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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五月


进入五月,  一天比一天热,公孙佳越发懒得动弹,所有人也不敢多劳动她。无论有什么事儿,  通常都是在府里解决。哪怕是期间方保又造好了一处出租房,  公孙佳也没有去看。另一方面,  简义督造的园林也建得一个雏形,  公孙佳同样不曾出门巡视。

        而盯着广安王府与吕府的人,已有十天没有送来消息了。为了不打草惊蛇,荣校尉也没有催促探子们必须马上得到进一步的情报。好在公孙佳还有一个表嫂可以提供情报。

        延福郡主自打被亲哥哥薅过去帮忙收拾烂摊子,  整整忙了三天。先是跟公孙佳借了御医,接着是回东宫见亲爹。太子当时不在东宫,她只能硬着头皮先跟太子妃报备,将公孙佳的话当成自己的话说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欣慰地道:“亏得还有你。”

        延福郡主道:“阿娘,早些想办法吧。药王那里的御医也不能总扣在大哥那里。大哥总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

        太子妃道:“说的是啊,你也劝劝他。”

        延福郡主头皮发麻,  道:“我若能劝得动,  也不用回来跟爹娘说了。这事儿还得您来办。”

        太子妃也不会跟延福郡主商量这件事,  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延福郡主忙了个寂寞,转头去了王良娣那里。王良娣告诉她:“阿福被娘娘抱走了,吕家夫人过来把女儿接回家去养病了。”并没有什么新消息。延福郡主又打听太子的态度,王良娣低声道:“很生气!”

        “啊?那——”

        王良娣摆了摆手:“都不好说。可是呀,  大郎这一赌气,  恐怕会惹得殿下更生气的。你在殿下面前,  千万不要提这个。也不要提你二哥。”

        延福郡主道:“我知道了。”

        跟王良娣说完了话,延福郡主有点解恨——父亲对大哥有意见了。她不在乎父亲更疼爱哪个儿子,如果二哥能够取代大哥的地位,  对她更有利。她的一切源于父亲,又不是源于哥哥!

        正想着,却与另一个匆匆出宫的人撞到了一

        起。延福郡主惊讶地看着来人:“五郎?”

        来的是她的五弟,今年十五岁的章旭。章旭是宫人所生,亲娘出身不高,是一个庶弟的典范,常年跟在章昺身后转。

        章旭叫了一声:“阿姐。”

        两人年纪差了七、八岁,相处也不多,稍有些生疏。还是延福郡主先起的头,问道:“你也要出宫?”

        章旭道:“是。阿娘让我去找大哥。”

        “让你去把他叫回来?”

        章旭道:“是。”

        “那走吧,咱俩一块儿。你知道他在哪儿吧?跟着我的车走吧。”

        延福郡主带着五弟去了大哥的宅子,磨蹭了一阵儿,就只听到一个劝,一个不听劝,没有新消息。怏怏地回来跟公孙佳交代了一下事情,转头回到钟府气得不想出门了——这一回,她亏了。

        公孙佳依旧稳坐钓鱼台,对广安王府的事只字不提。

        期间,容府送过来一本抄录好的《退思录》,是上一次公孙佳宴请江仙仙和容瑜答应给她找的容家的藏书。虽不是绝版原装,也是精心抄录的。

        送书来的是一个干净清爽的老妇人带着几个温和有礼的丫头。这老妇人自称姓杨,一头花白的头发,步态却未见拖沓。她的表情也与一般仆人不同,虽是恭谦,却又隐隐透着一丝自豪。一口地道的官话,语速不快不慢,声音不高不低。一切都是那么的规范,连一根头发都不会造反。

        公孙佳唇角微翘,看她叉手行了礼,没有晾着她,用了“媪”这个词来称呼她,让她坐下。慢慢地问道:“府上小娘子可还好?”

        杨氏欠身道:“一切安好,小娘子很想念县主。今日命老身前来,一是为送书,二是为送请柬。”

        阿姜被杨氏带得,行动愈发端重,上前接了请柬转过来。公孙佳打开一看,这也是上次说好了的,容瑜的生日请帖。

        公孙佳道:“我自是要去的。”阿姜闻言,就拿一件公孙佳的帖子转由杨氏带回去。

        杨氏又道:“不知县主有何喜

        好又或忌口,还请示下,敝上好先做准备。”公孙佳看了一眼阿姜,阿姜上前道:“待会儿我与您细说。”

        两人之间都很客气。

        公孙佳道:“正巧,我这也有一本书要给她,有劳给她带过去。”这说的是钟佑霖的第二本杂记集子。自从第一本印出来之后颇受好评,钟佑霖的干劲十足,很快又给表妹写了厚厚一叠的杂记,仍是公孙佳给他筛选、印刷。关系稍好的如江仙仙、容瑜已提前向公孙佳索取了。

