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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81章


坤宁宫

        “娘娘,  娘娘……”郑豆娘实在是无法相信皇后就这么去了。

        流苏和周福柔也是哭的不能自抑,周福柔甚至惶恐不安起来,娘娘这么去,  她们怎么办?娘娘这么好的人,为何就这么短命,好人怎么就不能长命呢……

        范玉真也是挺着大肚子来了,她哭的是梨花带雨,  “昨儿我还说给娘娘请安,娘娘怎么就去了呢?”

        看着她的肚子,郑豆娘眯了眯眼睛,昨儿真是蹊跷,她姐姐的祭日,  因此皇后娘娘特许她去西山祭拜,  就这一天,  听说只有丽昭仪送了糕点过来。

        那些糕点她虽然查了没事儿,  但是经文却……

        她正想的时候,  范玉真却突然晕厥了过去,皇帝匆匆赶了过来,太医把脉方才知道是范玉真中了毒。

        永隆帝如今最宠范玉真,见范玉真这个样子,  心急如焚,但因为皇后葬礼又要大肆操办,  最高兴的就莫属崔贵妃了。

        她自忖,  皇后之下论身份论地位论生育她都是首屈一指的就是她了,  将来的继后一定是她。

        皇后驾崩,兹事体大,但凡有爵位的人家,  一年内不得宴席音乐,庶民皆三月不能婚姻,文武百官需要服丧二十七天,四十九天不准屠宰。

        侯府戏班子就就此散了,徐氏和东安侯还有翁老夫人商量之后,多数人给了银钱归乡,有那父母爹娘故去,或者本来被卖的,不想再归本乡的都留下来给各房做了丫头。

        蜜娘这里也分来一个叫皓雪的,说是教习改的名字,因她肌肤胜雪,故而改名叫皓雪,她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肌光胜雪。

        她就被白芷带着,多学些针凿女红,其余倒是一概不管,名字都没改。

        皓雪知道四奶奶这里是个好去处,四奶奶院子里清静,为人宽厚,四爷也上进,难得比别的院子里的事情要少许多,她已经下定决心好要生学针线,否则到时候什么都不会,一辈子做个粗使丫头。

        听到皓雪的表现,蜜娘不禁点头:“这样才好,知道上进就行,别真把自己当成副小姐了。”

        这说的是谁,院子里哪个丫头都听的出来。

        这话当然也传到碧裳的耳朵里了,她是以为蜜娘真的宽仁,在凤梧院每天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事情,她也不是个眼里有活的,竟然心安理得起来。

        墨香和碧裳有些情分,因此冒死和她道:“姐姐,你日后该怎么样,也得跟四奶奶说一声,总这样,四奶奶是个佛爷怕也容不得你啊。”

        且不说下人的事情,阮家整个家族都因为皇后的死炸了锅。

        承恩公府一切荣膺都来自于这个女儿,现在女儿死了,还没个皇子,承恩公夫人当即就哭的不能自已,晕倒了几次。

        阮五娘陪着母亲哭,但她同时又很庆幸,当年若是她进宫了,姐姐一死,她又算什么,到时候还要被崔贵妃欺压,如今张静之人品端方,家里也只有她一个妻房,只不过惦念着她。

        她看着堂姐阮三娘,有些愤恨。

        随即又收敛目光。

        阮老夫人虽然也哭,但因为宫里还有范玉真怀有龙嗣,因为有了寄托,所以就还好,定二奶奶还得喊一声:“您可要留心身子啊。”

        现在以蜜娘的身份当然不能进宫哭灵去,但她也往瀚海公和承恩公府走了一趟,是方惟彦陪着她过去的。

        在马车上,方惟彦真是怕她被颠着,一直是抱着她。

        蜜娘推他:“你平日不是很守礼的吗?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我不在意,也没人在意。”比起蜜娘的身体来,这些还真的不算什么,他们是正经夫妻,亲昵一些也实属正常啊。

        “老夫子变成小顽童了。”

        一看蜜娘羞羞脸,方惟彦掐了一下她的脸。

        “别掐我,讨厌。昨儿忘记跟我涂茉莉油了,今日可要记得,要不然留好些痕迹丑死了。”

        “今儿回去就跟你抹去。”

        “你也早点回来,三娘四娘五娘都往我那儿去,她们是好了,叽叽喳喳的我睡不好也看不好书。”几个小姑子和她关系都不错,但是姑娘家们凑在一起,即便声音不大,那也吵的沸反盈天。

