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妻子的心

哈丹巴特尔听了这句，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刻，心想着，真是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竟然口出狂言！

哈尔巴拉在一旁，不用父汗开口就知道这事肯定是不成的，立刻开口道：“额驸自己都是入赘了海拉苏的，怎么到了我孛儿只斤就改了规矩，想要娶公主回家呢？”

巴图尔坦不等弟弟开口立马说道：“如此依哈尔巴拉王子所言，让我度拔都入赘孛儿只斤可好？”

哈尔巴拉听巴图尔坦如此强词夺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恨自己方才多了嘴，搞得如今骑虎难下，只得朝父亲投去求助的眼神。此种情形，饶是见惯了场面的哈丹巴特尔，也被巴图尔坦的厚脸皮惊呆。

巴图尔坦仿佛没有看到二人的惊讶与不适，仍旧自说自话道：“拔都，既然哈丹巴特尔汗王都没有拒绝，如此盛情，你还不快来谢恩？”

拔都见着四周形色各异的人，不知道自己应该站起来顺着哥哥的话去向汗王谢恩，还是应该遵从自己孝顺阿妈的心意，出言谢绝。

巴图尔坦见拔都面色纠结，知道他定然是不愿意，感叹自己的良善的弟弟竟然肉到了嘴边还犹豫不决，再次催促道：“拔都？”

哈丹巴特尔汗王此刻终于反应了上来，大吼一声：“额驸，你误会了！”才让拔都从那纠结的思考中脱离出来，旋即脸色一红。

哈丹巴特尔使劲的给胡和鲁递眼色，叫他赶紧想法把这个场子给圆下来。胡和鲁一脸愁容，也是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救场，倒是额尔德木图大声笑了出来：“想不到兀良哈家的儿子都这般喜欢做入赘，做别人家的女婿！”

拔都虽然年轻，但也是个有血性的男儿，额尔德木图如此羞辱，直接拍案而起：“你说什么？！谁稀罕做你家的女婿！”

额尔德木图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噢，拔都公子并不想，原来是额驸自己一厢情愿，如此而已。”

胡和鲁见形势急转而下，这才开口和稀泥道：“哎呀，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先喝酒，来来来，我先干为敬！”说罢，一口喝下了面前的酒。

巴图尔坦被逼到如此地步，却没有发怒，他侧眼看着情绪低落的弟弟，知道他定然在为此事烦恼，轻轻叹息：“果真是太年轻了。”

孛儿只斤家的大帐中暗潮汹涌，乌兰公主也在自己的营帐里接到了海拉苏又派出使者的消息。她开心的无以复加，追问侍女道：“可是乃颜王子来了？”

侍女水奴跪在地上，声音发抖：“乌兰公主，是海拉苏派来的使者。”

乌兰跳起来，欢快的说道：“乃颜在哪里，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水奴纠结再三，将伏在地上的身子压的更低：“乃颜王子没有来，使者是乌莹公主的额驸，兀良哈巴图尔坦。”

“什么？你说什么？”乌兰那欢乐的心立马就沉寂了下去：“果然乃颜是嫌弃我了吗？他都不来见我了，水奴，你说，是不是那该死的莎林娜害我的？”

“公主息奴，公主息奴。”水奴身体颤抖，深怕乌兰迁怒于她。

“还有什么？哪怕有书信也好？”乌兰渴望着水奴的回答，母亲曾经找自己去，告诉自己定然是被乃颜欺骗了，但她不愿意相信。

“还有，还有使者向二公主求婚了。”水奴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

乌兰怒火中烧，开始乱摔东西，但凡目光所及之处，无一幸免。水奴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生怕乌兰迁怒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乌兰发泄完毕。气喘吁吁的乌兰这才意识到母亲的话是对的，自己确实是被乃颜耍了。向孛儿只斤比海拉苏的威望只多不少，她堂堂的嫡公主，怎能被一个庶子戏弄，思及此处，乌兰将往日对乃颜的种种爱慕，都化作了怨恨。神志清醒过来的乌兰第一句话便是：“不会是乃颜向莎林娜求婚了吧？”

水奴这才在内心感谢长生天，终于让自己可以说一句公主爱听的话，于是快速的回答道：“不，是兀良哈巴家的二公子，海拉苏额驸兀良哈巴图尔坦的弟弟。”

“啊？”乌兰愣着：“一个商户的儿子也敢倒孛儿只斤求娶公主？父汗肯定拒绝了吧？”

“自然。”水奴这才有胆子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公主身侧，小声说：“可奴婢听说，莎林娜公主私会过这个年轻的公子。”