        杨氏也接了书,由阿姜将她送出门去,顺便告诉她一些公孙佳的禁忌。

        送走了杨氏,阿姜提起裙子便奔了回来,喘息也急促了几分:“主人,刚才那个人,不对。”

        “前朝宫廷女官。”

        阿姜惊讶地道:“您知道?哦,咦?”她的脑子转了三个弯儿,最终是感慨:荣校尉真是厉害,连容家一个老妇的底细都知道了。

        公孙佳没有解释,她从阿姜的脸上就已经看出来阿姜是怎么想的了。阿姜的来历有些特殊,曾与宫中接触过,她能看出来杨氏身上那些在宫廷中生活过的印记并不奇怪。公孙佳自己与宫中的接触也不算少,且比阿姜更多看了一步——这个杨氏,在前朝宫廷里恐怕不是个小角色。

        以杨氏的年纪推断,如果她是一个正常的年龄选入宫廷,那么从入宫到前朝覆灭出宫,至少在宫里呆了二十年以上了。从举止来看,这也不是一个普通宫女能有的,所以一定是前朝的女官。

        之前与江仙仙姑嫂接触的时候,公孙佳从未见过此人,现在容府用了她来,耐人寻味。

        阿姜小声嘀咕:“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们家一个小娘子的生日,这么兴师动众。冲您吗?”

        公孙佳道:“大概。”反正到时候吃生日酒,她也一定会带着护卫队出行就是了。不是不信任容尚书,而是容太常家与容尚书家可是同宗,真有冲突,她吃亏。必得带着能够血洗一府,将她抢出来的人手,她才能放心地过去。她信容尚书家不傻,但是对纪家

        女人生出来的……不敢相信他们的精神状态。

        阿姜也警惕起来,先去将给容瑜的生日礼物准备了。这是一个小朋友的生日,不必劳动钟秀娥——就算劳动了,钟秀娥准备的可能也不太合容家的风格。阿姜出门的时候已问了杨氏,知道容府对这样的生日也没有特别的规矩。

        府里人送的生日礼物都照着旧例,并不算特别的贵重。关系好的知道喜好的,会依着容瑜的喜好送她想要的东西。此外又有一些自家兄弟姐妹做的贺诗,画的画儿之类。其余寿面寿桃,新衣新鞋之类的,依照风俗,是要长辈给的,也都提前拿到了。朋友之间也是大差不差。都是年轻姑娘,想也不能多贵重。

        阿姜也就照着这样备了一份儿,列了个单子给钟秀娥、公孙佳过目之后,送去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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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厢,容尚书并不知道公孙佳已经作了这样一个规划,他的脑袋有可能被牵连得落地。仍在认真地杨氏的汇报。

        公孙佳与阿姜都没有看错,这个杨氏确实是前朝宫廷的尚宫。她已年过七旬,在前朝宫廷里游刃有余地生活了三十年,并且与已故的容尚书的继母结义为姐妹,直到前朝覆灭前夕,她向及时察觉不对劲儿,早早逃出宫廷,并且向容氏传递了明确的信息——这个破朝廷、这个破宫廷,太乱了,支持不住了。

        容尚书的继母前几年过世了,容尚书依旧“奉养”着这位“阿姨”,容府小辈们平日里也对她颇为尊敬。杨氏平素也不张扬,就住在一处清静的小庵堂里养老。

        今天,容尚书特意将她请出山,就为了观察一下公孙佳究竟如何。近来朝廷上的风向有点不大对,多做几手准备总是不会错的。一个家族想要繁衍,就不能只靠那对外宣扬的仁义道理,至少得是“仁义理智信”,得有个“智”字。否则,前朝吴家就是前车之鉴。

        容尚书非常客气地问:“据阿姨看来,那一位如何?”

        杨氏还是那个语气,说:“奇怪。”

        容尚书关切地问

        :“奇在何处?又怪在何处?”

        杨氏道:“看起来是个娇柔的姑娘,待人也大度。然而……我却觉得,她像当年的秦王。”

        容尚书眨了眨眼,他不大记得前朝这些人了。前朝最后两个皇帝倒是都当过他的老板,都还有印象,这二位实在“不似人君”,干的破事一车一车的,数都数不完。其中一个爱好就是给宗室子弟、自己子侄改名字、改封号,用来“压胜”。遇到水旱灾害了,改个年号,改完了不行,把儿子改个名字,徙封到受害地区“压一压”。比如秦地有旱灾了,就给儿子改个“霖”、“雨”之类的名字,给他封过去。

        连当时的人都记不住他们这些改来改去的名字,更何况几十年后的今天?前朝末年,两任皇帝一共改了二、三十个年号,容尚书这个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都不能细数,改封的诸侯王也差不多是这个数,这个“秦王”,容尚书得再捋捋到底是哪一个。

        杨氏道:“就是王淑妃的儿子。”

        哦,这个标志太明显,想起来了!

