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告别钢琴？
市人民医院里，手术室门上的灯散着幽绿幽绿光，手术中三个大字看得人胆战心惊，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整个过道里，有些刺鼻。
花不语呆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排椅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她身上还沾满着鲜血，脸色苍白，鼻尖微微抽动，眼角是还未干的泪痕。
花铭凡和赵凌喃被警察拉去做笔录了，不在医院。
花凌宇和孟玥坐在她对面，惭愧、内疚、担心各种情绪杂糅在脸上，复杂又令人捉摸不透。花凌宇抬抬手，几次张嘴想要说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愣是半天没出一点声。
“你们满意了？这样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开心吗？”察觉到父母的动作，花不语挪过视线，冷冷地盯着他们，“这不就是你们最希望看到的吗？他死了，你们就满意了，就把我们两个拆散了。”
虽说人不是他们撞的，车不是他们雇的，但楚云翼是他们带来的吧？如果不是他们非要赶过来，楚云翼又怎么会找到他们呢？段千翼又怎么会被车撞呢？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孟玥蹩着眉头，很不好意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小语，我们真得没想到会发生这件事，我们也只是想过来带你回家，可谁知道……”
“够了！”花不语压着声音，沉闷的说出来，整条过道里都是她的怒气，“你们没想到？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难道都能一个不知道蒙混过去吗？咱们家已经欠他两条命了！好，之前我出车祸他没救我，是他的错，你们可以说他不是真心爱我，但除夕那一次呢？你们跑到人家家里，二话没说就是一顿打砸，段千翼没立案是看在之前的事上，想把两件事扯平了，我们两不相欠，这次呢？你们还能说他不是真心爱我的？你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得钻进牛角尖里拱不出来了吗？如果我说服他，去警局里把除夕那件事立个案把你们抓进去你们心里就舒服了？我倒是愿意，没了你们当搅屎棍我们两个过得还幸福！我不会再回夏唐了，他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她红着眼，血丝布满了眼球，似哭非哭，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父母发脾气，她觉得，她骂得对。
“如果他醒不过来了，那我也跟着他一起去吧。”花不语撂下这句话，重又瘫进椅子里，戴上帽子闭上眼，看都不想看对面一眼。
她曾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两家扯平了也就没事了，却没想到他们的思想已经固化到这种地步了，段千翼是上辈子碍你们什么事了要这么搞他？非要把他弄死才肯罢休吗？
被花不语训了一顿，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上的灯灭了，手术室的门打开，一张床被推了出来。
花不语急忙跳起来想去看，却被一名小护士拦住了，主刀医生在给她讲解段千翼的情况：“怎么说呢他这个情况，说他运气好也是真运气好，那辆车先撞到树上才撞到他，力量被挡了大半，所以他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养些时日就好了。”
花不语听了，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刚想和医生握手又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又把手收了回去，口头感谢一番。
但没想到的是，医生摆摆手，示意她高兴太早了：“说他运气不好吧，是真不好，段千翼是吧？目前全球乐坛最有名的年轻钢琴家，很抱歉，车祸使他的双臂严重受伤，如果运气不好恢复不过来的话，他这一辈子可能只能和钢琴告别了。”
说完，医生退了两步，朝花不语鞠了一躬：“我们会尽力救治他的。”随后便离开了。
告别钢琴？
花不语晃了晃，没站稳，跌坐在地上。那医生说什么？如果恢复不好段千翼一辈子也弹不了琴了？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他这都活下来了，怎么会告别他最爱的钢琴呢？这医生一定是在开玩笑，一定是，我要去看段千翼，去见他。
花不语晃晃悠悠爬起来，步履蹒跚地追上那张床，跟着进了ICU，那些医生护士把段千翼挪到床上，各种机器全都打开，一根根管子插到他身上，嗡嗡嗡的机器运作声充斥在耳边。
孟玥和花凌宇把头从门口探进来，看了两眼，最终也没进来，他们已经没脸进来了。
花不语坐在床边，细心地帮段千翼整理着，盖好被子，枕头弄到他喜欢的高度，散碎额前的头发弄到一边，别让它们挡住额头上的伤口。
麻药劲还没过，他睡着觉，面色已经有些红润了，身上的血迹被洗净，他又变得像以前那样，阴柔帅气，只不过……花不语看着他的两条胳膊，上面打了一层厚厚的石膏，除此以外看起来好像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可为什么就是再也弹不了琴了呢？她还要和他一起，在明年的奥地利萨尔茨堡音乐节上再来一次四手联弹呢，他们甚至连曲子都已经想好了，但这一切，可能都要化为幻想了。
花不语依偎在床边，想哭却又怕打扰到段千翼，只好忍住，在床边睡着了。
……
段千翼是第二天醒的，刚接到消息就有一大批记者蜂拥而至想好好采访一下，结果被花不语以段千翼需要静养给怼了回去，碰了一鼻子的灰。倒是有几个警察要进来做笔录，花不语给放了进来。
其实有没有段千翼的笔录都一样了，楚云翼那小子进去后，还没开始讯他就全招了，从作案动机到作案手法再到作案工具是一点不漏全都脱口而出，那个租车厂的老板估计心里也想着怎么进来把楚云翼揍一顿，被他这么一闹，厂子的顾客是唰唰唰地往下掉，都快倒闭了。
再加上花铭凡和赵凌喃等人的描述，楚云翼的罪基本上就定下来了：恶意杀人未遂，并且他驱车赶来的时候还撞了几个别的人，可能要在里面待一辈子。
对于这个结果，花不语在心里是极为认可的，这楚云翼最好别在里面表现良好，省得减刑出来后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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