“当真？”乌兰喜上眉梢，就算自己不能嫁给乃颜，定然也不让陷害她的莎林娜好过，当即就打定了主意，稍后一定要去求母亲促成此事，让莎林娜下嫁兀良哈拔都这个小人物，叫她从此以后过上下等人的生活，以泄她受辱之恨。

乌兰得到这些信息的时候，莎林娜在母亲呼和淖如得乌力吉的帐篷里也知晓了。乌力吉看着娇羞的女儿，知道她定然对于这次的求婚是满意的，但她也知道哈丹巴特尔定然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只能劝女儿想开些：“莎丽娜，你喜欢这个贫穷的少年，对吗？”

莎林娜狠狠的点了点头，这是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打算使用她女儿在母亲心中的分量来影响母亲：“女儿不希望被父汗当作结盟的筹码，更讨厌草原上的男人们吧女人像礼物一样送来送去。”

乌力吉叹道：“可这都是草原上所有女人的命运，即便是你有公主的尊贵，也无法避免。”

“不，阿妈，我相信肯定有一天，长生天会开眼，让草原上的女人和男人一样平起平坐。”莎林娜的话，如此的坚定，让乌力吉都忍不住向往：“真希望我的女儿，可以赶上那样的好时光。可是莎林娜，你要知道，现在还是残酷的时期。”

“阿妈，你听说过夏那日草场的自由民吗？”莎林娜说道：“那里的自由民可以任意婚嫁，凭自己的喜欢生儿育女，难道我一个公主，还不如夏那日草场的自由民吗？”

乌力吉慈爱的笑着：“那你也说了，那是夏那日的自由民，而你是公主。王公贵族，从来没有谁能有自由。”

“阿妈，说道底，女儿不过是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难道您不希望我可以嫁给喜欢的人吗？”莎林娜见怎样都不能说服母亲，决定最后恳求一次。

乌力吉柔和的目光透过莎林娜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叹息道“如果你喜欢的人不能保护你，要你受委屈，你怎办么呢？”

“只要他心里有我，我便什么苦都可以吃。”莎林娜坚定的回答。

乌力吉苦笑道：“当初我跟随你父汗，还是斡儿朵时，我便也是如你这般这样想的。所以当你父汗为了跟帖良古惕结盟，要娶他们部落的公主时，我二话没说，让出了斡儿朵之位。可是，你看，莎林娜，你父汗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可他却忘记了当初对我的承诺，我依旧还只是格格。所以，不要相信你喜欢的人，那样只会让你受更大的伤害。”

“阿妈，我求你。”莎林娜恳求道。

“你父汗已经拒绝了，方才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乌力吉对女儿的恳求毫无办法，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那是阿哈捣的鬼，如果没有阿哈在中间撺掇，父汗肯定不会如此快的拒绝。可我相信，如果拔都能够再次求婚，父汗是一定会答应的。”莎丽娜还记得那少年眼中隐忍的痛苦，她知道他爱慕他。

“那么好吧，只要你心仪的少年能再次求婚，我便劝说你父汗答应这门亲事。”乌力吉最终同意了女儿的恳求，看着莎丽娜心花怒放的样子，乌力吉觉得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坏主意。

大帐之中，巴图尔坦已经郑重的向哈丹巴特尔可汗道歉，并表示为了两族的友谊长久的保持下去，他巴图尔坦愿意做任何事情。哈丹巴特尔当即笑出了声：“小子，你可想清楚任何事情的定义了吗？”

“是的，任何事情。”巴图尔坦回答的坦荡，但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的生意。

“如果我说，我要吃掉海拉苏，你也会帮助我来实现吗？”哈丹巴特尔凑近巴图尔坦小声的说完，便嘿嘿的笑起来，只有他知道他只是戏言，而他料想，这个额驸一定会断然拒绝。

“如果您真的打算这样做，我想我会成为您最好的盟友。”巴图尔坦同样认真的回答，但这声音却控制的刚刚好，只有哈丹巴特尔与他二人能够听清。远处的人一看，还只当是汗王与额驸相谈甚欢的样子。

哈丹巴特尔听道巴图尔坦这样的回答，立刻紧紧的盯着巴图尔坦的眼睛，似乎要看出一个破绽来，但最终他遍寻无果，啧啧的感慨：“你说你那新婚燕尔的妻子，若是听到你说这样的话，该是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我并未觉得乌莹同我会做长久的夫妻。”巴图尔坦说的坦坦荡荡，毫无羞愧之色。

“哦，莫非你还真的有这样大的野心，想要取代海拉宝力道？”哈丹巴特尔被巴图尔坦震惊了，他将身体靠得离巴图尔坦更近些，压低嗓子笑道：“没想到宝力道竟然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一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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