        容尚书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他要是活着,朝局或许不至败坏……”

        前朝王淑妃,值得写进列传里单开一篇的人物,出生卑贱,原是张婕妤的婢女,被皇帝看中之后,一路蹿升,反而跃过了原本的主人。出身不高,翻身之后却极端的奢侈、嫉妒,皇帝就吃她这一套,为了她废过太子,把皇后活活憋屈死。张婕妤也被贬去给皇后守陵。

        皇帝想封王淑妃做皇后,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当时容尚书太年轻,还不到出仕的年纪、没有参与,但是容尚书已故的父亲当时可是坚定地站在了王淑妃的对立面的,然后被罢官。但是王淑妃终究没能做成皇后,于是皇帝转而设法把王淑妃的儿子秦王册作太子。

        这件也不行,因为秦王他非嫡非长,上头还有哥哥。君臣之间又是一番角力。秦王本人样样出色,少年老成,既知人心,又明礼制,且行止全不像他那个只会瞎闹的父亲。样子也很好看

        ,很对得起他母亲的美貌。

        由于君臣都不干正事儿,天灾之后就是他们这些人祸,再内讧下去就百姓就要造反了。大臣们跟皇帝也争得累了,兼之大臣们也不是全然没有家国情怀,还剩了一点理智的大臣们将秦王看了又看,觉得还行,让步了。

        就在皇帝跟大臣干仗干赢了,终于要把非嫡非长的秦王册为太子的时候,秦王一病不起,他死了。皇帝眼都红了,册了王淑妃的次子做太子,大臣们此时也是扼腕,但是看皇帝要发疯,也只得忍了。

        这位新太子就不能令人满意了,他天资只是中等,做个守成之君还凑合。想在天灾人祸的时节力挽狂澜,他的能力根本就不够。登基之后,他也挣扎了一阵儿,然而两年的时间里,任何他想做的“新政”都没能推行下去。

        于是就走了他爹的老路,开始醉生梦生,终致民不聊生,把皇位给作没了,自己也作死了。

        容尚书与杨氏回忆当年,都是唏嘘。容尚书再三确认:“十九郎夫妇也曾见过她,虽也是赞口不绝,可不像阿姨说的这般玄。”

        杨氏久无表情,笑起来显得有一丝僵硬:“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她答应过来,你又何妨亲自看一看呢?”

        “并非不信阿姨,还请阿姨说得详细些。”

        “味道,”杨氏说,“一股秦王的味儿。你当时还年轻,根本没见过秦王吧?都说秦王和煦有礼,谦谦君子,谁知道他的手段有多狠呢?淑妃只是骄纵发疯,秦王自始至终都是个明白人。淑妃要杀人的时候,眼睛红得能冒血,秦王,呵,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容尚书道:“这倒新鲜了,以前从未听过。”

        杨氏道:“我看到的,都告诉你啦,我也该回去做晚课了。”

        “我送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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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尚书听完了杨氏的汇报之后,觉得就可以完全放开了让自己的子女去接触公孙佳了。杨氏眼毒,但毕竟老了,一个姑娘家,纵然有丈夫之志

        ,有刚毅之性,她能做的也太少了。她纵使有十成的天赋,如果不嫁个可以纵容她的丈夫,就只能做出五分的成果来。哪怕公孙佳已经是公孙府的主人了,也不能打破这个定律。

        纵然她就是前朝秦王转世,此时也只能将所有的才智放到如何选个合适的丈夫、生下儿子上来。公孙府是她的,她有义务亲自生一个。

        不过对容尚书来说,这就够了,公孙佳如果做到了十分,那他们还怎么混?

        五分,五分就足够了。这是一个安全的数值,既可以有一定的合作,又不至于失控。这与一开始他的设想比较吻合,容尚书也就不打算像杨氏建议的那样,“亲自看一看”了。

        然而容瑜的生日还有一个问题,容太常家的孙女也会来给容瑜过生日,这其中就有纪四娘生的那个女儿。容瑜这不是一个整生日,规模虽不大,但是故意漏掉她也不好。更不好的是,容瑜与纪宸的两个女儿也相熟,她们有意过来给容瑜庆生。

        听说容瑜邀请了公孙佳之后,她们居然没打算避讳,还说:“阿瑜说的一定是真的,那她就值得结交啦。”竟是要打破钟、纪两家互相攻讦了几十年的传统,有个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如果两家能够和解,作为中间人、至少是提供了便利的容家,当然是求之不得。容瑜却担心她们会吵起来,去与嫂子江仙仙商议。

        江仙仙道:“她不会计较的,上回她不就说了么?看好太常家的六娘就行。”