        蜜娘也不好意思让她们走,因为她喜欢独处看书,这些时间被挤压,以至于一本书到现在都看不完。

        多读书的好处,比跟一个俗人交往更能受益良多。

        听蜜娘这么说,方惟彦想起他每次回去见蜜娘脸上喜笑颜开,还以为她很欢迎姑娘们在那儿,他还特地去书房了,没想到她居然是不好意思说,其实是想自己读书。

        “好,我以后一回去就找你去。”

        “这还差不多。”

        方惟彦心道,自己这小妻子表面功夫也做的太好了吧。

        饶是他阅人无数,也根本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他都看不出来,方雅晴和几个妹妹就更看不出来了。

        很快,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更是发生了,方才还在车上说说笑笑非常开心的蜜娘,下车就双眼通红,泪若泉涌。

        看到承恩公夫人,还对着哭了一场,哭的差点晕厥过去。

        方惟彦吓的半死:“蜜娘,蜜娘……”

        还是蜜娘在他耳畔道:“一点事儿没有,别担心。”

        他才放心。

        承恩公夫人见蜜娘伤心难耐,还大着肚子,对她印象很好,心道若是她在宫里就好了,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比范玉真那个病秧子真的好太多了。

        只可惜,当年皇后自己留不住人。

        若早生米煮成熟饭,皇子都生下来了,早就承欢于皇后膝下,不至于让皇后郁郁寡欢的离去。

        想到这里,承恩公夫人哭的就更大声了。

        蜜娘见状,心道你难过什么,你女儿是人,别人就不是人,若非是你自己要杀母夺子,逼迫别人进宫替你女儿争宠生子,也不会有今日。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

        她大概能猜到是谁的手笔了,崔贵妃肯定有推波助澜,但也要人配合,正好范玉真有孕,她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定二奶奶见女儿哭成这样,忙过来扶着她到一旁:“你有孕在身,可不能久哭。”

        “女儿知晓。”

        方惟彦见丈母娘在照顾蜜娘,他也不宜在女眷这里待着,和张静之一起去外边了,张静之以前是他同窗,二人正好也有话可谈。

        张静之娶的是皇后的亲妹妹阮五娘,方惟彦又娶的蜜娘也是阮家人,二人现在也算连襟,彼此关系就更亲近。

        “娘娘崩逝,陛下为了娘娘举办了举世无双的葬礼,真是叫人看着无不感慨,这是古今未见之隆恩。”张静之感慨。

        永隆帝在阮皇后崩逝后,原本正常而言,文武百官只需要服丧二十七天皆可,他却要大家服丧一百八十天,不知道是什么讲究,稍有不逊就动辄发配边疆,还亲自写了一篇潸然泪下的悼赋,听说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方惟彦心道若非上辈子皇后都被废了,他还真的信了皇上的痴情。

        但帝王愿意如此,谁又能怎么样呢。

        他也叹道:“是啊,听说阮皇后向来节俭自持,从不为娘家人求官,古今也只有长孙皇后能相提并论了。”

        这样的溢美之词反正再阮家说总不会错,张静之也很赞同,二人并排而走,迎面却走来阮三娘和夫君沈慕谦,沈慕谦这样的天之骄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阮三娘却眼圈发青,看起来很是疲惫。

        张静之愣住了,他没有想过再这个场合遇到三娘。

        还是方惟彦笑道:“沈方伯。”

        沈慕谦很会做官,今年内外论调,三十多岁还没四十岁,就要成为福建布政使,是张相左膀右臂。

        这可是一方诸侯,人称方伯。

        沈慕谦见到方惟彦倒是很高兴:“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下次去沈家,我们好生说话。”

        翰林院就是未来储相,更何况方惟彦非常出众,日后有他帮忙在圣前说一句话,比什么都好。做官的都是这样,不会轻易得罪别人。

        阮三娘看着沈慕谦和方惟彦寒暄,她目不斜视,并不看张静之一眼,即便现在,她也仍旧觉得他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便他科举及第,但要混出人样来可不容易,不像沈慕谦现在什么都已经有了。

        即便他有妾侍,她也不在意,因为她本身想的就不是这些。

        她不在意沈慕谦,沈慕谦近来倒是对她很感兴趣,还要带着她一起去福建,慢慢儿的也许就更好了。

        况且,她现在嫁妆丰厚,也没有生育的风险,还是主母,比一般人的日子好过多了。

        张家有嫂子妯娌,张静之人虽然不错,可太年轻。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方惟彦拉了拉张静之,张静之这才跟着他一起走。

        二人一直到僻静处,方惟彦才皱眉道:“你是怎么了静之,你可是成了亲的人,万万不可如此。”

