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反目成仇

“你的阿哈本来要被乃颜毒死，可父汗却饮下了拿酒，误会了图卡铁钼尔要杀他篡位，让人砍了他，最后竟然明白了乃颜才是凶手，伤心欲绝。”巴图尔坦毫无表情的说着：“其实乃颜说的没有错，机关算尽，反而便宜了我这个外人。公主，你说好不好笑？”

“这，这与你没有关系，对吗？”乌莹突然觉得腹中疼痛难忍，惊恐万分的问道。

“我说没有关系，你信吗？”巴图尔坦笑起来，仿佛天真无邪的样子：“乌莹，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呢？”

乌莹好似胸口遭到了重击，闷得喘不过气来，推开巴图尔坦扶着自己的手，心中空荡荡的要往自己的帐篷回去，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下已经是鲜血淋淋。乌莹觉得阳光是那样的刺眼，身子是这样的沉重，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仿佛看见了阿尔斯楞再跟自己招手，就那样无力的倒了下去。

乌莹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围满了人，头戴白花的额吉，身穿白袍的息奴和越女。她记起来，额驸告诉自己，乃颜害了阿哈，也害了父汗，父汗被抬走了，对，父汗被抬走了！乌莹猛然坐起来，突然一惊，她的肚子没有了，她的孩子没有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乌莹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阿妈！我的孩子没有了！”

哈森失去了族人，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如今只剩下乌莹，见到她如此伤心欲绝，怎么能不肝肠寸断！哈森紧紧的搂着痛哭不止的女儿，无言以对，只能与她一起哭泣。乌莹突然想来什么似的，猛然停止了哭泣：“阿妈，巴图尔坦呢？！”

哈森只当是女儿失去了孩子，想要丈夫的宽慰，只是冷冷的回答：“你就知道关心他，岂不知道他会不会关心你？！他此刻已经成为了海拉苏的新王，接受众部落首领的恭贺，哪里有时间来关心你这个失去孩子的斡儿朵。”

“哈哈哈”乌莹尖锐的笑了起来：“什么，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真的将海拉苏骗到手了？”乌莹神色狠厉：“阿妈，乃颜送给父汗的毒酒，是巴图尔坦的主意啊！”

哈森听见女儿的话丝毫没有意外，她挥手退散了下人，语重心长的对女儿说道：“现如今，阿妈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你刚刚失去了孩子，如果还与巴图尔坦撕破脸，只怕连斡儿朵的位置都不保了，所以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乌莹站起来，推开哈森，笑着说道：“阿妈，我连孩子都没有了，我还当什么斡儿朵。”

哈森隐忍着愤怒，拉回乌莹的手：“乖女儿，你听阿妈的话，孩子一定还会有的！”

乌莹脸色惨白，笑声凄厉，她摇了摇头，说道：“不，阿妈，我不会再有孩子了，你不知道，本来这就是意料之外的孩子，本来巴图尔坦是要来与我辞别，是息奴谎称我有了孩子才，他才没有说出口。没有想到，我后来真的有了孩子，谁知道长生天只是跟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还没有见到他，他就去了。呵呵呵。”

哈森听见女儿这样说，虽然愤怒，但也不得不隐忍，此时除了隐忍还能做些什么？跋扈的大半生并没有任何失败的经历，这一次性的还了个痛快，长生天，你还真是不会漏掉任何人。哈森拉过乌莹的手，感受着她的痛楚，不再言语。

以前宝力道的议事帐中，巴图尔坦穿着新汗王的冠服，裁剪衣物的裁缝特意将袖口修上了兀良哈家的族徽用来讨好。巴图尔坦的座下左边是海拉苏族中的列为长老也一脸不满的乃颜，杜尔伯特在场中奔走，招待右侧的部落首领和从各个部落过来恭贺的使者们。

一直效忠海拉苏的小部落有了先头蔑儿乞德的例子，纷纷表示愿意附属海拉苏，以保全部落的存活，毕竟跟性命比起来，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与海拉结盟的几个盟友则纷纷表示了对巴图尔坦的祝福。宴会到了一半，额尔德木图断了杯子，推开嘻嘻哈哈的杜尔伯特，从热闹的人群中走过，来到了巴图尔坦的跟前，感慨道：“你还真是条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如今海拉苏竟然都成了你的天下了。”

