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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重回合作 庆乘原本想找个借口……


庆乘原本想找个借[kou]说些私人事情,好拉近一下两人的关系,可他完全没有想到韩盈会提这个,这让他酝酿的话直接被堵在嘴边,一句也讲不出来。

  世间好马难求,尤其是大父的宝驹,那是从胡商手中[jiao]换来的,因没有骟过,价值更为昂贵,过往也有很多人捧着钱财想要过来求配种,若是男子说出这话,庆乘也不会觉着感觉奇怪,但当这话出自于韩盈之[kou],于是难以言说的违和感便从心底升起,实在是让人觉着别扭。

  庆乘僵坐着,他看着韩盈的眼睛,对方眼神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似乎是对刚才所提的马匹配种,又好像是对着他,二人间没有任何暧昧的气氛不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庆乘总觉着对方看自己就像在看一个有意思的孩子,或者是其它东西,总之,那就不是一个女人看男人该有的眼神。

  是了。

  庆乘快速过来怎么回事,配种和[jiao]合有关,若一个女子对男人有兴趣,那在暧昧阶段,她不会有这么粗俗的表现,而等两人关系近了,她再提及这种事情,那就是在做一些暗示,但韩盈完全没有这两者间的态度,那匹价值十万多钱的宝马,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只能配种的公马,仅此而已。

  马如此,那,人呢?

  庆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这个意思,毕竟对方表情太过于寻常,可不同情景下说出的话就是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庆乘很难不至于多想,这让他突然觉着对方原本还不错的面孔,一瞬间变得极为丑陋可恶起来。

  这是一种来源于两[xing]关系中,自己无法掌控对方的愤怒,只是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势,那将问题推给别人,是最快缓解自己的办法。

  好在,庆乘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而且他还很年轻,还没有多么膨胀的男[xing]权[yu],在这种情绪扩大之前,他便清醒了过来,自嘲的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我又有对她没意思,想这么多干嘛?’

  剥离出自己有可能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匹优秀配种公马的身份后,庆乘再看韩盈面孔,就觉着她没有那么惹人生厌了,他放松下来,想了想,笑着说道:

  “韩医曹也想养马?”

  韩盈看着对方,语气极为随意:“嗯,试试能不能养出来几匹不错的家用。”

  配个种而已,又不是后世的赛马,有血统的要求,庆乘也没什么不愿的,毕竟两人还谈着这么大生意呢,略微思索,就应道:

  “宛安县的平坦地都被拿来做农田了,没跑的地方,养不出多好的马,不过种好的话,生出来的马驹肯定能长的更大些,既然医曹想,那配就是了。”

  那匹宝驹的身价太高,庆乘也不是普通人,韩盈不能放手不管,直接让人家自己骑着马去东河村,有生意也不能这么轻慢,她也开[kou]说道:

  “我明[ri]有空,还请君一同带着宝驹前去。”

  约到人了,但结果显然不是大父想要的样子。

  回到家中的庆乘,抬头就看到自己庆侯四仰八叉躺在软榻上,看起来就像是个含饴弄孙的慈祥老人,可一看到自己回来,他就立刻绷起来脸,问道:

  “今天聊的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有吧,她请我带着赤飒给家中的母马配种来着。”庆乘说完,不出意外的就看到了大父的整个人都僵住的模样,好半晌,他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这是女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女人当然能做得出来,也就是男人面前的女人做不出来。”

  不可否认,庆承对韩盈是有好感的,这份好感是随着他对方了解越来越多后,建立在对方的能力上的,做朋友、生意伙伴都是很放心的事情,甚至这份好感也可以带入到男女情感中。

  很简单,人就是慕强,无论男女,都会喜欢强者,韩盈有极高的见识,讨论丝贸的时候,对方随[kou]说出来的建议让他茅塞顿开,更不要说她举手投足间由实力支撑的自信,如果不是需要保证自己后续的利益,一瞬间庆乘甚至有生意怎么做,全由她安排就好了,自己只需要听吩咐做个马前卒就好的冲动。

  可这终究只是一份冲动而已,庆乘不会放手自己的权益,韩盈又怎么会呢?即便韩盈没有将自己的野心挂在嘴边,庆乘仍然能查觉得出来,她不是一个会屈膝人下的妻子,至少不会对自己这样。

  好吧,实话实说,就是对方太厉害了,他这点能力根本降服不住,尤其是夫妻关系中,两个人肯定要争得头破血流,还是当个利益伙伴吧。

  庆侯也察觉出自己孙子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他生气的伸手指着庆乘,半晌没骂出来,最后气鼓鼓的挽尊道:

  “还是你长的太差,不然早就把人带回来了!”