        张静之苦笑:“一时情难自已,我也知道我不该如此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这可不成。”方惟彦苦口婆心道:“你这样若是让你夫人知道又情何以堪,更何况,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你不该如此的。”

        但情之一字又哪里是人劝能劝好的。

        方惟彦心道,这样日后迟早出事,他也不欲讨嫌,和张静之说了一会话,到底放不下蜜娘,就先走了。

        殊不知蜜娘正吃着馄饨,阮家本籍江陵,虽然口味现在偏北方化了,但也有本地江陵的厨子,这包的馄饨放点油辣子,蜜娘吃的那叫一个过瘾,定二奶奶还道:“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你爱吃这个,下次回家娘跟你做。”

        “算了,我也不能多吃。娘,您怎么样了,女儿近来身子不便,又下了大雪,不好家去,真是不孝。”

        若非是皇后崩逝这样的大事,她都没办法出来。

        定二奶奶道:“你有身子,本也不该出来。哎,我前儿也跟着进宫了一趟,皇上待皇后还真好,亲自见了我们这些娘家人,把娘娘的几位弟弟好一顿褒奖,我听说娘娘的三弟已经给了个爵位。”

        “生前未必多好,死后哀荣没什么意思。就像多少不孝子灵前哭的跟什么似的,难道就是孝子了不成?”这样的人蜜娘见多了,真正好的人未必日夜宣传,自然是地位宠爱什么都给了,哪里还让个崔贵妃作威作福,还有皇后二十多岁可就没了。

        不过是表演给天下看,自己有多痴情罢了。

        定二奶奶见女儿这般说,连忙道:“你在说什么。”

        “是我失言了。”

        定二奶奶小声道:“我听说丽昭仪身子仿佛不太好,但是我们都是外命妇,也不敢多问就回来了。”

        若她是范玉真,如果害了皇后,第一件事就要把自己摘出来,那么很有可能范玉真对她自己下手了。

        ……

        没几天宫里传出崔贵妃因为在皇后丧仪上不够尽心,被降成昭仪,这又让大家议论纷纷,连徐氏都对蜜娘道:“真是没想到。”

        崔贵妃那个灶都热了多少年了,现在却被降成昭仪了,还不如生了皇长子的郭瑾妃了。

        但徐氏很庆幸道:“还好我早日为惟钧定了亲。”

        “就是说呢!”

        在婆婆这里请安后,蜜娘出去就见到了一袭青莲斗篷的梅姨娘,她正用手在接雪,整个人显得一股闲适,仿佛什么都不必愁。

        可但凡红尘之人,又哪里有不愁的。

        她见到蜜娘,脸上倒是一股恭敬的模样:“四奶奶。”

        “梅姨娘是来拜见太太的吗?”蜜娘笑道。

        “是。”

        “那就快些进去吧,太太正好在里屋。”

        “多谢告知。”

        蜜娘意味深长道:“梅姨娘说话倒是不像是旁人说的庄户的闺女,我看不像是一般人。”

        梅姨娘一幅听不懂的样子,蜜娘笑着走了。

        等她走远了,梅姨娘的丫头道:“姨娘,方才四奶奶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她在怀疑我。”梅姨娘大方道。

        但是她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径直进了徐氏那里,态度谦卑的很。

        徐氏看到她当然也有些吃醋,以前外头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到她这里,现在梅姨娘那里能分走不少,虽然徐氏不在意这些东西,但男人的心转变太快,这让她看着梅姨娘总有点不得意,更何况,自从梅姨娘进门,东安侯就没有再过来她这里了。

        “梅姨娘这是有什么事?寒冬腊月,我早就免了你们的请安。”

        梅姨娘笑道:“请安是妾的本分,太太虽然是好心,但妾不能坏了礼数。”

        她褪下青莲斗篷,身上穿着乳白色滚了红边掐牙的小袄,内里戴着一块美玉,手腕和徐氏比起来,更显得少女。

        徐氏儿子都二十岁了,她也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也比不了十五六岁的少女,因此徐氏在看向梅姨娘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也老了。

        近年底了,因为今年国丧,四下不得走动,徐氏因为前些日子急的忙方惟钧的婚事,倒是病了,东安侯提议让梅姨娘帮忙管家。

        “她是个老实本分的,恰好惟彦媳妇身子不便,就让她帮衬一二,等你好了,让她在你这里交账就是。”

