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落幕后的余响
神里绫华一阵默然。
她知道白启云说的都是对的，自古以来伤筋动骨的改革远没有底层人民发起的革命成功率高，原因便是如此。
如果有一个外力监管的话，那改革或许还能进行下去，比如在岩之神注视下的璃月，但目前的稻妻，雷电将军可不会对这种事出手, 这也就导致了混乱局面的诞生。
但即便如此，她也想要做些什么，尤其是有那些国家珠玉在前的经历。
神里绫华那宝石般的瞳孔中透露着一丝坚定，没有因为白启云的话而产生丝毫的动摇。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哈，克拉拉小姐，说的有些远了, 不如我们还是先享受享受祭典吧。”
“确实。”
在这里说破大天，稻妻也不会有一毛钱的改变, 还不如享受当下。
白启云跟着神里绫华向着一旁的摊位走了过去，小吃摊上林林总总，放着许多白启云未曾见过的料理。
此时距离晚餐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他的胃正在身体里大呼小叫着。
看着身侧的克拉拉驻足，神里绫华也停下了脚步，有些好奇。
两人登岛之后因为面具的缘故，一直没有对小吃投注过太多的目光。
“老板，来两份鸟蛋烧。”
神里绫华没忘了自己现在是男性的身份，怎么可能让女士主动出声买单。
“好嘞，二位稍等。”
摊主的手脚麻利的很，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个黄澄澄的蛋卷呈现在了两人的身前。
神里绫华没有遮住脸庞的必要，直接解下了面具将其中一个鸟蛋烧塞进了嘴里。
她看向一旁迟迟不肯动手的克拉拉，明白了对方的难处，这就想拿着小吃到无人处再吃。
但谁知白启云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如此。
只见白皙的指尖顺着面具的下方划了一道，微弱的水元素力如同钢刀一般, 瞬间将面具切割开来, 露出了‘克拉拉’小姐的下半张脸。
白启云拿起眼前的鸟蛋烧，轻轻地用白皙的手指捏住，红唇微张。
黄色的蛋皮一入嘴，一丝丝甜意与香气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如同绵延不断的细沙，丝滑细腻。
“感觉怎么样？”
“还不赖。”
两三口，一块不大的鸟蛋烧便入了肚。
感觉有点像璃月的一些小吃的混合体，但白启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是哪几种。
不过小吃就是小吃，没有什么太让人惊奇的味道，能打发打发时间也算不错。
两人沿着道路继续向前，在山坡的尽头看见了一颗巨大的神樱树，比白启云在稻妻城里看见的任何一棵都要大。
恐怕只小于那棵栽在鸣神大社之中的那棵。
樱花树下，一位穿着考究的女子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看着甘金岛上的一切。
白启云不认得她，但神里绫华认得。
这人是社奉行在甘金岛的代行，名为高美，负责甘金岛的场地规划与祭典筹备。
没想到对方竟然深夜也在这里站岗，真是称职。
将此人暗暗记下后，神里绫华带着白启云又走到了一边的一个小摊位上, 一旁的如同告示牌一样的架子上摆满了名为‘绘马’的小型木牌。
“老板, 两个绘马。”
“好嘞，二位请。”
名为吉川的绘马摊摊主见到有客人上门，两眼一亮，立刻从身后抽出两个绘马递给神里绫华。
“这是...”
接过神里绫华的绘马，白启云拿在手上看了看，发现只是普通的木牌而已，没什么稀奇。
“克拉拉小姐可能对我们稻妻的风俗不是很了解，这东西叫做绘马，每到祭典之时，我们稻妻人会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画在上面，然后悬于那个架子上，代表着人们的祈福。”
“哦，就跟许愿签一样。”
闻言，白启云心下了然。
在璃月每年七夕的时候，也有人将那些写满愿望的竹签或者纸条挂在专门的柳枝上，用来祈愿。
想来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
但比起只需要写字的许愿签，需要绘画的绘马的难度系数显然高上了不少。
白启云拿着面前这个小东西，手中握着的笔却迟迟不知道该怎么落下。
没办法，他不会画画。
但一旁的神里绫华却笔下生花，匆匆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幅可爱的画像。
神里绫华的画技不说有多么惊人，但也称得上一句精妙。
毕竟身为大小姐，琴棋书画这些东西的训练都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两个人？”
见到一边的‘绫人兄’绘马已经制作完成，白启云心中涌出了些许的好奇，连忙凑到对方的身边。
只见还不到巴掌大小的绘马上被两个满脸笑容的小人所填满，从发型和装饰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嗯，是在下和妹妹二人。”
“嘿~你还有妹妹啊。”
白启云意外地看了一眼身旁有些阴沉（自认为）的男人，丝毫没有看出对方有做哥哥的潜质。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扮相上的不妥，神里绫华苦笑了一声，但也没有过多解释。
不过见到了同伴的绘马后，白启云原本举棋不定的手也开始在绘马上来来回回地游走了起来。
但却只留下了方块人一般的痕迹，看得他眼角情不自禁地有些抽动。
看来在画画一事上他是没什么天赋了。
“呼...”
