,“我回去顺道给喂了,现在天黑,地上雪又厚,你俩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带两床被子来,晚上睡隔壁。”
又问捂着脑门的皱巴脸,“老头儿,前些天跟你说的你还没考虑好?搬过来睡艾吉玛隔壁,后院就你们两个人住。”
牧仁大叔摆手,“再过两年,我还没老到要人照顾。”
等巴虎提着狗食带着三个孩子走了,金库老伯舀水洗锅,问他:“昨天还听你说打算过几天搬过去,怎么又不搬了?”
“别提了,他那个小儿子太能哭了,我现在闭眼都是他的哭声,后劲比烈酒还大,我人老了,遭不住。”怕冻着孩子,今儿大半天他都抱着胖小子在屋里转,脑子疼膀子也疼,再来几次他头疼死了。
金库老伯笑,哈布尔看着是个温吞的性子,没想到哭起来还挺闹人,嗓门又厉害,哭了一天人家声儿不带哑的,清亮有中气。
……
巴虎去狗屋给狗喂饭,见大斑小斑和大胡小墨不在,敲着桶喊了两声,它们四个从雪地里跑了回来,满身的雪。
“也不知道那五只回没回山里。”他望着南方自言自语。
“肯定回了呀。”
巴虎瞥其其格一眼,“你又知道?”
“我能掐会算,就没我不知道的。”其其格拉着吉雅的手,大步走在前面,装模作样伸手,“我算着咱们今晚啃鸡肉吃鸡汤面条。”
“那你算的可真准。”进了屋,巴虎把大门关上,循着香味踏进满室温暖。
……
洗去一身鱼腥味,蜜娘坐进被窝里,对收拾残局的男人说:“待会儿把你的和我的外袍都拿出去放雪地里,明早用雪搓搓再放炕上烤烤。”
“今晚应该不会下雪。”巴虎只把蜜娘的袍子用棍子顶到屋顶上,他的搭在门栓上,“我明天宰牛还要穿,先不换了。”
蜜娘看了一会儿睡的正香的娃,估摸着睡的有一个时辰,她掀了被子抱起他递给地上站的男人,“把尿。”
男人提着心接到手里,好难得,也就是其其格和吉雅刚出生的时候他这么紧张过,还好尿尿的时候小哭包只是瘪了瘪嘴,没醒。
吹了油烛,室内恢复了安静,巴虎猛地咝了一声,提了被子蒙住两人的头,压着声音问:“你不累啊?”
蜜娘又咬了一口,在口水打湿的地方打着圈,满意手下的肌肉抖了抖,“想什么美事呢?我是在报仇。”
她用指甲轻轻一掐,听他呼吸粗重了,又在他耳后碰了一下,一触即离,“睡觉吧,我累了。”
巴虎使劲搓了搓耳朵,他的耳朵最不争气,动不动就红,湿热的触感怎么搓都搓不掉,一直痒到心里。他低头看了看呼吸平稳的人,叹口气,一只腿伸出被子降温。
真记仇啊。
一夜无风无雪,就连哈布尔半夜饿醒喝奶也如往日一样乖巧,不吵不闹,吃了奶尿了尿,倒头又睡,一夜安静到天亮。
巴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开门看有没有下雪,“今天可以宰牛了。”
烤牛蹄只是他去都城从酒楼路过闻着味儿,回来随口说想吃,却因为下雪耽搁了五六日,越是念叨心里越挂念,日日惦记着那口烤牛蹄。
锅里煮上粥,他把屋顶上沾了雪的袍子拽下来,拿出去找了个干净的雪堆,戴上手套按在雪里搓,着重是袖口和前襟。
哗的一下,巴虎抬头怒瞪前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斑也从他头顶跃了过去,兜头撒了满头的雪,他立马站起来,后面已经起跳的大胡狠狠撞在了他背上,巴虎也被撞的往前一颠。
“嗷——”大胡砸在雪地里,拿爪子捂住头。
“该,你们胆肥了,敢在我头上蹦哒。”巴虎拽住凑过来看孩子的小斑,冲着它的肥胯啪啪扇了几巴掌。
“大斑你来,轮你挨揍了。”
大斑昂头喷了口气,得意洋洋“嗷”了一声,扭头跑了。
巴虎攥了两坨雪朝它扔了过去,奈何人家听力好,身子一扭就躲开了。
而且还喜欢上了他扔它躲的游戏,巴虎低头搓袍子它就蹦来找茬,他一仰头它又跑,站在不远处咧嘴看着他。
“你等着,我喊你小主人来跟你玩。”巴虎被它那傻样逗的无心计较。
这一玩就是半天,他宰牛的时候,艾吉玛带着其其格和吉雅对战它们四个,巴虎送牛蹄进屋的时候也跟着攥雪球砸过去,还教两个小的:“你们集中打一个,就打大斑,它躲得了一个,还能一下躲开三四个?”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大斑粗哑的嗷嗷叫,它玩不起,被围攻久了逃走了。
“其其格,喊你爹进来。”蜜娘把牛蹄从火堆里刨出来丢进凉水里,等巴虎进来把刀给他,“毛烧没了,你把这烧的黑皮刮干净。”
她进屋去调腌料,路过木床里的奶娃娃,弹舌逗一下,他跟着仰起了笑脸,乖乖的,丝毫不见昨天的哭包模样。
牛蹄腌上,蜜娘抱了哈布尔去隔壁盼娣家串门,她到的时候莺娘也在,两人挤在灶房里摆弄牛血,旁边的盆子里还放了半盆的羊肠。
“如何?做好了吗?”
