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九
苏百川&萧云鸳
苏百川第一次到萧教授家来做客, 教授却没来得及顾他。
他站在客厅沙发前，书房里传来萧教授与李教授的争执——
“你的教育方式有多么离谱，才让她今日如此猖狂！”
萧教授难得震怒, 声色俱厉：“一个人的性格的形成受多方面影响因素, 你如此果断得将错误推至我的身上，这才是你作为母亲的失职。”
“当初她要学表演我就不让！”李教授无奈, “你看看她现在都在做些什么！那个人比她大十几岁！我从小教育她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萧教授不耐烦：“她长大了, 有自己想法与判断, 你相信她。”
“我不能！”
……
苏百川认为自己处境着实尴尬，但似乎现在离开也不太合适。
等到萧教授和李教授争执完毕，萧德凡出来书房看到面无表情的学生，两人面面相觑。身后的李教授喋喋不休，萧德凡难得一声吼：“闭嘴！”
又道：“你怎么还没走？”
苏百川之前发给萧德凡邮箱里的论文课题，他并没有打开。如果萧德凡能够给他指导, 他能够在发表sci 论文中事半功倍。
所以刚才他没离开, 萧德凡和李教授显然并不知晓他还在。
虽然苏百川在极快时间内整顿好表情与叙述，将自己问题告知萧德凡。但夫妇二人依旧有点儿不好意思, 方才他们太不稳重，闹出那么大动静, 事关家丑, 也不知道会给学生留下什么印象，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萧德凡考虑再三，在于苏百川说完正事之后, 斟酌道：“百川，你今年多大了？”
苏百川有预料，像是萧教授与李教授这般的身份的人, 不管如何两袖清风，骨子里的清高总在，在家会争执，在外要保持体面。大概是刚才的行为有失偏颇，所以接下来的对话应当会提醒他。
苏百川：“二十五。”
萧教授说：“我有个女儿，今年二十二岁，在静南艺术学院读大四，明年毕业。”
苏百川没回话，静静听着，等待对方继续。
他不太懂萧德凡的意思，反正出去这道门，他也不会和别人提起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知道，萧教授和李教授此刻似乎并没有那么相信他。
李教授端来一杯水。
苏百川恭敬道谢。
“俗话说三岁一代沟，我和云鸳的代沟过于大了些。”萧德凡愁道，“没有办法。”
他转口又道：“你们年纪不大，应该能聊到一起。”
苏百川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的李教授忽然不咸不淡地来了句：“把云鸳联系方式给你吧，你们有时间可以一起吃饭聊天，跟你一起，我和你萧导也放心。”
苏百川：“……好。”
不过后来的苏百川才知道李教授的别有用意，以及他和萧云鸳吃饭聊天的指定地点。
某天他和球友约好下午打球，正准备去篮球场，接到了李教授的电话。
李教授从丈夫那里要来了他的电话号码，邀请他晚上来家做客。打球和吃饭，苏百川更倾向于前者，但师母的邀请他无法拒绝，于是应声说好。
然而，李教授却问道：“最近和云鸳联系了吗？叫她一起来吧。”
说完，不等他回话，便径直挂断电话。
自然是没有联系的，自从那日加上萧云鸳联系方式后，对话仍停留在自我介绍中，对面根本没有回复，也似乎没有想搭理的想法。
他莫名体会到骑虎难下的感受，李教授此举，是让他带萧云鸳回家。
他当机立断，直接给萧云鸳打去电话，问她在哪？
萧云鸳：“你谁？”
苏百川下意识摁了摁太阳穴，自报家门：“我是苏百川，你父亲的研究生学生。”
电话那头有女孩子的笑声，天色渐晚，苏百川叹了口气，心想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问她：“你在哪里。”
“学校门口。”萧云鸳很是纳闷，“你要干嘛？是我爸让你给我打电话吗？”
“不。”他说，“我去找你。”
“你找我？”萧云鸳饶是朋友再多，也没见过如此开门见山的人，“你找我做什么？”
“等我。”
苏百川挂断电话。
萧云鸳没觉得他会来，因为她都没告诉对方自己具体位置，也没人告诉她苏百川是怎么找到她的。
只是经舍友提醒，有个男生好帅。她顺着望过去，看见穿着一身球衣的男生，皮肤很白，身型高瘦，低头看手机，指骨分明的长指在手机屏幕处移动，而后抬眸，表情隐晦暗沉，唇瓣翕动。
手机震动一下。
不会是他吧？
萧云鸳低眸，手机屏幕显示：「我到了。」
再抬头。
面前赫然大物，而她也在此刻，看清楚他的模样。
似乎并没有太多情绪同她交流，五官俊朗，但面无表情，隐约里可见几分深沉与生气。
“是你吧？”他说，“萧云鸳。”
时间似乎定格在此，萧云鸳下意识想回绝，但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口，直到舍友低声询问她：“谁啊，云鸳？”
表演系的女孩肤白貌美，明眸皓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吃炒酸奶，吸引了无数过往行人的视线。
很好找，苏百川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萧云鸳。当然也有他之前见过她照片的缘故。
“你是，我爸的学生？”萧云鸳抽出一张纸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唇角，观察苏百川的表情。
他很年轻，篮球服让他看起来很阳光，皮肤白皙，五官端正，气质很好。
苏百川盯着她，直勾勾地，不带任何情绪和表情，低声说道：“出来一下。”
“有事不能在这里说？”萧云鸳问他。
