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卖花女孩儿
月芊音只是惊吓过度处于晕厥状态,并没有危及生命,月绯央也并没有打算救她,这一次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她暗算了她这么多次,她总要让她尝尝苦果。
柳氏很快赶了过来,看到月绯央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音姐儿,我的音姐儿啊……”
扑过去又是检查呼吸又是摸脉搏,探到还有气儿才松了一口气,盯着月绯央,眼神显然已经认定是她设计,带着恶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音姐儿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头出的事,大小姐难道不给一个说法吗？”
月绯央平静道,“母亲,这儿是废院,不是我的院子,再说二妹掉到废水池里,是二妹自己没有留意,怨不得在场的任何人。”
柳氏冷笑,“好好的,你二妹怎么会来这个院子,是不是你引她过来的,啊。”
月绯央勾起嘴角,“母亲不知道事情原委,女儿便与母亲说清楚,昨天不知道谁在我的床毯子上洒了吸引老鼠蜈蚣的药粉,我使人将毯子放到这个废院子里,打算将这些害人的东西一网打尽,二妹到了我的院中,也要跟过来看,结果却被吓到了,跌到了废水池里,这个废水池本是盖着的,因为今日需要将这些烧死的老鼠和虫子扔进去,便开了盖子,谁知二妹会这样不经吓呢。”
柳氏这才记起来,那一包药粉正是她给月芊音的,没想到不但没有暗算到她,反而被她算计,浑身不由得一阵发凉。
“把小姐抬回去,把王大夫请来,真是个晦气的地方,千万不要因此生什么病。”
柳氏没有理由骂月绯央,只能这样暗损她一把。
“是啊,是个晦气地方,不过这么多人没有出事,偏偏不幸发生在二妹的身上,这其中只怕也有二妹的原因,母亲记得教导二妹,以后无论走路还是行事都要注意一些,最好多积德,否则说不定哪一天遭遇更可怕的事情呢？”
柳氏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阴黑发僵,“大小姐放心,音姐儿这一生自有福报,不必你来操心。”
月绯央微微颔首,“亏心事做多了,是会折寿的,任何人都一样。”
“你……”
柳氏指着月绯央,浑身发抖,看到月芊音被抬走了,也咬牙切齿地跟了上去,三个阴冷的字眼低低从唇齿间逸出来,“走着瞧。”
月绯央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吩咐道,“把这些都收拾打理好。”
垂眼看着掌中,脉络交错,复杂难分,将来的路,还有很长。
月芊音喝进去不少水,两个嬷嬷轮流按肚子,才将脏水都排了出来,王佑检查一番,道,“倒是没有大碍,只是为了避免寄生虫感染,需要服药预防。”
说着开了一个方子,交给下人。
月芊音是醒过来了,可没有回过神来,抓着被子瑟瑟发抖,“母亲,我怕,我好怕,掉进去那个脏地方的时候,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月绯央她故意的,她是故意的……”
柳氏看到自己的女儿魂不守舍,对月绯央更是恨之入骨,揽着月芊音的肩头,“她如今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你的父亲都敢悖逆,除了那个老太婆,这府中还有谁希望她活着？”
若说那个贱蹄子嫁人了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可她嫁的偏偏是音姐儿要嫁的人……
“母亲,我要她死,她活着,我一刻都不得安生,我和她只能活一个,一个。”
因为激动,月芊音肩头不断颤动,以前月绯央虽然让她丢脸,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样让她肉身上吃苦,这说明她开始为所欲为地折腾她,开始肆意践踏她的尊严,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柳氏又何尝不觉得屈辱,她眼珠子转了一转,泛着冷光,“这一次秋猎既然她愿意去,便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人多手杂,她月绯央无缘无故死了,想必也查不出是谁动的手。”
月任馗听说月绯央要去秋猎,也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阻拦。
他心里头最清楚,同样是性子无忌,如今的月绯央和从前的,确是天壤之别。
只要没有谁主动招惹她,就不会出什么事,只是她要自保,他却不会真心地希望她活下去——
他站在供着平阳功夫各代先祖的神龛前,眼眸幽冷庄重,将手中的酒缓缓洒落在地上。
“列祖列宗在上,任馗为了平阳公府的繁荣昌盛,作出这个决定实在是迫不得已,这个孽女只会将平阳公府带入深渊,不得不除之而后快啊,任馗若有不当之处,百年之后,便向列祖列宗赎罪。”