见到他的绘马，即便是神里绫华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东西那里称得上是画画，充其量是小孩子的涂鸦。
没想到这位外表与歌声皆出众的美人竟然在绘画一事上如此不堪。
“咳...克拉拉小姐，你这是画的什么。”
但即便如此，神里绫华还是憋住了自己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啊...嗯，模仿你画的妹妹，我没有妹妹，但我想如果能有一个的话那肯定是一件好事吧。”
这话倒不假，从小在两个便宜姐姐的压榨下长大的白启云是真的想有个妹妹。
最起码那样的话他就不是家里的老幺了。
“是...是嘛。”
两人将绘马交给热心的摊主后，神里绫华站在展位前低下头来，双手合掌，默默地祈祷着什么。
虽然白启云不懂，但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只不过跟神里绫华口中祈祷家人安康的愿望不同，他的愿望比起‘愿望’二字，更加贴近于‘期望’。
比如说是什么‘派蒙少吃点东西，省的长胖’‘荧睡觉的时候注意睡姿’‘申鹤在听雨阁好好地当服务员’之类的。
少顷，神里绫华抬起头来，看向身旁无所事事的白启云歉然一笑。
也就是她被面具遮住了脸，要不然被白启云看见了心里又该嘀咕娘炮了。
“抱歉，时间有点长。”
“不碍事。”
吃的吃了，玩的玩了，虽然时间短暂，但神里绫华今天休息的足够彻底。
她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女性化的动作再次引来了白启云的侧目。
一轮圆月悬在天边，昭示着时间已经很晚了。
是时候该休息了。
神里绫华本来打算跟白启云一起在甘金岛附近找个旅馆将就一晚，第二天再返程。
但白启云可不愿意跟一个陌生人过夜，即便是分房睡也不行，暴露自身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太大了。
因此两人只得重新回到浪船，趁着夜色还浓，快些赶回离岛。
只是在离开之前，神里绫华的目光又被一旁摊子上的一串晶蓝色的手链给吸引住了。
只见一位枫丹商人的身前摆放着五颜六色的晶石手链，看起来颇为精致。
稻妻的饰品大多跟璃月相似，但宝石的产量并不出众，所以像这种颜色驳杂的晶石手串并不常见。
甘金岛上发黄的灯光映得手串熠熠生辉，引得神里绫华驻足。
“二位，挑一串吧，这位小姐漂亮的紧，正好来上一串。”
见到一男一女二人，商人的眼中立即闪过了一丝名为摩拉的光芒。
这种搭配的顾客可是最能赚钱的。
他连忙热情地招呼起了两人，完全看不出前一秒还满脸哈欠地躺在座椅上的样子。
但很显然，对手串感兴趣的并不是队里的女性角色担当，白启云看见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想到的反而是伯特兰造神之眼的事。
虽然后来没有确认过，但想来当时他用的晶石应该也是跟这种差不多的材料。
“那...就来这两串吧。”
该说不说，大小姐的眼光就是超群，即便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名贵饰品，但依旧从其中挑出来了两串卖相最好的。
一串晶蓝，如同天空一般澄澈，一串银白，如同真正的雪花银一样纯粹。
神里绫华自然是将跟自己发色相近的一串留下，另外一串当做伴手礼赠予了白启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男人要给自己买一串，但商人很明智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有钱赚他才懒得节外生枝。
等到两人将手串佩戴好后，看着要走的二人他连忙出声。
“两位，先别着急走，我这里还提供免费的留影服务。”
说罢，他拿出一台小型的枫丹留影机在手上晃了晃，其意思不言而喻。
神里绫华看了白启云一眼，却没能从对方裸露的下半张脸看出拒绝还是同意。
但机会难得，她只得先拉着对方的手走到了留影机前站定。
照相嘛，白启云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也就随着神里绫华自己一人折腾。
“好了二位，摆出一个亲密的姿势。”
哈？亲密？
白启云古怪地看了眼前的商人一眼，但当目光扫过手腕上的那串手链时，他明白了。
估计是这人把他们两个当成情侣了，毕竟‘绫人兄’给他买了首饰。
对于商人的要求白启云自然是不在意的，反正都已经摆烂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但他可不会主动凑上去跟人装情侣，太跌份了，即便是假身份也不行。
不过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右手上就传来了一阵柔软的感觉。
