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已生白发
孛儿只斤群臣哗然，盟军诸位首领傻了眼。先不说海那赫与满楚古德这样的小部落，夏那日与孛儿只斤这样庞大的部落竟然也臣服了，那自己呢？自己部落的分量能与孛儿只斤与夏那日相比吗？
巴图尔坦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温和的笑起来：“诸位盟友不必多心，成为朋友就是我们的缘分，我自不会强求于你们。”
巴图尔坦的话，安抚的躁动的盟军，虽然只是暂时的安抚了。
当巴图尔坦征服了两大古老部族的消息传出去时，第一个傻了的是克烈部。
克烈部的汗王余古赧禄汗方才经历了一场败仗，气的魂归了长生天，他的儿子忽儿札胡思立刚刚继承了汗王之位，族中人心不稳，他正费心费神的稳定着，挨着自家门口的孛儿只斤转眼就转头了他人的麾下，忽儿札胡思立怎么会不心惊！这好比你在梦中之时，有人在你的的枕边来去自如你却不知，这样的惊恐，谁人能忍？
忍不忍是一回事，可事实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达兰台因为救治及时，三日后就缓过了劲来，他醒来时，巴图尔坦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达兰台五脏六腑都还在疼，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和煦的巴图尔坦。
“怎么，醒来见到的不是美人，心生失落？”巴图尔坦戏谑道，帐篷中高勒奇刚给达兰台换了药，退了出去，现在只剩下他二人大眼对小眼。
“嘶，那个王八羔子呢，剁了没有？”达兰台挣扎了一番，最终没有能坐起来，于是放弃躺在了毡子上，看着帐篷顶，气息还有些虚弱的问道。
“伊勒德还是孛儿只斤的汗王”巴图尔坦诚实的回答：“不过他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对我俯首称臣，我还是要多谢你的牺牲。”
此时若是眼光能杀人，巴图尔坦已经被达兰台的眼刀砍死。
“若不是你替我喝下毒酒，怎能让孛儿只斤的老臣看清那小狼崽的不良品行？”巴图尔坦开始给达兰台带高帽子。
达兰台自然不吃这套，冷哼道：“只怕巴音那孙子已经也代替我向你投诚了吧？”
巴图尔坦点了点头，认可了这句话。
达兰台连头都懒得扭过来看巴图尔坦骂道：“我就知道那个老东西，记恨我没有保护好白兰。竟然吃里扒外，回头我就把他收拾了！”
“别刀子嘴豆腐心了！”巴图尔坦不顾达兰台全身的酸痛，一拳砸了上来，达兰台吃痛大呼，巴图尔坦好没气的说道：“你别矫情了，小时候也没有见你这样的没有出息。”
达兰台心里腹诽：“就你有出息。”可仔细一想，人家巴图尔坦确实有出息，商户之子的出生，尚了海拉苏公主没有忘记努力向上，如今已然是四大部落的首领，雄霸一方的雄鹰。想着就失落起来，果然自己女人也争不过，武功也打不过，连个势力也斗不过。
巴图尔坦看着达兰台逐渐阴郁下去的样子，知道他定然心里又在失落的，开口安慰道：“我们的交情，非普通人可比，你是我的眼睛，我还要你为我看清方向。说回来，你问起你父汗自由之子的事情了没有？”
达兰台叹了口：“我没有那样的雄伟之志，想明白了也没有用。”
“气话，你这是气话，你若在这样，我就送你去见乌兰，让你自尝苦果！”巴图尔坦威胁道：“我也知道你现在心气不顺，你且先歇着，我回海拉苏了。”
“此时我不是还在孛儿只斤吗？”达兰台愕然。
“你真是个傻子，你看看这帐篷顶，难道不是很眼熟吗？！”巴图尔坦站起身，揭开了帘子，叮嘱道：“赶紧好起来，然后骑马来看我。”
达兰台这才回过头四处张望，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夏那日，这才抚摸着胸口，自我安慰道：“还好，还好。”
达兰台说的这个还好，其实是真的怕见乌兰那个疯女人。达兰台口中的疯女人那日被丢进了孛儿只斤后，竟然没有被射死，她不仅没有死掉，还见证了自己阿妈与多年恩怨的乌力吉祖母同归于尽的夜晚，觉得人生不会还有人比自己更悲惨的她，终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去刺杀的诺敏，她为诺敏腹中怀着的是额尔德木图的孩子，自己仇人的继承人。
本来对这个姑姑还有些同情的伊勒德看着惨死怀中的诺敏，一身两命的伤痛，让伊勒德也厌弃了乌兰。
“不，为什么，我杀死了我们仇人的孩子，你却要这样对我？”乌兰抵死顽抗，甚至武士头不能拖走他。
被吵的心烦意乱的伊勒德，大声吼道：“她是兀良哈家的送来的人，我现在根本得罪不起！”