“蜜娘你来了?你自己拿凳子坐,我满手的血也不好招待你。”盼娣把羊肠套在牛角上,她捏着,让莺娘舀了牛血倒进牛角里,“也不知道做不做的成,好在牛血是你家不要的,羊肠是我自己攒的,就是做坏了也就费些功夫。你家的牛都宰完了?”
“在剥皮了,我晌午烤牛蹄,烤好了让艾吉玛送一个过来,你俩一起尝尝,晌午的菜别做多了。”
“做多了也浪费不了。”盼娣伸出手让蜜娘给她卷了下袖子,“你怕是还不知道,你家的狗经常来我家串门,菜一出锅就来挠门,我啃的骨头都被它们叼走了。”
这个蜜娘还真不知道,“它们可还去别家?我让巴虎留意下,来你家还行,就怕吃油了嘴也去旁人家。”有些心毒的跟人有矛盾,会拿狗来撒气,别再下药把它们药死了。
盼娣点头,说她说的也有理,“你还要酸菜吗?我给你挟一碗。”
蜜娘想了想,盼娣估计是觉得吃人东西是占便宜,心里不自在,也就点头,“行,你给我捞一碗,我明天晌午做酸汤鱼。”
又说了会儿话,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端了酸菜抱着孩子踩雪回家。
“盼娣姐,你真不打算嫁人了?”莺娘小声问。
盼娣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别瞎打听,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别脑子一热也要学我,你看看你蜜娘姐姐,她的日子可比我快活多了。”
莺娘吐了吐舌,讪讪地“噢”了一声,“我就问问。”
“没什么好问的,以后也别再问,我现在是嫁人也成,不嫁人也成,说再多也赶不上变化,今晚说不嫁,明早可能就想嫁了。”盼娣不给她准话,决定以后少跟莺娘来往,她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跟她们这些人掺和在一起,日里夜里想的都是跟嫁人生娃有关的,不好。
……
蜜娘回去后,哈布尔又坐回小木床里,她端出腌好的牛蹄,择去上面的葱叶姜片,生了火放在铜网上,一次只能放五个。
牛皮烤软刷上辣油,辣油里掺了韭花蜜,甜味冲淡了番椒的辣,又保留了韭菜特有的辛辣味,巴虎挑肉进来闻到味儿,毫不吝啬地夸:“掌柜的,手艺见长啊,今天的酱料调的好,加了韭花酱了?”
“韭花蜜。”韭花酱刷在牛蹄上会烤糊,一糊就苦。
巴虎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韭花蜜,“剩下的就别卖了,咱们留着自己吃。”
蜜娘也有这意思,就点头说行,拿了刀出来削了一片尝尝,牛皮软糯有嚼劲,皮下的肥肉不多,入口不腻。她在牛蹄上划了几刀,在刀口刷上酱料,把牛筋露出来继续烤。
其其格和吉雅闻到香味跑进来,兄妹俩在雪地里跟大斑小斑它们玩了半天,鼻尖都冒出了汗,蜜娘让艾吉玛端了个牛蹄给盼娣送去,之后打发他们去灶房坐着,剁了个牛蹄让他们啃。
“身上的汗消了,汗湿的衣裳干了再出来。”她嘱咐。
“娘,你烤的牛蹄好吃极了!”其其格又开始花花嘴,“我还要再吃一个,我一个人吃一个。”
“行,爱吃几个吃几个,只要你吃的了。”蜜娘带上门出去,“肚皮小眼睛大。”
巴虎是眼睛大肚皮也大,五头牛二十个蹄,她留了十个烤了十个,端给盼娣的,三个孩子分吃的,等他忙活完进屋还剩七个。
蜜娘啃了第二个还没吃完就饱了,他愣是啃了五个,嘴上说要撑死了,手上却把她没啃完的又拿过去刷了酱料放火上回温,烤热了又给啃了。
“我爹真能吃。”吉雅羡慕极了,他吃不了就坐在巴虎边上看他啃,看了也就当他自己吃了。
“喜欢吃我明天再给你们烤。”她做的菜家里人喜欢,她心里高兴,费些功夫也值了,“等宰羊了把羊蹄单独留下,攒多了也烤着吃试试。”
巴虎端起酥油茶小小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就放下碗,“过些天再烤吧,让我缓缓。”
他这模样让蜜娘想起秋天公牛打架打伤了,一下宰了五头牛那天,家里的狗和山狸子也是撑的肚皮滚圆,喝水只敢打湿舌头。
狗随主,山狸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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