只见神里绫华如同肌肉记忆一般地挽上了白启云的手臂，身子还微微地靠了过来。
那样子就跟一对情侣中跟男朋友出行的女方一样。
但可别忘了，她现在才是男方。
看着‘绫人兄’那淡然自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样子，白启云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几分。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对准了留影机，努力地控制好了自己的嘴角，让其不再抽搐。
我超，蓝桶竟在我身边。
两人诡异的姿势自然是没有瞒过商人的眼睛，这两个人就像是身份调转过来一样，男的像女人，女的像男人，极其的怪异。
但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依然自顾自地调整着留影机的角度。
“来，二位再往前一些。”
还没等白启云有所行动，身侧的绫人兄就拉着他的身体往前蹭了蹭。
神里绫华依然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身侧的人是一位女子她才会放下心防，动作也如此的大胆。
樱花从树上缓缓飘落，落在了两人的头顶上。
商人抓住了这个时机，按下快门。
“好！”
咔嚓一声，一张相片从留影机中缓缓滑落，一男一女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永久地停留在了上面。
但...却很温馨。
————
“哈~”
翌日，日上三竿，白启云从离岛的房间里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此时身上原本属于‘克拉拉’的服装早已消失不见，脸部的妆容也尽数褪去，唯有手腕上那一串手链诉说着昨日发生的一切皆为真实。
“碰碰碰！”
白启云刚想回头闷起来睡个回笼觉，但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他从半梦半醒间脱离了出来。
“谁啊，我还困着呢。”
白启云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下地给这位打扰了自己睡眠的不速之客开门。
“呦！做饭的！你醒啦。”
果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只有派蒙和荧。
将两人迎进来后，白启云满脸无精打采地询问着两人的来意。
只见派蒙满脸坏笑地搓了搓手。
“嘿嘿，做饭的，今天那位神里家的大小姐终于有时间要接见我们了，到时候见到美少女你可别露怯。”
“知道了。”
接见？这个时候？是因为两大奉行婚礼结束后有空闲吗。
这么说的话昨天那位神里小姐好像不在场的样子，应该是去忙了。
白启云挠了挠头，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毕竟身居高位的人他见的多了。
他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满脸睡意。
————
从旅馆到社奉行的离岛分所没有多远的距离，白启云用水冲了冲脸后强打着精神跟在荧和派蒙的身后来到了此处。
因为有神里家大小姐的口谕，门口的侍卫并未拦住几人，反而是派人将他们迎到了会客室。
不得不说，稻妻各处的奉行所长得大多都是一个样子。
白启云下意识地探查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跟勘定奉行府长得都大差不差。
“请进，小姐就在里面。”
打开会客室的大门后，白启云一步迈入。
屋子里古色古香，充满着稻妻的特色。
在屋子里中央的一张茶桌前，一位绑着天蓝色马尾的少女正背对着众人跪坐在那里。
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仅从一个背影来看，就能感觉得到对方身上萦绕着的大小姐气息。
“啊...”
房门开合的声音似乎打扰到了闭目沉思的神里绫华，她从思绪中张开眼睛，一双明眸如同秋日的清水，艳艳清波。
她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几人满脸微笑地点了点头，打算重新自我介绍一番。
“几位——”
但当她的目光扫过正前方的那位少年手腕时，似乎一切都停滞了。
少年与少女四目相对，目光渐渐地向下滑落，落在了彼此手腕上的那一串手链上。
晶蓝与银白交辉相应，一切都如同昨日那般美丽。
一时间，场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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