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歇礼拜,对子
下了工,杨建国跟师傅们交代几句,人就先走了。
他得去趟办公室,把大刘婶托他那点事给办好了。
人事科,后勤科,财务,工会,伤残办公室……
一连跑了十几个地头,把东-西凑齐了。
所有材料整理好了,递上去。
杨建国这才骑车往家走,心想‘半道能不能遇见英子。’
这人不能念,一念准灵。
这不,骑到一半,杨建国就瞅见岔路口拐弯的英子。
也没吆喝,骑车跟了上去。
等跟她平行,这才打了几下铃儿。
“建国?”瞅见他,英子喜得笑眯了眼。
今儿个正常下班,可真稀罕!
不说厂里头,刚下了任务吗?
“给大刘婶办点事,就提前回来了。”
英子点头直笑,问道:“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
“面条,油泼的。”杨建国一提就咽口水。
英子和的面,那是真香!
“成,回去我就和面。”英子应着。
并排骑到巷口,杨建国刹闸让她先进,两脚一蹬跟了上去。
到院儿门口,提着车过了门槛。
杨建国先把车放回门口,撑好了。
这才跟英子说了句,往前院儿去,“刘叔,在家吗?”
“建国,在呢,你推门。”大刘放下手里的纸盒,忙把身子撑着坐起来。
推门进来,杨建国笑着说道:“叔,你这越来越精-神了。”
大刘憨笑,道:“这不见了你高兴,你自个儿拿凳子坐,我也招呼不了你。”
“招呼啥啊!我到这还用人招呼?”杨建国自来熟的拿了个板凳,直接坐下了。
瞅他一点也不见外,大刘心里头感动。
这孩子,实在,心善。
跟他爹妈一个样,都是大好人。
就该人能耐,把日子过到前头去。
“叔,我来是跟你说个事儿,就修车这事儿,有眉目了。”
“板子打好了,我瞅瞅。”
看他用手撑着往外探头,杨建国笑道:“板子没好,我是说这事儿它正当了。”
今天跟杨厂长聊完‘土热水器,’杨建国就提到大刘想修车的念头。
完事把自己的想法,也跟杨厂长说了。
让大刘挂在轧钢厂下头,名义上是负责轧钢厂职工的车辆维修。
给他一个正当的由头,把修车摊开起-来。
这在轧钢厂挂职,资料手续齐全。
等过些年,刮风下雨的也淋不着……
听他这么一说,大刘可激动坏了。
原本,他这是冒着风险给家里减负。
现如今让杨建国这么一操作,那就是正经八百的小生意。
谁还说不上个啥来,问就是轧钢厂挂职,咱不搞投机倒把那事儿。
“建国,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大刘感激的看着他。
杨建国应了他这声谢,起身道:“事儿跟您说了,我这就回去了,媳妇还等着呢!”
“那板子,明儿下工我给带回来。”
一张板,加四个轮子,不是啥难事儿。
“行,建国,明儿我让你婶子弄俩菜,咱爷俩喝一杯。”
大刘想感谢他,这年头请客,哪怕在家那也是件大事儿。
说不得一顿请完,这一月都得喝西北风。
“叔,你就甭跟我客气了,回头等我忙完了,咱俩慢慢喝。”
杨建国找了个由头推脱了,人从屋里出来。
拉上门,杨建国摇摇头往家走。
这是真不能再喝,哪有见天儿跟人吃饭、喝酒的。
太高调了!
隔天,杨建国就给把板子带回来。
大刘一家又是千恩万谢的,完事忙活着帮他准备。
等歇礼拜这天,巷口多了个摊子。
前头竖着一牌子,上头写着“红星轧钢厂,自行车维修点。”
“刘叔,这就支起-来了。”杨建国提着澡篮子,正好从旁边过。
“可不,多亏建国你帮忙。”大刘笑声爽朗。
人一有目标,有事干,立马就活了。
瘫床上,看是活着,可心慢慢就死了。
大刘幸运,心没死,让整活了。
这是大好事。
“行,您忙着,我泡澡去。”杨建国招呼着走了。
往日里在家能泡,可该上澡堂子还得上。
隔段时间不搓个澡,哪能洗干净。
那人毛孔里一天排多少垃圾,知道么?
进了澡堂子,因为来得早,这水还透彻着。
杨建国冲了个,进去往里一躺。
水淹到肩头,脑袋往后一枕。
哎~
叫一舒坦!