乌兰不依不饶：“那又如何，她的死可以有一万种解释的方法！为什么要把我绑走送去兀良哈家？”
伊勒德终于忍无可忍，一把走过来捏住乌兰的头发，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这个愚蠢的女人，若不是我要跟兀良哈家有个交代，我真恨不能亲手杀死你！你可知道，诺敏腹中是我的孩子！我的嫡子，我的长子，你明白了？”
伊勒德的话让乌兰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真的干了蠢事，趁着她还顺从，武士将她架上了送往兀良哈家的囚车。
额尔德木图并没有死去，他被救治了下来，依旧软禁在他那金碧辉煌的帐篷里，只是那帐篷多年前的奢侈都不能掩盖帐篷里死气沉沉的悲凉。
额尔德木图在这里如行尸走肉般，没有人来关心他，因为族中爱他的人都死了，也没有人再来害他，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人心，不会再东山再起。
卓力格图是唯一一个还来看望他的人，当卓力格图告知乌兰被送往兀良哈家赔罪的事情时，额尔德木图大笑起来。
“卓力格图，你愿意告诉我实话吗？”额尔德木图脸上的皱纹和白发这三日里增加了数倍，看起来犹如苟延残喘的老人一般。
“的确。”卓力格图保持着谦卑，在他犀利，额尔德木图虽然不是汗王，但依旧是自己的恩人：“诺敏腹中之子，是伊勒德的孩子。他将乌兰送去兀良哈家，是因为他选择了臣服巴图尔坦。”
“那白眼狼此刻应该在海拉苏宣布恢复了他兀良哈的姓氏了吧？”额尔德木图闭上眼睛，虽然他对诺敏的身孕怀有疑惑，但此时真的知道真相，却又是那样的伤心。
“是的，海拉苏族中已经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如今海拉苏情愿归顺了巴图尔坦，族中的标志也改成了兀良哈的族徽。”卓力格图心里是真心拜服的。
额尔德木图睁开眼睛，眼中如毒蛇一般吐出了芯子：“卓力格图，巴图尔坦让我败的这样的惨，我若是不让他也尝尝被亲人背叛的滋味，他如何能知道别人的痛苦呢？”
卓力格图眼皮一跳，不知道额尔德木图还能做什么，虽然不好开口直接拒绝，但也委婉的劝说道：“现在连克烈部的汗王忽儿札胡思立都送去了恭贺的礼物，您又拿什么来撼动他呢？”
“海拉苏还有一个心高气傲的乃颜，你忘记了那个小白脸了吗？”额尔德木图笑道：“更何况，海拉苏还有我们自己的族人，孛儿只斤杜尔伯特，不是吗？”
卓力格图看着眼神浑浊，只剩下仇恨的额尔德木图，不忍再反驳，只好点了点头默认了自己会协助。
与孛儿只斤的悲惨无比相比，海拉苏部落内举族欢庆。
为了保证海拉苏的利益和族人对自己的拥护，得胜归来的巴图尔坦力排众议，宣布了乌莹之子兀良哈嘎尔迪是自己继承人的敕令。
乌莹并未从巴图尔坦的眼神中看见得到继承人应有的欣喜，她虽然明白巴图尔坦对自己的并无爱意，但是她确实渴望他的爱情。
乌莹望着巴图尔坦的渴望，巴图尔坦没有看见，可乌莹身侧的水灵却将乌莹的这份没落收尽眼底。
水灵知道巴图尔坦是不世的英雄，自认为自己是不世的美人，自然英雄配着美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那一腔的热情，却抵不过其木格的一个笑容。
巴图尔坦在宣布完继承人仪式后，直接就牵着其木格的手，去了草场。
乌莹对此司空见惯，可水灵却依旧气愤难当，自己的哥哥帮助可汗获得了这样的殊荣，乌莹得到了继承人的恩赐，自己呢？除去珠宝绸缎那些死物什，什么都没有。
巴图尔坦没有看到水灵的嫉妒，但其木格看见了。
伏在巴图尔坦的胸口，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她多么不想破坏这样的安逸，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望着自己身旁心爱的男子，他似乎已经有了白发，惊讶于他已经老去，其木格知道，其实自己也老了。
其木格的不安不久之后变成了现实。
噶尔迪喝下其木格送去的果酱后，昏睡了过去，幸亏高勒奇恰巧经过，巴图尔坦的嫡子才保住了性命。
方方面面的证据都指向了百口莫辩的其木格，连乌日娜都说不清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她只能守着孤单无助的其木格，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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