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人间不得意
春风楼中，李将夜的声音逐渐变得压抑了起来，他坐在轮椅上，一手拄着桌角，冷笑着道：
“凰族……好一个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的绝世古族！”
林荒压低了眉头，神色变得冷酷。
“在太卿与你母亲成亲的前几天，凰族来人了。来的人叫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是凰族的一位天骄，比之南唐之也丝毫不差”。
李将夜声音变得嘶哑，“后来，你父亲一不小心，就把这个人给宰了！”
“后果你就可想而知了，以太卿的出身，想要和你母亲在一起，本就是难如登天。再加上他杀了凰族之人，引得凰族死了人的那一脉及其震怒，直接领着三千凰裔军杀了过来！”
李将夜举起了一杯酒，声音低沉，酒在嘴中转动，显得愈发的苦涩，“实在是没办法了，太卿若是不离开青天武府，整个青天城甚至是太玄域都将遭到大劫难！”
“而且，当时你母亲已经怀上了你姐姐！”
“所以你父亲与你母亲便隐居了起来，即便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李将夜摇了摇头，“只可惜啊，最终还是被凰玄之找到了！”
“我知道！”
林荒点了点头，神色阴沉而冷酷，“我在姐姐的回忆中见过，就在那个小山村，凰玄之带着三千凰裔军，一路追杀父亲母亲，最后在玄霜秘境中，更是出现了凰族几个老不死的家伙”。
“是啊……”
李将夜怆然一声长叹，双手不自觉的拍了拍自己残废的双腿，“玄霜秘境……你母亲以为它会是你们的一线生机，或许可以自此甩开凰族的追杀。却万万不曾想到，那是你们的死地！”
“嗯？”
林荒抬头望着李将夜，眉头深深的皱起。
只见李将夜长吐了一口浊气，“因为玄霜秘境在当时，已经变成了半禁区的存在，极为恐怖。而且更加可怕的是，在玄霜秘境中，封印着一头邪圣，也在那个时候复苏了！”
说到此处，李将夜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头望着杯中的酒，神色苍然。
林荒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声音，“当年……是李叔叔救了我们？”
李将夜抿了抿嘴，自嘲一笑，“可怜哟，当年只是堪堪步入圣王境界，虽然杀了那头邪圣，却没有杀尽北林狱之人！”
“北林狱？”
林荒皱眉问道。
李将夜点了点头，声音愈发的寒冷，“当时，我刚带着你们走出玄霜秘境，结果就碰见了北林狱的人堵在了外面！”
林荒眉头拧在了一起，手掌用力的握着酒杯，目光如狼。
随后，林荒看向了李将夜，蹲下身来轻轻拍击着李将夜的双腿，“李叔叔的腿，也是……”
林荒话没说完，李将夜便是摆了摆手，嘶哑的笑了笑，“不用这么在意，不过一双腿罢了，反正李叔叔懒得走路，坐在轮椅上也挺好的”。
林荒心中一哽，鼻尖满是酸涩。
“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自从林太卿走后，我可一直找不到喝酒对路子的人，这次你可得顶上”。
林荒抿嘴轻笑，举杯敬李将夜。
一座楼。
两个人。
就坐在楼中，从白天喝到了黑夜，聊着林太卿当年的往事，聊着林荒的现在的事情。
聊到最后，李将夜和林荒都趴在了桌子上，大醉酩酊。
黑瘦少年李春风蹲在两人的声旁，不知道如何才好。
趴在桌子上的两人，酒喝着喝着就有些泪目了，眼眶红红的开始胡言乱语……
林荒那朦胧的意识中，更是有着无法言喻的浓浓的感动。
就是眼前这个人，一言一语中都透着当年市井游侠儿的气息，发丝掺白的落魄男人。在当年，为了他们一家人，手执三尺桃花为剑，一夜之间横走大域，入圣王境界，自玄霜秘境中斩杀邪圣，更在北林狱的重重截杀之下，杀出一条血路！
而那一夜之后，这个曾经为了林太卿登临武道半步绝巅的人，彻底沦为了废人，全身经脉尽断，双腿残废。
而黑瘦少年李春风的娘亲，也跑了！
李将夜对于林荒而言，无疑是此生再造之恩。
“李叔叔，以后让春风跟着我吧，我虽然不到武王境界，可是我所会的，他也一定会！”
醉意朦胧中，林荒开口道。
一旁，李春风顿时瞪大了双眼，眸中藏着惊喜，却又是将目光落在了李将夜身上。
“是该出去了啊……”
李将夜的头搁在桌子上，呵呵的笑了起来，“原本是等着你父亲来将他领出去的，结果这狗日的一直不出现。要是再等下期，一身的心气儿就要磨没了！”
随后，李将夜撑起了头，望着身旁的黑瘦少年，笑着道：“你想出去吗？”
李春风狠狠的点了点头。
李将夜呵呵笑了笑，拍了拍李春风的肩膀，随后指了指院子的方向，“那你去把院子中的桃树给砍了，老爹给你做一把剑！”
“我有一把青铜剑了！”
李春风低声开口道，心想着我有青铜剑，怎么也比木剑厉害吧。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李将夜举起了手掌，声音骂咧，吓的李春风脖子一缩，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到院子中，拎着一把斧头，砍起了院落中的桃树。
“以后，春风就交给你了！”
李将夜的头重新搁在桌子上，抓住了林荒的手，“我生性散漫，对很多事情都不伤心。春风的娘亲也不在了，所以这小子这些年来，活得挺辛苦的。以后你对他好一些，若是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好！”
林荒笑着点了点头。
不到刻钟的时间，李春风又是屁颠屁颠儿的跑了进来，“爹，桃树砍好了！”
李将夜趴着的身子挺了起来，而后晃了晃脑袋，推着轮椅进了院子中，望着倒塌的桃树，嘶哑的笑了笑：
“当年，你老爹我双腿尽废的时候，便在这院子中种下了一株桃树！”
李将夜拍着李春风的肩膀轻声温言道：“父亲就希望有一天啊，我的儿子也能够手执三尺桃花为剑，去会一会传说中那个天下剑道绝巅的李太玄！”
“当年，父亲若是再晚上三年入道，或许真有可能与李太玄一战。不过父亲不遗憾，因为你叫李春风，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只需要十年，我李将夜的儿子，便可以登临绝巅，剑道冠绝天下”！
李将夜一双昏惑的目光，此刻尽是明亮的光芒，如同暗夜之中的月轮一般，自信自傲自负。
“爹，李太玄是谁啊……比大哥还厉害吗？”
李春风扭头望着是林荒，问着李将夜。
“你练剑三年之后，可知李太玄是谁！”
李将夜笑了笑，随后望了眼林荒，这句话自然是说给林荒听的，不过林荒也是有些茫然，“李太玄这个名字，他真没有怎么听说过！”
李将夜挑了挑眉，懒得理会两个无知的人，“还是先做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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