烛台高燃,跳跃的光芒在地板上摇曳,明灭不定。
皇家围场上,坐满了皇室一族和伯府以上的贵族亲眷,月绯央遮着面,从轿子上下来,顿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仍然是以舞宁公主为主的贵女圈,聚在一起莺莺燕燕,构成一方丽景,她们早就听说在灵清湖上月绯央戴的是人皮面具,不由得都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还以为她医术了得呢,原来是为了自尊戴的假面具,也不知道脸被面具堵着无法透气,是不是比以前更烂了。”
黄萝儿是舞宁的忠实跟班,率先开了口。
平阳公府在朝中地位高,排的位置离皇室很近,听这些人嚼舌根是难以避免的了。
“要不是更烂了,又怎么会到了现在还遮着面纱呢,听说某个人睡觉也不敢取下呢,生怕被下人看到了,把下人吓死。”
舞宁公主添油加醋地说。
贵女们都面露恍然,看月绯央的眼神更是多了幸灾乐祸,同样是女子,她们讨厌她拥有风靡凰城,人人交口称赞的名声,只要有人领头打压,她们当然要趁机踩一脚,更何况这人还是身份尊贵的舞宁公主,压了月绯央一头。
这其中一些人并不喜欢舞宁公主,可由于女子的嫉恨之心,她们都专门来和舞宁抱团。
月绯央面色平静地坐下来,掀起面纱的一角,抿下一口清茶,目光投向围场,只见围场内数十人握马辔屹立在高头大马上,整装待发,最前头的一排,姬凤凌一身玄色劲装,内搭红色的衬里,一头墨发尽数披散下来,雍容妖魅,眉眼透着丝丝的冷,仿佛临世神尊。
一旁是姬凤翼,身着黑色劲装,墨发以紫金玉束起,肃穆高华,面容如静止的死水,五官却也精致得动人心魄。
拓跋珏的位置在最后一位皇子的旁边,白色劲装,仿若清风明月,十分温俊,可配上枣红色大马,却又多了几分飒爽威仪。
按照打到的猎物数量和危险程度,皇帝会给予对应的赏赐,自然数量越多,危险程度越高,得到的奖励越好,在座的贵小姐也会趁机挑选如意情郎,有些出身不好的勇士甚至因此得到了武将官职或被封侯,因此围场秋猎,每一个参与的人都会拼尽浑身解数。
月绯央目光多在姬凤翼身上停留了一下,“去年的第一名,是谁？”
一旁的晏川道,“是二殿下,已经连续夺了多年的头名。”
月绯央眸子泛起一丝意味深长,姬凤翼不过是不想太早展露锋芒,姬凤凌对他而言不足畏惧,他真正提防的,是坐在宝座上,正当盛年的皇帝,姬凤凌不过是他推到前面用来遮挡光芒的工具罢了。
可是真正的金子,光芒终究是挡不住的。
郑公公一挥拂尘,马匹犹如箭簇朝围场山林迅疾驰骋而去,在女子们的一片惊叫声中,踏起滚滚尘土,等黄沙慢慢沉落大地,所有的马匹连着猎手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见远处树林窸窣而动,如海浪此起彼伏。
猎手回来至少需要一个多时辰,这个过程中场地上有各类歌舞戏剧表演来助兴,舞宁公主见月绯央对贵女的挖苦充耳不闻,不由得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你们谁有办法将她的面纱摘下来,本公主重重有赏。”
要不是因为月绯央,她也不会中了两个月的毒,直到前些日子才恢复过来,这个仇她发誓一定要连本带利地报,不然不平心头之恨。
只是,为了避免月绯央再一次对她下毒,她最好还是找一个替死鬼去对付她。
月芊音也坐在舞宁公主的贵女圈子里,微微倾身,对舞宁公主耳语一番。
她早就有了对策,能百分百地让月绯央的脸显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舞宁勾起嘴角,“这个法子不错,紫莲,你去办。”
“卖花咯,卖花咯……”
一个小女孩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分门别类堆满了秋季盛开的鲜花,在座位间叫卖。
这女孩儿看起来家境不算贫困,大概只是讨个喜庆,今日秋猎不知哪些小姐又会芳心萌动,买个花也有希冀和象征的意味,一路过来,篮子里的花所剩无几。
“小姐,你要买花吗？”
小女孩儿来到月绯央的面前,乌黑的眸子清澈动人,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她,无故又惹人怜。
可是月绯央并不会因此就放松对一个人的戒备,现代社会还有人肉炸弹呢,她看了一眼篮子里的花儿,还沾着露水,在晨曦的光中熠熠生辉,倒都是些无毒的花朵,小女孩的身上也并察觉不到其他的异样。
月绯央嘴角微微勾起,“就要这些秋海棠吧。”
芷清摸出一锭银子,交给小女孩,月绯央自然而然地接过秋海棠,她倒不是要对什么人动情,只是喜欢秋海棠而已。
这个瞬间,小女孩脸上忽然出现狡诈调皮的笑容,小手猛地将月绯央脸上的面纱一扯,面纱就这样摘落下来,然后她期待地看着月绯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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