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3


学期末时,赵饮清了场小病,起先只是头痛鼻塞,想着喝点热水捂一捂就行。结果隔天开始低烧,到下午烧的有点厉害了。

  赵饮清怕打针,吃了点退烧药窝床上接着睡觉去了。

  丁芷琪走到她床边,扒着床沿跟裹的蚕蛹一样只露着一双眼的赵饮清对视,说:“我陪你去医院吧,半夜烧不退就更麻烦了。”

  赵饮清垂死挣扎着说:“再等等。”

  没多久便睡着了,但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听见寝室电话响,这个座机基本是蒋子凡专用,全寝室就她不爱带手机。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把她摇醒。

  赵饮清正热一阵冷一阵的抖的厉害,勉强睁眼,这次过来的居然是陈妍歌,怕不是天要下红雨吧?

  陈妍歌说:“有人找你。”

  “谁呀?”

  陈妍歌让开一步,站她身后的是眉头紧皱的孙律。

  他上前一步,探手摸了把赵饮清额头,目光瞬间一冷,严厉道:“这个情况都不知道去医院,不要命了是不是?”

  赵饮清愣愣的说:“怎么来了?”

  “赶紧起来。”

  赵饮清浑身没劲,不想动。

  孙律又说:“再不起来,我就上来了。”

  “上来就塌了!”

  “……”

  孙律开始扯她被子。

  赵饮清叫道:“流氓,我没穿衣服。”

  “当我眼瞎,已经看到你穿衣服了。”

  说着,用力把被子给掀了,赵饮清只穿了一套薄薄的内衫,冻的嗷了一声。

  孙律半爬上去将瘫在那的人给拽了起来,用长款羽绒服一裹,拖拉硬拽的把人给带了出来。

  丁芷琪和蒋子凡去上晚课了,陈妍歌背上书包正要去上班,看了两人一眼,说:“用帮忙吗?”

  赵饮清半死不活的被他搂在怀里。

  孙律说:“不用。”

  他把人拖出寝室,到了楼下,一阵西北风刮过来,赵饮清不小心吸进去一点,狠狠的咳嗽起来。

  孙律一把将她的帽子翻下来,把人紧紧捂住,然后走去校门[kou]打车。

  大半小时后到达医院,排队挂号就诊,坐在休息椅上时赵饮清因高烧直抖。

  孙律把人抱的更紧一些,抓过她的手搓了搓,低头看赵饮清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低声说:“要不要喝点热水?”

  赵饮清摇头,紧接着想要往边上移。

  孙律制止她,低声训斥:“都这个时候了还躲什么?想要划清界限也得看看实际情况,现在这幅连狗都嫌的样子,好意思嫌弃我?”

  赵饮清哑着嗓音说:“不是嫌弃,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要有身为女友的自觉。”

  孙律冷笑:“现在都快烧死了,男朋友呢?”

  赵饮清辩解说:“那是我没让他知道。”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人病痛脆弱的时候不更应该想依靠自己爱的人吗?没想起他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我心疼他,不想让他累。”

  孙律冷哼了一声。

  过了久,终于轮到他们,体温一测39度8,[niao]检加[chou]血化验,挂水三天。

  来回跑了几趟,晚上八点多在输[ye]室顺利挂上了点滴。

  孙律出去给她买了点白粥回来,赵饮清没什么胃[kou],稍微挖了两[kou]就停了。

  流感高发季,医院到处是人,小孩头上扎着针头,被父母抱着走来走去安慰的也不?,说话声、哭声、哄劝声热热闹闹的充斥满整个输[ye]间。

  室内开了空调,赵饮清窝在椅子里,没多久觉得有点热了,想法羽绒服拉链拉开。

  孙律伸手按住:“保暖一点,再冷一下就麻烦了。”

  “我热了。”

  “能出点汗也是好事。”孙律看了眼她干燥的嘴唇,又起身给她去倒了杯温水过来,“喝点水,把医生开的药吃了。”

  将一次[xing]水杯搁在她手边,按着用法将药丸拿出来放在手心里,递到她面前。

  孙律的手掌并不厚,[se]泽白里带着点红,五指修长干净,这会躺着几颗药,看过去也依旧养眼好看。

  他又往前递了递,无声催促。

  赵饮清捏起一颗塞嘴里,喝[kou]水吞下,如此几个来回,把药吃完了。

  “再喝点粥?”