        “好。”

        “书拿回来了吗?”江仙仙说完正事,也想看杂记,姑嫂俩又凑到了一起说起快活的事了。

        等到了容瑜生日这一天,先是尚书府的自家姐妹来庆生。接着,太常家的六娘到了,然后是一些亲戚家的小姐妹。继而是几位好友。她们都是京城名媛。往日未必能聚得这么齐,今天听说公孙佳要来,有点好奇心的都凑了来。

        以至于公孙佳过来的时候,感到了些微的后悔。又很快地说服了自己。

        这些人,以后或许会成为某王妃、甚至入宫,有

        些人会成为一些大家族的当家主母,但是那都是十几二十年甚至更迟的事情了。

        容瑜有点小紧张,亲自上来握住公孙佳的手,扶她入座,看得小姐妹们目光乱飞。她们也在看公孙佳,只见她一身淡雅的夏装,头发简单地挽起,也不如何妆点,插几根簪子,腕上一串朱红的数珠。全不似一个暴发户。

        待走得近了些,又很令人感叹:她确实是需要有人呵护着、扶着入座的。健康的原因,公孙佳肤色苍白,不过养得很好,使得她整个人有一种半透明的感觉,就像是一尊通体无瑕的白玉被光柱照下。容瑜扶着她一只手,她另一只手里拄着一支短杖,身后两个侍女,明明是垂手跟着行走,却给人一种她们马上就要张开手臂好接住公孙佳的感觉。

        江仙仙也走了过来:“稀客。”

        公孙佳道:“那就多见见。”

        “好呀。”

        江仙仙站到了她的另一侧,道:“这些小娘子你都没见过吧?来,我给你说说。”

        姑嫂俩的态度显得热络,江仙仙是有意为之,她将人请了来,就得保证人开开心心、安安全全地回去,不能发生冲突。她出来,也是为了震一震不讲究的人。然而太常家的六娘见到这样,脸色也变了。

        毕竟是个小姑娘,这些日子可受了不少委屈。江仙仙与容瑜这个样子,她觉得是在防她,低低地“呸”了一声。她与纪莹、纪英是表姐妹,三人坐在一处。纪莹听到了,微微皱眉,道:“六娘,不要这样,你是来庆生的,不是来给阿瑜惹事的。”

        六娘抿嘴了唇,咽下了不满。

        按照一个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拼家族背景和地位,纪氏姐妹是很快就会被介绍到的。纪莹、纪英都面带微笑,六娘也老老实实没说怪话。

        江仙仙道:“这几个,你也没见过吧?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公孙佳道:“自是不曾见过,我等着你告诉我呢。”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个人?只是“没有见过”而已,除此之外,两人生辰八

        字她都知道,还知道两人不是一个娘生的,都是纪宸侍婢生下的女儿。纪莹在家族里排行二十一,纪英是二十三,中间那个二十二,是她们二伯的女儿。

        也就是公孙佳的“大姨父”,只是公孙佳“应该”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大姨父,更不知道大姨父是纪家人。

        容瑜道:“这两位都是乐平侯的孙女,二十一娘、二十三娘。”又互通了名字。接着说到了六娘,公孙佳竟也没事人一样的唤了一声:“六娘。”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只是通过朋友又认识了几个新朋友。

        纪莹看自己表妹嘴角开始抽搐,再看公孙佳一派和煦,轻吐一口气:“以后就都认识啦。”

        公孙佳也轻轻地说:“是呢。”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柔软,目光是那么的清澈,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得到自己的倒影。纪莹心道:长辈们的事情我们做晚辈的不好插言,然而怨家宜解不宜结,能不令公孙氏与我纪家为敌,也是极好的。

        待公孙佳就很亲切,看得人啧啧称奇。

        认完了人,大家入席。因为都是年轻的小姑娘,也不必过于讲究外面的礼节,说说笑笑,并不拘束。

        纪莹留心看着,见公孙佳举动间稍有迟疑,似乎是对容府的宴席并不很熟悉。低声道:“各家都有各家的习惯,其实都差不太多。”

        公孙佳对她轻轻地笑笑,双眼微弯,只看这个笑,就不像十三岁而是三岁,极纯真。

        一旁纪英一直默默无语,看到这个笑,心道:她断不至于无知至此,然而这个样子却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本来可能对阵的几人和睦相处了起来,这天的生日就过得很轻松。容府也准备了些歌舞之类的助兴,本来还有可能开个诗会,不过容瑜考虑到公孙佳在这方面可能不擅长,便将这一样去掉了。公孙佳坐到一半就显出疲态来,江仙仙不敢留她太久,亲自将她送了出去。

        公孙佳一走,气氛变得活跃了。容瑜命人拿了签盒来,开始抽韵作诗。

        容六娘道:“原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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