周遭的女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俨然已经将苏百川纳入可以搭讪的男生范围之内。
苏百川轻轻叹了一声：“你还是出来吧。”
“什么呀，鬼鬼祟祟。”萧云鸳捋了捋垂到脸侧的长发，红色波浪令她看起来更加成熟，但一张口便透露出她的年纪轻轻，她对舍友们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哦。”
苏百川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便上前攥住她的手腕，细细的一环儿，有点儿不敢用力，但不能不用力。
姑娘“哎”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把塞进出租车，报上家属院地点：“师傅，快点。”
萧云鸳扭头，盯着他看了半晌。男人似乎是有些心虚，默默承受着灼灼目光，不敢回头看她。
“你有病吧？”在车里，萧云鸳只能压低声音，但她无法保持冷静，“是我爸让你来的？”
“李教授。”他低声说。
萧云鸳重重一声叹气，伸手扯他胳膊，“让司机师傅停车，我要下车。”
“别闹了。”他看她一眼，但依旧不带感情。
萧云鸳顿时感觉肺炸，然而司机师傅很是敬业，出租车很快开出大学街道，她越来越不能淡定，因为她知道回家的后果，争吵不休。
她指着苏百川的脸，信誓旦旦道：“不停是吧？我跳车！”
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脸色终于惶恐，阻断她的动作，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他没多想，自然而然地箍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没办法，你和你爸妈有什么矛盾趁早解决。”
省得麻烦他。
萧云鸳有种手忙脚乱的羞赧，那股热息拂在她耳边让人顿时皮肤发紧，而且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抱上来？
她费近全力推他，可男人看着清瘦，力气却大，她能感受到他清晰的肌肉轮廓，以及淡到不加一丝情绪的声音——
“我松开你能听话吗？”
“我怎么了？”
萧云鸳自认为并没有对不起父母的恩情，只是前段时间和一名大她几岁的导演互生情愫，还没来得及开花结果便被人告知那导演是有家室的，她实在气不过，就找人和她前去理论。
只是在暧昧期，透露给父母此事，没想到萧教授李教授为此震怒。其实她大可以告诉他们真相，自己早已与那导演断得干净，但她无法接受父母对她的掌控，那种高高在上令人窒息的感觉，她不想面对。
“你放开吧。”萧云鸳说，“我听话。”
苏百川轻咳一声：“你别骗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抱着她，半侧过脸，认真看着她，小姑娘身上有种令人眩晕的香气，他有点儿痒。
萧云鸳奋力扭头看他，表情很是愤怒：“我不骗人。”
苏百川松了口气，默默撤过身体，只是手还圈着她的手腕。
萧云鸳咬了咬唇瓣，对他此举很是不解，只是久违的放松令她恢复到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你的名字。”
苏百川眼皮都不抬，看着车前方：“姓苏。”
“哦。”萧云鸳说，“姓苏的，你没女朋友吗？你不知道你这样抓着别人的手是很不礼貌的吗？”
“没有，不知道。”他顿了下，扭头道，“你男朋友介意？”
萧云鸳紧紧抿唇，她不知道苏百川对她的私事了解多少，但她知道，他定会对李教授萧教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她不回答，苏百川便也扭过头去。天色如墨染，车里沉闷的气氛令人乏困。
他感到棘手与麻烦。
他不知道下次李教授再给他打电话的时间，也不知道能否再次轻易将人带来，他不懂为什么父母与子女之间交流如此剑拔弩张。
他作为局外人，到底该用一种怎样的情绪去面对。
那顿饭吃得苏百川几欲消化不良，从刚才开始，他便认为萧云鸳过于跋扈，如此看来，她还是给他留了些面子的。
他无法评价对于李教授给予的任务，他完成度为几分，但是他晓得，烂摊子还需要他收拾。
萧云鸳从家里冲出去，萧教授让他去追。
苏百川人高腿长，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树木人影融在夜色里，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电话，微弱荧光照亮眼眸，身后忽然生出一股力量，将他推得踉跄。
苏百川微微蹙了下眉，一言不发。
萧云鸳站在他身后，双手环胸，不负责任道：“从哪儿接我来，送我到哪儿去。”又说，“下次别接这活儿，费力不讨好。”
苏百川心说，你以为我想？
最终所有思绪化作一声哀叹：“走吧。”
萧云鸳走在他身侧，如同一直撒了欢儿的小孔雀，那股香气总是一阵一阵得飘荡，格外恼人。
“我跟你说，我就是不想和他们坐在一起，你看他们的态度，好像我是个犯人一样。”
“我和那男的早就分了，我能那么不知好歹吗？是他们不相信我，我什么都不想说。”
苏百川顿下脚步，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一本正经道：“那你告诉我做什么？”
他并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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