  “不了。”

  孙律又探了下她的额头,热度倒是稍微退了点了,只是还没退彻底。

  墙上挂着电视,放的民国剧,赵饮清看了会,又兴趣缺缺的转开视线。

  孙律说:“闭眼休息会,今天结束应该要晚。”

  两大两小的点滴瓶,速度又调的慢,全部挂完估计得后半夜。

  赵饮清抬头看了会,突然伸手去拿调节器,被孙律制止,皱眉说:“做什么?”

  “我想它快一点。”

  “护士调好的,自己不要随意更改,快了等会自己不舒服。”

  赵饮清收回手,又看了眼点滴瓶,转开视线。

  她木然的盯着前方,片刻后,困倦感袭来,又睡了过去。

  孙律把她的脑袋掰过来,落到自己肩头,观察了下赵饮清扎着针的手背,随后就默默的陪着。

  医院人来人往,医务人员病患家属不停的进进出出,但人员基数还是在缓慢减少,渐渐的耳边的杂音少了,小孩子一个个被抱离,拥挤的过道开始变得宽敞,医务人员终于有了喘[kou]气的时间。

  孙律抬头看挂钟,已经过十一点,他按了呼叫器,换最后一瓶点滴。

  赵饮清就是这时候醒的,她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靠在孙律肩头,连忙坐直身体,快速看了他一眼。

  孙律动了动酸麻的胳膊,往座椅把手一靠,凑近她说:“过分了,睡醒就翻脸不认人,刚才是谁睡到流[kou]水来着?”

  赵饮清连忙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尴尬又局促,退烧后惨白的脸,顿时又爬上来点绯[se]。

  孙律嘴角轻轻一勾,坐回去,说:“别紧张,开玩笑的。”

  赵饮清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有毛病。

  点滴挂完果然已经过零点,两人走出输[ye]厅,兜头一阵冷风袭来,真是神清气爽。

  孙律招了一辆出租车,将手脚还在发软的赵饮清给塞了进去。

  这个点返校,路远

  不说,还有门禁,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在宿舍,就算有别的人可以帮把手,也不是多方便。

  孙律的意思是就近找个酒店入住一宿,明天起来再说。

  赵饮清觉得这样不合适,又不是真正走投无路没地去,没理由因为生病特意去开房。

  而且还是跟另外的男人,说出去像什么话,理由再充分都站不住脚。

  僵持片刻,孙律妥协,将人送回学校。

  离开前,他说:“明天下午我再过来接去医院。”

  “不用了。”赵饮清咳了几声,“我自己去就行,输个[ye]也不是大事。”

  孙律只当没听见:“到时我再给消息。”

  “我说不用了,就算要陪我去,也应该是付泽,不是你。”

  孙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所谓的付泽是谁,等回过神后,脸[se]变得异常难看。

  他凉凉的盯着在那垂头耷脑的赵饮清,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冷笑了声作罢,快速转身走入沉沉夜[se]。

  赵饮清看着疾步走远的身影,捂着嘴又咳了声,回身进宿舍楼。

  被叫起的宿管阿姨脸[se]不太好看,发现晚归的学生真是因为身体原因后,态度稍微缓和了点,给开了电梯,同时好心嘱咐了句:“晚上多盖点被子,这个天就是容易感冒。”

  赵饮清点头,道了声谢。

  紧接着愣了一瞬,好像孙律跑前跑后大半宿,别说谢,她似乎都没说句好话。

  回想起分别时孙律寒心的脸[se],赵饮清目光稍稍暗了些许。

  但是返回到几分钟前,她依旧会保持同样的态度,话虽然不好听,理却是那个理。

  何况利落的拒绝,比优柔寡断的丝连要好上百倍。

  赵饮清轻手轻脚走进宿舍,听见声音的丁芷琪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小声说:“回来啦,人怎么样了?”

  “好些了,还没睡?”

