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南柯一梦

武士跪在巴图尔坦下面，想开口，却知道这一开口，定然就是暴风骤雨，一个个互相传递着眼神。

巴图尔坦见武士来回话，却又不开口，心里就知道不会有好结果，最坏，最坏不就是死了吗？还能有什么？他催了一下：“还不快说？”

其中一个楞点的被推了出来，他白着脸：“可汗，拔都族长在回去的路上被强盗打劫，死了。”

巴图尔坦心中一冷，但也不至于马上就暴怒，只是觉得他话没有说完：“还有什么？”

那愣头青心想，果然可汗不是一般人，知道弟弟死了还问，于是咽了一口口水：“拔都族长被分尸了。”

巴图尔坦豁然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还有什么？谁干的？”

愣头青见着可汗发怒，就跪了下来，头上冒着冷汗，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孛儿只斤。”

巴图尔坦怒了，他知道伊勒德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他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如何得知？”

愣头青结结巴巴的说道：“本来以为拔都老爷是被狼群分食了，可竟然在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孛儿只斤的族徽。另外拔都老爷的手里，拽着一片衣角。”

“呈上来。”巴图尔坦的血管已经暴起，心里已经翻起了巨浪，就是死也要替弟弟复仇。

果然，那衣角是一个熟人的。

“卓力格图！”巴图尔坦立刻清点了战马，以神速杀到了孛儿只斤，不容分说，将阻拦他的武士一路杀过去，直到伊勒德的大帐。

巴图尔坦揭开帘子时，伊勒德正抖得厉害：“王，王叔怎么来了？”他手指着巴图尔坦身后沾着血迹的众多武士：“王叔是要干什么？我已经投靠你了呀？”你不能出尔反尔啊！

“卓力格图在哪？”巴图尔坦看他那怂样子，理都懒得理，身后的武士拿来一条长凳，他就随意的坐下了，气势如虹的吼道：“叫卓力格图和额尔德木图那个老匹夫过来见我！”

伊勒德知道卓力格图和额尔德木图在暗地里谋划巴图尔坦的事情，他是暗爽的，在他看来，这就是狗咬狗，无论是额尔德木额，还是巴图尔坦，哪边遭灾他都开心。这会，巴图尔坦真的冲上门了，他又真的怂了，生怕事情牵着道自己，王位不保。

武士们下去找卓力格图和额尔德木图，巴图尔坦就那样威严的坐着，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有。

伊勒德半晌回过神来，才想起要把自己摘出来的这个事情，于是鼓起勇气，走到巴图尔坦跟前不远处，小声说道：“王叔可是有事情跟卓力格图和额尔德木图啊嘎巴商议？我在这里方不方便？”

巴图尔坦也很感慨，哈但巴图尔坦和额尔德木图都是个人物，怎么会有这样的后代？想到这里，他又自嘲，自己的儿子噶尔迪不也不成器？笑话别人的做什么？总之是一代不如一代的。

巴图尔坦自然知道这个事情，伊勒德是没有胆子做的，可要说他不知道，不大可能，毕竟是部落的可汗。于是，巴图尔坦冷冷的问：“拔都的事情，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伊勒德嘴巴一干，这个事情，他确实知道。他恨不得卓力格图大卸八块的那个人，是巴图尔坦，可如今，他没有这个能耐，还是保命要紧，挤出两滴泪：“王叔，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的阿度如何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在兀良哈家的吗？”

巴图尔坦越发的觉得这小子不仅白眼狼，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无耻，懒得搭理了，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怂包。

说话间，卓力格图进来了，巴图尔坦二话不说，将那衣角丢到他面前，等着他的话。

卓力格图早在海拉苏的武士进来捉拿自己时，就知道是天命近了。这会看见巴图尔坦的动作，再看看那衣角，倒是豪爽的笑了：“我活了这样久，够了！来吧！”卓力格图拔出刀：“想替你弟弟报仇，你难道不用亲手吗？”

巴图尔坦果断的抽出刀，跟卓力格图在帐篷里砍了起来。

本来巴图尔坦因为其木格的悲伤，无处发泄，加上弟弟的惨死，心中的悲恸更深，这刀刀都砍的用了十足的力道，刀锋相见时，火花四射，不到十招，卓力格图的刀就被砍断，巴图尔坦二话不说将他的手砍了，就停了下来，怒吼道：“为什么？”

卓力格图脸色惨白：“我也有我要报的恩，拔都族长，是我对不起他。”