  庆乘没接话茬,这和他长的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快要走了,由着他说去吧,就是等回了林邑,得请母亲快点给自己挑个品行样貌都不错的女子为妻,省得大父总不切实际的乱想。

  这么想着,庆侯带着马去见了韩盈。

  配马这件事不是韩盈想到的,而是魏裳,当初庆侯刚来的时候她就瞄上了那匹宝驹,只是各种原因没找到空闲提,眼看着[chun]天都快要过去,她都快急死了,好在韩盈抓着[chun]天的尾巴回来,魏裳赶紧找她说了这事。

  魏裳的畜牧育种究竟到了什么一个地步,韩盈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徒弟这么急,她自然要搭把手。

  马一带过来,被栓住的六匹母马就有点躁动,魏裳也是真敢赌,今年硬是空出来了一半的母马拖到现在还没有受孕,就是为了等这次机会,而嗅道母马味道的那匹宝驹也开始有些急躁,使劲挣脱起来庆乘手中的马绳,庆乘不敢多扯,赶紧松手,紧接着,那宝驹就跑到了母马群中去献殷勤。

  看到这一幕最高兴的是魏裳,就差没举个小旗子拉个横幅在做个祈祷,希望宝驹龙[jing]虎猛,最好一次就中,种子质量上层,生的小马驹和它一样高大才好。

  韩盈对马片没有兴趣,索[xing]想起来查账的事儿。

  倒是庆乘表现很有意思,他一开始还有些尴尬,但很快便变得坦然起来,看韩盈没有开[kou]说话的意思,他便和魏裳攀谈起来,聊着养马的注意事项,哪个骑兵不爱马呢?而魏裳也[shu]知马的习[xing],两人相谈甚欢不说,在魏裳过去查看时,庆乘还一把拉住了想跑过去追魏裳的男孩,让他小心危险。

  看到这幕的韩盈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庆乘的行为,明显是已经放弃追求,再次将她放到了合作伙伴的身份上。

  说起来也有意思,从庆侯主持相亲开始,乃至庆乘后续的追求,以及韩盈变相的拒绝,都没有人明确的说出聘妻和不嫁的话来,庆侯从头到尾都只是在介绍自己孙子情况,庆乘‘追求’也只等人和说是有私事,而韩盈更是没有放什么狠话,只是和对方说了配马种的事情而已,在外人,甚至说,局内人看起来,仍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它又的的确确是一场‘[jiao]锋’,属于西汉上层社会中最不可言说,却也最多的情况——

  潜规则政治。

  和它类似且最有名的,大概就是皇帝赐牛酒,从一种对因病致仕的大臣劳苦功高的赏赐,变成了快点自杀,保全体面的暗示。

  出现这样的情况,和如今复杂的政治环境脱不开关系。

  刘邦建立的汉朝就像是散装拼车,异姓诸侯、同姓诸侯、功臣、外戚和中间的皇帝都是车子的一部分,五方势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防备又各有联合,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令人津津乐道的无为而治,更像是程序员写下来代码之后发现它居然能跑,那千万别再动它,就让他慢慢运行!

  于是,这种意会式的潜规则就开始大行其道,好处也很明显,话没有说出[kou],事就不用做绝,也不会被旁人拿来戳肺管子,韩盈和庆乘还是可以没有任何尴尬的继续以合作伙伴的身份相处。

  是的,韩盈给庆乘的身份标签就是合作伙伴。

  他追求自己的动机并不纯粹,甚至更多是出自于庆侯的强压,在面临这种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情时,他做的也很敷衍,但他做了,也没有将被迫做的怨气反撒到她身上,更没有流露出今[ri]之辱,明[ri]他要百倍报复回来的表现,功利心虽有,却并不强求,该断就断,这样的人品,完全可以继续相[jiao]。

  毕竟庆侯的身体状况不算多好,几年之内庆乘说不定就要继任,而韩盈需要盟友,越多越好,庆乘合适,尤其是他的继承不算多么稳当,这就有了利益[jiao]换空间,也能将盟友关系延续下去的可能,那,何必非要撕破脸皮呢?

  这也是潜规则能大行其道的原因之一,地缘和人[kou]的不足,使西汉上层社会的人数并不大,这边得罪一个,人家有不少亲朋,那边得罪一个,也有不少亲朋,多得罪几个,那就完全可以达成被排挤出圈的成就了。

  庆侯心里也明白这点,牛和白菜都没兴趣后,他便死了那条心,不再继续催促自家的牛去拱白菜,而是和周幺询问起来种地上的事情——老师厉害,学生怎么也能学到一二分本事吧?