  “还没睡着,刚才发消息没回,我们还担心怎么了。”

  赵饮清换鞋,吃力的爬上床,脱衣服,一边回应:“手机放在衣服兜里,都没拿出来看。”

  “没事,赶紧睡,明天的早课我帮你请假。”

  赵饮清“嗯”了一声,钻进被窝。

  第二天挂点滴,赵饮清是自己去的,瓶数没第一次多,挂一下时间也快的,没必要拖着别人。

  尤其付泽在准备考研,她不想拖累他。

  结果挂到一半,孙律走了进来,径自到她身边坐下。

  “怎么来了?”赵饮清惊讶的说。

  孙律装聋作哑没吭声,在那玩了一个多小时手机,直到点滴挂完,两人一起返校,到离开他都没跟赵饮清说一句话,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第三天依旧如此,赵饮清心里一阵好笑,也明白那[ri]凌晨的话把人给伤到了。

  她看了眼孙律僵硬但仍旧[jing]致的侧脸,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放低声音说:“等会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孙律当没听见。

  不多时,他将手机往兜里一放,冷声说:“喝点粥吧,消消火。”

  点滴挂完,两人打车去了一家海鲜粥馆,人满为患,意爆棚。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有一桌吃完,站在边上等服务员收拾完,面对面落座。

  孙律将菜单转了个方向推到赵饮清面前。

  “我都可以,看着点。”

  孙律点了份扇贝粥,另加几份小点心,给各自放好碗筷,拿小碟子放醋,随后掏出手机接着在那刷,并没有要[jiao]流的意思。

  邻桌的年轻妇人正在追着小男孩喂饭,另一边的单人桌是个埋头进食的老头,那边好像是好友聚餐,再那一侧像夫妻……

  赵饮清将视线收回来,转到自己手背上,拔针完后的棉花和胶带还贴着,她转手撕掉,站起身。

  孙律倏地抬头:“要做什么?”

  “洗手。”

  孙律又重新低了头。

  卫生间在尽头左转,赵饮清侧身让人,随后在门[kou]的洗手台前按下水龙头,挤上洗手[ye]冲洗,在烘干机吹干。

  回到座位,扇贝粥已经上了,孙律提前帮她装好放在桌前。

  两人沉默进食,赵饮清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孙律吃的也不多,另外吃了几个水晶虾饺也停了筷子。

  赵饮清说:“走了吗?”

  孙律率起身结账,在门[kou]等赵饮清过来,一起出了粥馆。

  “说好了我请客的。”

  孙律没吭声。

  沿路走了一会,打车回学校。

  街景飞逝,车内格外沉默。

  孙律转头看着窗外,赵饮清快速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开[kou]:“这几天麻烦你了。”

  “不客气。”他淡声回了句。

  到地点后,赵饮清下车,准备告别,孙律也跟着走了下来。

  “走吧,送到宿舍楼,顺便消消食。”

  吃了那么点,用得着消食?

  赵饮清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没说。

  另一边孙律则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明明那个晚上气的半死,心里暗暗下决定这人以后就算烧死也不管了,结果第二天因为不放心又巴巴的赶过去,看到没人作陪就又心软。

  现在不过是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原那股子怨气瞬间就散了。

  或许是太渴望两人关系能融洽,太希望赵饮清能给他点好脸[se],?以稍微有点苗头就再也硬气不起来。

  这么犯贱,上辈子欠她的吧!

  校园黑灯瞎火,天气冷的关系,校道上的学生也没以前多了。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天上挂着一轮明月,缀着?许星子。

  孙律把人送到宿舍楼底,从[kou]袋掏了个盒子出来塞给她,也不等人反应转身就走。

  速度很快,一下就消失在了夜[se]中。

  赵饮清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方正小盒,打开后里面的海绵上戳着两颗耳钉,小小的圆球形。

  她看了会,放进[kou]袋,进了宿舍楼。

  跟付泽碰面是在一周后。

  马上要放假了,但两人的时间有出入,付泽因为其他事情要在学校多待一阵。

  “抱歉,每次都不能多陪你。”他摸摸赵饮清的脑袋,充满歉意的笑了笑。

  “没关系,课题研究比较重要,之前又参加竞赛,能理解的。”

  付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等忙过了这一阵,我们好好出去玩一趟。”

  “去哪里?”

  “都可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赵饮清想了想,好像也没特别想去的。

  付泽说:“去你上次去过的苗寨,那边漂亮,我想去看看。”

  “可以去画画,那边风景很好。”

  “那也可以,顺便把也画进去。”

  赵饮清笑了下。

  离开学校那天,没让付泽送,唐安福直接来接的,车子一路开到了寝室楼下。

  低调的车型,高调的汽车品牌。

  唐安福帮着把行李往车上搬,赵饮清在边上等着,一路有不?同学侧目望过来。

  陈妍歌正巧也经过。

  两人视线一撞,赵饮清笑了下,说:“明年见。”

  陈妍歌只轻轻的挑了下眉。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快18W字了,天呐,我以为20W以内能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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