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怅然失落

其木格呵呵笑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用去争。不是你的，争了也会失去，争也无益。”

吉尔格勒不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摇了摇头：“难道你不爱可汗吗？”

“爱，当然爱。”其木格转头脸上的笑容仿佛一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女子：“我最爱他，所以，无论他在何方，做何事，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他。即便被冷落了，也会爱着他。”

“你的爱很伟大，可是可汗对你不闻不问，你真的一点恨意也没有吗？”吉尔格勒显然不相信其木格的话。

“为什么要恨呢？恨他，他就会回到我身边吗？不恨他，我就不会再被冷落了吗？又有什么关系呢？”其木格端出一堆手工的伙计：“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打发时间，毕竟，我这里，要一个人度过很长的时间。”

“不，我不要像你这样自甘堕落。”吉尔格勒显然被其木格与世无争的样子刺激了：“你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不在乎，可是我有家人，我有族人，还有，最重要的是，我比你年轻。”

“放下你心中的私欲吧，它只会把你拽向深渊。”其木格已经拿起了针，她知道这个女子并没有她长得那般好看，也知道她也有能力掀起巴图尔坦后宫的波澜：“不要去做傻事，可汗的眼睛比苍鹰还要明亮。”

话说到这里，其木格已经言尽。

吉尔格勒无法再待在这里，她的安静恬然都是让她难受的存在，她不能接受，转身，逃走了。

吉尔格勒跑个没有停，直到来到乃颜的帐篷里。乃颜的怀中正躺着一名舞姬。

“乃颜，你！”吉尔格勒并没有害羞的转过头，而是愤怒的直呼其名。

乃颜吩咐侍女们退下，那舞姬轻蔑的看了一眼吉尔格勒脸上的伤疤，一步一摇的离开了乃颜的大帐。

“说罢，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乃颜此时对吉尔格勒并不客气。

吉尔格勒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几日前他还对自己和颜悦色，说着若是她能帮他登上汗位后，将如何厚待于她的情话，转眼就变了个人。

吉尔格勒摸着自己的脸，傻笑道：“是啊，在王子如今看来，我已经是废人了，自然我除了四处求助，只有等死的命了吗？”

“不然呢？”乃颜站了起来，绕着吉尔格勒转了一圈：“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人，竟然只一夜，就被水灵那个毒妇给废了。”

吉尔格勒冷笑，果然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她受伤后一顿惊恐，如果失去了容颜，她在海拉苏不会再有任何筹码，可医术与医德同样高明的高勒奇告诉她，只要呵护得当，不出三月，她还是以前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这么说，乃颜王子是要放弃我这颗废子了？”吉尔格勒说道，心中暗暗发狠，今日你如此待我，来日我定然不会让你如意。

乃颜并未回答，只是如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吉尔格勒哼道：“好，你如今这态度，已经足够说明你的决断。从此，我们各走一方，我也祝您，能够心想事成。”说罢，吉尔格勒甩袖而去，出门侧身经过的杜尔伯特，连招呼也不曾大，杜尔伯特看着吉尔格勒这样满眼诧异，进到乃颜的帐内。

“你不会同她决裂了吧？”杜尔伯特太了解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只图眼前的痛快，丝毫没有半点的同情心。

乃颜好没气的点了点头，他对杜尔伯特的劝诫越来越觉得烦恼，他只当杜尔伯特老了，思维不如以前那样的清晰，有时候对杜尔伯特也只是表面功夫的敷衍，压根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杜尔伯特心凉了半截，再次追问道：“你同她决裂了，还指望孛儿只斤帮你？”

乃颜又丢过去一个白眼，毫不客气的说：“孛儿只斤如今元气大伤，伊勒德那个蠢货还投靠了巴图尔坦，帮不帮我，又能有多大的影响？”

杜尔伯特差点一口气没有接上来背过去，真是鼠目寸光，问道：“那若是师父有一日不中用了，你也会像对吉尔格勒那般弃若敝履呢？”

乃颜知道杜尔伯特生气了，这才缓过傲气的深情说道：“师父，您足智多谋，怎么会没有用武之地呢？”

不知道为何，杜尔伯特今日竟然还听出了弦外之音，那省半截没有凉透的心，全然凉了下去。呆呆的在乃颜帐内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完全听不到乃颜再对自己说什么，最后两人自是不欢而散。