“杀就杀，为什么不让他去的有点尊严，不是你，绝对不是你！”巴图尔坦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刚进帐篷老态龙钟的额尔德木图吼道：“是你，是你！”

额尔德木图看见伤心暴怒的巴图尔坦，突然觉得很畅快：“你说的没有错，是我干的，还是我亲手干的！”

巴图尔坦直接冲过来就是一刀，却不是结果额尔德木图的性命，只叫他跪下了。

额尔德木图也条汉子，像没有挨到似的，只是因为没有了腿的支撑，倒在了地上，可依旧还是那样狂傲的样子。

巴图尔坦怒道：“我因为你妹妹莎林娜是我度妻子的缘故，我留了你的性命。拔都待莎林娜那样好，他们两个那样好，你这是干什么？”

额尔德木图哈哈的笑了：“那个胳膊肘朝外的傻易很度，都忘记了杀父之仇了么？还帮着他男人唤醒你做什么？你就活该颓废死，反正我要死了，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你心爱的那个斡儿朵，其木格对吧，本来眼睛是不用瞎的，腿也不用瘸的，我真心没有想到，一个毁了的女人，你还那样的心疼。那我就让你更心疼，还真是找对了人呢？可怜水灵公主，当了替死鬼，也是达兰台是个糊涂虫！”

巴图尔坦听到额尔德木图一个人自己边说边傻笑，自己愣了，原来水灵竟然是冤死的，难怪她觉得屈！

是啊，水灵是有小阴毒，可是没有这样的盘算，若是她要弄死其木格，早二十年干嘛去了？刚刚生了儿子，就不顾孩子没有阿妈去做傻事吗？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巴图尔坦觉得此刻活刮了他都便宜了他。

额尔德木图看着巴图尔坦阴晴不定的脸色，终于释然了，自己瞪着帐篷顶自言自语道：“我和你，两清了。只有我那可怜额易很度，你说她该恨你还是恨我？”

巴图尔坦没有想到，额尔德木图最后还是关心自己的妹妹，总算是值得尊敬的，反正人是不能复生，额尔德木图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但卓力格图的头，他要带走，卓力格图死了，孛儿只斤的雄心壮志便都死了。

闹了一场，巴图尔坦还看着巫医来砍断了额尔德木图的腿，然后拉着他上了囚车，送去了兀良哈，临行前，巴图尔坦淡淡的说：“我们之间清了，剩下的，你去对你那孤儿寡母的易很度说罢。”

莎林娜那里，巴图尔坦要给一个交代，写了简短的书信，伴着囚车，送去了兀良哈。

可额尔德木图终究没有见到妹妹的最后一面。

莎林娜先见到了死得凄惨的丈夫，没几日又见到了死得凄惨的阿哈。

她来不及看巴图尔坦的书信，抱着已经硬了的额尔德木图，哭的言行无状，哭完了，红着眼睛，看了巴图尔坦的书信，她一下子就给晕了，原来深爱自己，自己又深爱的拔都竟然是死在了哥哥的手里，还死的那样惨。

一双儿女巴巴的绕在莎林娜的周围，试图让母亲开心。

莎林娜终于明白了阿妈说的，这个草原上，没有一个女人是不悲惨的这句话。她恨不能立刻随了拔都去了，可孩子们都小，她死了，让他们怎么活，她还有个小女儿呢。

莎林娜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为什么啊，为什么自己的亲人要互相伤害啊！

莎林娜没有再给巴图尔坦回信，但是探子却将她的形容给巴图尔坦回报了。

巴图尔坦看着探子你写的书信，也能感受到莎林娜的不容易和痛苦，她将丈夫和哥哥埋在了一处。

巴图尔坦突然就想起来，其木格的骨灰还在自己的帐篷里，他不愿意她离开她。可是老这样也不是办法，突然他记起来，儿时，他们是在叶雨河边相遇的，那么其木格，我将你埋在叶雨河畔吧，那里水草丰盛，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也是富足的，过的好的。

夜里，从来不做梦的巴图尔坦做了梦。他没有梦见其木格，却梦见了水灵和乌莹。

梦里，本来水灵挽着乌莹的手在海拉苏的灵湖边散步，他知道是梦，就很开心的上去问她们好不好，乌莹欲言又止，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怎知道水灵恶狠狠的对巴图尔坦说：“可汗，你等着，我来世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叫你不得安生！”

梦里的巴图尔坦哑然失笑，比起这个两个女人，他更想见到其木格，可在梦中他找遍了部落，没有看到她，失望中，他就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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