  周幺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峰回路转,她没纠结这是不是医生该做的范畴,直接和庆侯对答起来。

  受限于接受教育太短又太少,过往也没有这方面经验的缘故,周幺的回答算不上初听时那么惊艳,好在从组织生产和技术上,她还是能给出切实可行办法的,到了林邑,她就是外地人,肯定要依靠自己,可以把对方视为半个心腹的庆侯,愉快的在周幺原本看诊的工作上又加上了给她管理官办田庄的事务。

  医曹和管理田庄明显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不过在如今这个职权本身划分就很模糊的时代,这么做也不是不行,毕竟淳于意还是太仓呢,而汉武帝更把侍中等几个本应该负责他饮食起居的内庭职位,变成决定国家大事的秘书班子,从上到下,谁不是驾着辆拼起来的车试探[xing]的前行呢?

  这点,就连韩盈也不例外,她也得给自己设计出来的这套拼接车做做检修,以防止某些烂掉的木头上面的霉菌将整个木车都给腐坏掉。

  仗着没人见到过自己长什么样子,韩盈藏起来印绶,在腰间挂上剑,又换了身普通的粗麻布衣,带着友情出演的蔡汶,成了一对外县来求医的姐妹。

  没有什么比孤女更能让人放松警惕的了,尤其是韩盈蔡汶还是双份的孤女,这简直把手无缚[ji]之力写在了脸上,韩盈也没有托大,先设计好了路线,又把路线最近亭长的名字上司都[shu]悉一遍后才出门,好在这两年下来师父把宛安县治理的极好,虽不至于路不拾遗,但也没有人敢夜中害人。

  只是除了路途舒心,其它没一样让韩盈感觉舒心的。

  义诊时韩盈没有亲自走过的地方,女医大多出自于村中的大户,越靠近宛安县辖区边缘,就出现了看诊可以,但药费极高的现象,农人们不至于倾家[dang]产,但今年种的药材最后能赚多少钱,那就是个玄学了,指不定一年到头那就是白忙活一场。

  在韩盈看来,这就是彻底的欺压,可对于从未有过医疗资源的村人来说,女医的存在让他们有了被救助的可能,甚至要是自己没病,那年尾还能多点零花钱,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一些迷信的村人还将她和父母山灵之类的一起祭拜,希望她能够长寿安康。

  这一幕韩盈看的很不是滋味,因为不能泄露身份的缘故,她没有多说,只是心情更加沉重的沿着既定的线路往宛安县城走,而越往内,女医和她背后之人把握医疗资源的现象越少,农人们甚至能在十里内的女医中选择医术更好的。

  当然,这不是说中心地带没问题,中心地带的问题更大,不少村医正大光明的带着自己的女儿、儿子又或者某某侄子侄女徒弟学习医术,一些学的好的,都已经会号脉了!

  坐在树下,韩盈一边默默的吃着干粮,一边看着不远处那个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正在认真的给几个老翁把脉,时不时的出声询问几句,看病问诊对他心[xing]磨练的不错,和说话慢吞吞的老翁搭话也没有不耐烦,因为老翁耳朵不好,少年一直在大声的回答着他,这让树下的韩盈也能听到说的那些内容,凭心而论,一年就有这样的水平,已经是很不错了。

  尤其是在他那个逊[se]很多妹妹的衬托下。

  这个只比少年小两岁的妹妹看起来很不喜欢行医,甚至远着那些病人走,非得母亲在屋内呵斥,她才不情不愿的去做事情。

  如果身在局外,韩盈很大可能要为这个少年打抱不平,如此勤奋好学的孩子,怎么就因为他是男孩,就断了他求学路呢?看看妹妹拉胯的表现,可当韩盈踏入局内,她便立刻笑不出来了。

  是妹妹真的逊[se]吗?

  或许,那永远不会变成实质惩罚的斥责更能说明问题。

  学医不仅枯燥乏味,还恶心的要命,但它是一条很好的上升通道,于是,选择权就落到了父母手里,男孩子要养家糊[kou]有分本事,必须要好好学!不学就打!女孩子嘛,那些伤血[rou]呼啦看着是承受不住,不学就不学吧。

  很多父母觉着这是宠女儿的体现,一点儿都没让她吃苦呢,可人都是有惰[xing]的,小孩子更重,而且极其会试探父母的底线,当父母表现出纵容的时候,自然是想怎么偷懒就怎么偷,反正就是挨顿骂嘛,又不严重。

  这种情况体现在最后,就是女儿不成器,儿子非常好学倍[bang],父母也很无奈啊,他们当然要推学习好的儿子,甚至儿子自己还要委屈呢,他小时候比姊妹多挨了多少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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