        东安侯还是真的好心,他当然知道徐氏和申氏不对付,老二媳妇躲羞都躲不及,老三媳妇身份虽然高,但是让她一个人管,怕是她拿不下来,惟彦媳妇大着肚子,不好劳动。

        正好梅姨娘为人老实本分,年纪又轻,不过是当个傀儡,让唐妈妈做事就成。

        徐氏虽然不愿意大权旁落,但也没办法,毕竟儿媳妇确实大腹便便不适合管家,只好同意了。

        蜜娘听闻此事却觉得不妥,她对方惟彦道:“她才进门几日,怎么就能管家了?还说一切都是唐妈妈主理,她做个幌子就成,这有些不妥啊。”

        “先别说这些了,她一个姨娘也翻不出什么天来。”

        她能做什么?说动东安侯改爵,还是复位世子,那不可能,她也没那么大的能力。

        “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锦乡侯世子的婚事多半落了空,他家原本就钟意雅晴,我看老爷太太本就有意动,你看如何呢?”

        蜜娘看着他道:“你是说锦乡侯世子的婚事不是定那姓周的宫女吗?我看以皇后的周全,怎么可能不为她赐婚。”

        阮皇后就是这样一个人,跟了她很久的清芬讨不到一个好归宿,但对周福柔这样的人,不知怎么就那样偏爱,有时候蜜娘也不懂她。

        就像她身边得用的全部是能干之辈,否则只有忠鲁之心,却无半分伶俐,即便再忠心,也不过是个应声虫,并没有什么用处。

        方惟彦想了想:“这我就不知道了,以前皇后在的时候还好,皇后去了,锦乡侯府虽然不敢现在就造次,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那你就不必担心了,皇上现在为了面子也不敢随便落皇后的名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至少现在他们不敢快些提,若是有人在太太耳边说,我就说锦乡侯世子身上还有赐婚,你也抓紧些为妹妹找个归宿才是,这开了春,士子们可就陆陆续续上京了。”

        见妻子截断了他的话,直接觉得锦乡侯府不敢,方惟彦素来也知晓自家妻子的本事,也就同意了。

        昭明宫

        范玉真身子有些起色,肚中胎儿也逐渐调养过来,只是要静养些时日,永隆帝不许旁人打扰她养胎。

        此时,宫外有人过来道:“娘娘,大行皇后身边的周女官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

        周福柔抱着一个匣子进来,娘娘是倏然离去的,当时她强弩之末,撑着身子本来打算写遗言,只是力有未逮,手根本握不住笔,但吩咐她和郑豆娘有事找范玉真。

        郑豆娘因前日揭发崔贵妃一事,虽然崔贵妃倒了,被降了位份,但郑豆娘也被打入浣衣局,她走时,很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对她道:“我这些年在娘娘身边,也会模仿娘娘的笔迹,我替你写一封信给丽昭仪,她也许会帮你。”

        “你既然有这笔字迹,为何不帮你自己呢?”周福柔不希望郑豆娘离开。

        她们都走了,她要怎么办呢?

        郑豆娘却笑道:“我以下犯上揭发了崔贵妃,她却未动筋骨,如若我再模仿娘娘字迹送到皇上那里,被人发现了,可怎么是好?你却不同,娘娘为你打算的最多,最后都打算帮你。”

        自从郑豆娘走后,流苏也变得沉默了,她看了看这封信,用匣子装好来到范玉真处。

        范玉真让她进来,再打量了这周福柔一眼,心道,不过中人之姿,说是和蜜娘是同窗,但才学不及蜜娘万分之一,除了嘴巴甜点,连规矩都学的勉勉强强,这样的的人还想嫁给侯府世子。

        她微微笑道:“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奴婢是有一封信给您。”

        信的笔迹倒像是皇后娘娘写的,措辞也不错,意思就是周福柔的婚事交给自己了,她都无语了,你皇后对我也就那样,我的位份都是我自己挣的,就这样,你还要我帮周福柔,当年我孤苦无依,你怎么不帮帮我?

        她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对周福柔道:“我会找个时机对皇上说的,你放心吧。”

        周福柔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等她走后,范玉真拿出一个火折子,亲手把信烧了,烛光中映衬着她变幻莫测的脸,“哼,还想嫁到侯府去,等下辈子吧。”

        信烧的只剩下灰烬,她才放心。

        人走茶凉,皇后自己无能,下毒的人是崔贵妃,她不过推波助澜,再摘去自己的嫌疑,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她就会位列四妃,日后更是风光无限。

        一个小宫女,还胆敢差使自己。

        进宫以来,她的良心早就没了,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了,皇后连自己都没办法保住,就凭一封信,她怎么可能就保住你,甚至你那泼天的富贵。

        还让本宫去跑腿,真是笑话!

        天底下的富贵可不是那么好唾手可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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