出来乃颜那里，杜尔伯特再次遇到了息奴。

息奴看到心事重重的杜尔伯特了，知道他定然过的也不如意，韶华易逝，息奴已经不再年轻美丽，可杜尔伯特对她的心却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老去。对着亦敌亦友的人，息奴默默的叹息了下，迎了上去。

“息奴参见军师。”无论是在宝力道当政，还是在巴图尔坦当政，息奴对杜尔伯特的态度一直是这样恭敬有礼，却不给他半分亲近之机。

“息奴，是你。”杜尔伯特一直游走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息奴说话，才发现眼前之人跪在了跟前：“我们也算是相识半生的人了，虽然不能称作老友，也算是彼此熟悉。你不必向我行这样大的礼。”杜尔伯特知道即便自己去扶她，她也会退步让开，今日反而放弃了，没有动身。

息奴果然自己站了起来，也感慨道：“人都是会老去的，军师何必如此悲伤。”息奴猜想定然是他与乃颜不能谈妥，所以才伤心至此。

杜尔伯特难得息奴愿意搭理自己，便开口说了真心话：“我本是孛儿只斤的人，可在海拉苏呆了这样长的时间，我也模糊了，我到底是孛儿只斤的人，还是海拉苏的人。如今我又效劳于巴图尔坦可汗的麾下，有时候别人也会鄙弃我，认为我没有定性的人。息奴，你也认为我是这样的吗？”

此时此刻，杜尔伯特已经老去，息奴也不忍再让他心中的伤上加伤，叹息道：“军师何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又有谁能够真正的为自己的命运做主呢？”

杜尔伯特并没有继续搭理息奴，只是傻笑的离开了。

巴图尔坦这一夜来探望了很久没有见过的其木格。其木格的帐篷依旧芳香。

巴图尔坦感慨良多：“那么久不见你，好像过了一生。还是你这里最好，其木格。”

其木格站起来，还是那样瘦弱单薄，她冲着巴图尔坦柔软的一笑，巴图尔坦心中的冰山瞬间便化作了河水。可当其木格走向巴图尔坦时，巴图尔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其木格，你的腿？”

其木格腼腆的笑了笑：“可汗，不碍事的。你座下，我给你端茶。”

巴图尔坦听到这句，脸色已经是铁青了，难道只是月余，其木格连个端擦倒水的人都没有吗？

其木格知道巴图尔坦相差了，立刻出言安抚道：“我喜欢清静，你都知道的。”

巴图尔坦心中突然有些难过，无论何时，其木格都没有怨怼他过，即便这样久的分离了，她对自己还是那样的温婉，毫无敌意。

“你不问问我，新纳的格格的事情吗？”巴图尔坦忍不住问道。

“她来见过我了，我劝过她了。是个美人，只可惜，心不在你身上。”其木格看着巴图尔坦，言谈之间毫无嫉妒。

巴图尔坦心中一惊，也就是说，吉尔格勒身后还有更多的事情，看来自己需要多留心族内外的动态了。

“好了，坐下吧，喝杯茶，你该走了。”其木格依旧是这样的晶莹剔透。

巴图尔坦喝完茶，转身，离开时，淡淡的说：“等我，我会回来。”

“嗯。”其木格淡淡的答应，默默的收拾了茶具，灯火渐暗，帐篷内仿佛不曾有人来访。

巴图尔坦怀着心事回到了大帐中。

“热奴，你对这个叫做吉尔格勒的女子，了解多少？”巴图尔坦盯着这个跟随着自己多年的侍从：“你知道我从来未将你当做奴隶。”

“是，可汗。”热奴一贯的谦卑：“我只是同情这个女子，我对她并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她与杜尔伯特军师有所往来，而且与乃颜王子也有些交集。”

“噢，她一个从孛儿只斤而来的幼女，竟然同我的老臣与族内的王子都有私交，而我却全然不知。”巴图尔坦惊呼道。

“可汗，这次是我误信他人，推荐了不该推荐的人。我认罚。”热奴磕下了头。

“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你去叫杜尔伯特还有吉尔格勒来我这里吧。”巴图尔坦揉了揉太阳穴，接下来，他又要打一场硬仗。

吉尔格勒本来已经歇下了，不想热奴来报，可汗找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跟着他往大帐走来，巴图尔坦绝不会是因为自己受伤，而要召见安慰自己。

吉尔格勒进来大帐时，杜尔伯特已经在里面坐着，她心中一惊，今日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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