“彼此彼此！”巴图尔坦站起来，拍了拍额尔德木图的肩膀，开玩笑的说道：“你还敢来我这里，也不怕我嫉恨你拆散了我弟弟和莎林娜的婚事！”

“噢，你的弟弟如今还是这样的痴情吗？”额尔德木图惊奇于兀良哈家男子的深情不移：“真个奇特的男人，那么我送你一份大礼，来恭贺你成为可汗，让莎林娜嫁给拔都，怎么样？”带着醉意的额尔德木图，笑嘻嘻的说道。

“拔都定然万分感激，誓死效忠你了！”巴图尔坦哈哈笑道：“你还真是会算账！那样你便有了海拉苏这个姻亲部落！”

“如你所说，彼此彼此！”额尔德木图满意的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痛饮。

宝音也来到巴图尔坦面前致敬，巴图尔坦与他心照不宣的对饮一杯，归了各自的位子。夏那日都冷仓方才是最先恭贺巴图尔坦的，他是想过这个小子会有大出息，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还来的这样的快，反观自己只顾儿女之情的达兰台，颇为伤感。那边扎合家之派出了使节，并未有王族前来恭贺，他们并不认为这个不起眼的商户之子能够撑起海拉苏如此树大根深的家族。

夜色渐浓，乃颜看不惯众人对巴图尔坦的种种歌功颂德的样子，找了借口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帐篷，想起自己棋差一招，输得一败涂地，实在没有明白输在了哪里。气愤之下的乃颜再自己的大帐里摔起了东西，直到杜尔伯特进来才被劝住。

“小祖宗啊！”杜尔伯特神色紧张的刀帐篷外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人，才进来跺脚训斥道：“你就是再恨他，如今也不是反目成仇的好时机。”

“那我就要这样昧着良心以为的忍让吗？！”乃颜怒目而视。

“你以为他是因为答应了老汗王的遗言才留下你的性命吗？”杜尔伯特叹了口气：“是因为你的阿巴嘎（娘舅）海那赫阿木尔，你这个蠢货啊！”

“什么，你说什么？”乃颜不相信杜尔伯特的话：“我那个柔弱无比的阿巴噶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的能耐？”

“乃颜啊，你还不知道海那赫的能力，所以你才以为海那赫是无能才投靠了海拉苏成了奴隶。”杜尔伯特摇摇头，心道乃颜实在是太单纯了，难怪宝力道宁愿让出整个部落也要保留他最后一丝血脉，以乃颜的心思，在巴图尔坦手上死了百十来回也是正常。杜尔伯特犹豫再三，才开口说道：“如果你真的要重新夺回海拉苏，现在就只能委屈隐忍。如今的巴图尔坦没有弱点，我们需要时间，才能找到他的弱点。”

乃颜丧气的坐了下来，师父的话他也懂，只是他不能相信，昨日还是王子之尊，今日就要寄人篱下，想了片刻再开口问道：“我应该去同巴图尔坦请求恢复海那赫的名声，然后带着母亲离开海拉苏吗？”

“不用你去求，阿木尔已经成了海那赫的新汗王，所以以前的旧部全部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领地就是以前的蔑儿乞德，如此富饶多汁的地方，令人嘴唇眼红。”杜尔伯特说的有些妒忌，自己跟随额尔德木图也罢，宝力道也罢，出谋划策屡建奇功，可是依旧是个有全无实的军师，那阿木尔不过凭借一双嘴和几张破纸就恢复了家族的荣耀。

“如此说，我母亲不日就要跟随阿巴嘎去海那赫？”乃颜此刻已经忘记了气愤：“好一个巴图尔坦，他这样是要让我母亲做人质吗？”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杜尔伯特反问：“难道你此刻又有什么借口可以将你的母亲留下，又有何处可以去更好的安置她吗？”

乃颜不甘心的垂下头，不再反抗，不再言语。

巴图尔坦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并没有离开大帐，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好似看见了其木格的笑颜，巴图尔坦在心中说道：“其木格，我现在就可以接你回来了。”

巴图尔坦成为海拉苏汗王的消息在草原各部落迅速的传开，连孤单在外的其木格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在心内替他欣喜，她向长生天祷告，祝福巴图尔坦长寿安康，将心里的祝愿写成红叶，落进了叶雨河中。

海拉苏送走各个部落到访的宾客花了三天的时间。

在送走都冷仓和达兰台离开海拉苏的时候，巴图尔坦特意将达兰台拉到耳朵边上，颇有些得意的说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能保护好其木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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