这一礼拜的,可给他忙坏了。
家里,厂里,都得应心。
还把汇报抓紧做完,让杨厂长给代交上去,他这根本离不开。
这些个忙完,又得时刻观察学徒工。
给打分,评估,做总结!
可以说,那脑子一刻钟都不得闲。
这会儿好不容易歇下了,身子让热水泡着,头枕在台子上。
杨建国就这么给睡着了,还是让人搓澡师傅给叫起的。
“您这累坏了吧,在这也能睡着。”
师傅一边儿给搓着,嘴里还不忘嘚吧嘚。
老帝都了,嘴皮子啥时候都不能闲。
“嗯,是挺累的。”
“瞧您这是工人吧,身板可够结-实的。”
“嗯~轧钢厂的。”
“哎哟,那可是好单位,怪不得,瞧瞧这背,肌肉嘎-硬。”
“……”杨建国觉着,搓完背就得了。
这趟,前面就不搓了。
舒坦的洗了个澡,自个儿用毛巾擦了把。
提着小篮,嘴里哼着往回走。
这小日子过得,滋滋的。
“建国,回来了。”
“啊,回了,壹大妈您吃了吗?”
“吃了,吃了。”
等杨建国走了,阎解放出来瞅着自家老娘:“就打个招呼,您高兴个什么劲。”
壹大妈(前叄大妈)眼珠一瞪,“你懂个屁,哪天你要有人建国一半……
十分之一的本事,我睡觉都能笑醒了。”
阎解放不乐意了:“嘿,瞧您说的,还看不上自个儿儿子了。”
“想让我瞧得上,你倒是争点气啊?”
阎解放嘴咧咧,最后也没蹦出个声儿来。
说再多,他跟人杨建国也没法比啊!
说啥?
得,p-股一扭我回屋了。
“解成,解成。”
“咋啦?”
“你爹让你买的对联纸,你都买了吗?”
“买好了,桌上放着呢!”
“好。”叄大妈挑开帘子也回去了。
看见桌上的纸叮嘱道:“你们几个来回当心着点,这纸可不便宜!”
“咱这个年能不能过好了,可就指着它了。”
过年,送春联可是老闫家的老传统了。
这春联怎么‘送’呢?
阎埠贵先在家里把对联写好了,和好了糨子,完事带好了炊帚。
跟老伴儿一块儿出门,挨家挨户的往门上贴。
贴完了,敲门,讨赏银!
诶~
您给个赏银,这对联它就讨喜。
您要不给赏银,不急。
咱这儿带着剪好的字儿呢!
有给你改个‘无,’好给你改个‘了。’
所以,每年过节的时候,阎埠贵都能收不少赏钱。
多了不敢说,三两块还是有的。
一斤上好的五花,也就八角七分。
有了这三两块的,过年不得包顿油水儿足的肉饺子。
大家也都图个吉利,高兴。
1毛、2毛的,大过年的给就给了。
再说,外头买副对联回来,不也得1毛几分的。
人还不给你帖,自个儿回来贴副对联。
再专门和个糨子,它划不着!
所以,只要阎埠贵他对联写的吉利,把字儿给写好了。
对子给贴端正了,这赏银给就给了。
就连刘海中那老古板,也不打嚓的。
今年也不例外,阎埠贵早早就让家里给准备好了东-西。
等他这头学校彻底放假了,就回来把对子给写了。
一张张晾干了,完事趁大清早的给贴上。
敲门,诶~
讨赏银!
(好好好) 严老抠过年掏赏,都快成这大院儿的特色了。
每年一回,回回不少。
但凡是在这院儿里过了年的,都清楚。
可英子她不知道啊!
新媳妇,还没在院儿里过过年呢。
所以,等杨建国回来的时候,英子还专程问了:“` 」咱啥时间去买对子。”
这过年,对子是肯定得贴的。
家家户户,甭管是过的好不好,都得贴上。
谁家要是没个对子,人指定得说:
‘这家怕是过不下去了,来年也好不了。’
讨彩头,特别是大过年的彩头。
那是一定不能少。
所以,哪怕家里头少吃口肉,咱包个白菜饺子。
今儿这对子,咱也必须贴。
别说城里了,就是乡下也一样。
哪怕用白纸给写几个字,往自家那土窑门上一糨。
人打门口过,一瞧,心说‘这家还成。’
起码,脸面收拾干净了!
有时候,这面儿它确实比里子重要。
撑得起,人都说你行,花花轿子众人抬,你不行也行。
撑不起,自个儿摆烂。
人都骂你不行,行也不行亚。
那内心强大,能不受外界纷扰影响的。
几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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