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不讲武德
陈玉茹知晓赵安就是周煌，俏脸有了一些笑意，撺掇道：“陛下，周先生不在，此间倒是少了乐趣。陛下，不防派人去请周先生吧。”
她是故意的。
她明面上和赵安绑在了一条船上，实际上陈家的覆灭让她心里扎了一根刺，时不时就阴阳怪气，说白了，她就是欠收拾。
既然两人已挑明关系，赵安决定散会之后就去找她，好好玩一玩这小蹄子，给点教训，看她以后乖不乖了。
这般想着，赵安讪讪道：“今晚两位圣人都在，若是再叫周先生过来，不是太欺负人了？”
女帝深以为然，对岚夫子道：“老先生听到了，赵大人不想欺负使团，不如就开始吧。”
这是赤裸裸的蔑视，李道奇再想到皇帝斥责的那圣旨，更是无比的憋气，便频频示意岚夫子出手，后者道：“既如此，老夫就向南北圣门的诸位讨教一番。”
他这话是看着崔文公和周淼说的。
两个老头对视，不屑一顾。
“老夫一直有关于岁币贬值的疑惑，想向两位大家讨教，南梁国的岁币越来越不为百姓喜爱，甚至一张岁币丢在地上也无人问津，却不知用何办法解决。”
岚夫子上来就丢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崔文公和周淼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原以为对方会问一些诗词歌赋之类的问题，再不济也是注释一类，结果老东西不讲武德，根本不往文治上面靠，而是问财政。
财政的问题一向由户部解决，南北圣门顶着圣人的名号，却不涉猎此道。
场面一时间僵住。
女帝发现两位大家面露难色，便道：“岚夫子，这种问题，不属于论学范围吧？”
岚夫子得意洋洋道：“陛下，圣门包罗万象无所不精，以治国而名天下，户部的问题也当能解决。”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
使团一行皆仰着头，神色傲然。
这次来大夏，岚夫子准备了不少杀手锏，知道大夏擅长文治，他们自然不会拿着鸡蛋碰石头。
其实关于宝钞贬值的事，不止南梁，大夏也有发生，只是没那么严重而已，甚至诸多番邦也在为这件事头疼。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问题算得上困扰历代王朝的千古难题，没有人能解决。
随着两位大家沉默，渐渐地太丰殿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李红霓对王思媛道：“我还以为所谓的圣门有多厉害，一开始就被岚夫子给难住了。那位周先生没来，是不是早就猜出会有这样的题目，索性躲了起来。”
王思媛哑然，这次她无法帮着周煌分辩，因为此类千古难题已非人的智慧能解，除非神仙莅临，或有机会解惑。
宁王见自家岳父也是愁眉不展，忍不住道：“这有何难，废钞便是。”
此话一出，女帝和楚王都愣住了，然后女帝摇着头，面露浓浓的失望，而楚王则咧咧嘴，眼底起了一抹笑，似乎这一刻开始，宁王已经不配做他的对手。
“废钞到底行不行？”
“或许可行。”
在场的诸位不懂经济，不懂户部运营，甚至觉得宁王说得有道理。
赵安喝着酒也不吱声。
许如卿道：“不能废钞，废钞等于是割百姓的肉……不对，是不给百姓活路。”
赵安微微一惊，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家小卿卿，就是聪明。”
果然，岚夫子哈哈大笑，对宁王道：“殿下，岂不知历史为镜，历代王朝败亡，其中便有废钞的影子？”
宁王闻言一僵，讪讪地挠了挠头。
宝钞的贬值是因为印刷太多导致，百姓不想用手里的真金白银兑换滥发无度的纸张，这是无解的，历代王朝大多都有废钞的行为，甚至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是民怨沸腾。
但一个王朝的存续，不能令国库满仓，便只能从百姓身上割肉。
李道奇呷了一口酒，戏谑地对崔文公和周淼说道：“两位圣人，可是有解了？”
崔史相没忍住道：“这种千古困局，你们知道何解吗？”
“小友此言差矣，即为圣门，当为众生解惑，只有如此才能当得起圣门之名。”
岚夫子早就想好的说辞，洋洋得意。
周颖愤然道：“既如此，小女子僭越，敢问历代国祚何不延续三百年？可是有解？”
这也是一道千古难题。
岚夫子道：“小姐乃圣门人，圣门教化何其孤高，又何来向我南梁小国求知？”
“你！”
周颖没想到，这老登如此的不要脸，她出得题，还要她自己来解！
不待她再度发问，岚夫子就对女帝道：“陛下，看来两位圣人是不能给出答复了。”
他开始施压了。
女帝无奈，问道：“两位大家，如何？”
崔文公和周淼不得不起身：“陛下，臣等无能，不知何解。”
不知？
两位圣人竟然说不知！
太丰殿哗声大作，吵吵嚷嚷好似菜市场一般热闹。
两大圣门的弟子低下了头，羞愧难当。
枉费他们准备了一肚子的诗词歌赋，结果却是这般结局！
反观使团那边，李道奇喝着小酒摇头晃脑，自鸣得意，身后一群使臣皆是冷笑，李红霓也眉飞色舞，乐得看笑话。
如果不出意外，今夜的事明天就能广为传颂，到时人人都知道所谓圣门不过尔尔，都是吹嘘出来的，而真正的圣人是可以破解千古困局的！
如此，南北圣门再无面目立于朝堂，大夏文坛分崩离析，指日可待！
场面的失控让女帝纪委恼怒，早知道岚夫子如此阴损，她才不会来丢人现眼。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不小的危机，不能化解，大夏在文治方面会受到重创，一旦圣门跌落尘埃，就会有诸多新学萌芽，届时对于皇权统治大为不利。
席间，赵安却显得很平静，他反而希望圣门被打落深渊。
常言道，一鲸落，万物生。
两大圣门落地，就可以趁机收纳天下文人之心，创办新学，为百姓发蒙开悟！
这般想着，岚夫子又发了话，一脸崇敬地对女帝道：“陛下九五之尊，天子尊荣。来京城时，外臣听闻陛下所做破阵子，文采飞扬可谓绝句，陛下才情高绝，不知可为外臣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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