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路子很野啊。”
终于盼到了中秋节，全校师生放假三天，不过裴浩也没能闲着，被方程拉去打零工。
他们俩家庭情况差不多，没多少钱但也够吃够喝，本打算毕业出去玩一圈，且两边家里人都同意了，却因为方叔叔随口一句，“你们要不去考个驾照？”旅行费用变成了驾照报名费。
毕竟是家里给的钱，家里让考驾照就考呗，他们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暑假顺利拿到了驾照，两人还是决定出去玩，就趁着国庆七天长假，花销不好意思问父母要，那就只能打打零工了。
下午七点。裴浩赶到约定的地方，方程接了电话出来接他，看他一身衬衫、马甲、小领结，裴浩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招牌——蓝调：夜生活从这里开始。
裴浩挑眉道：“路子很野啊。”
方程勾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里面去，“嗨，就卖卖酒没别的，当然，你想卖别的也可以。”
进了门，裴浩打量着这家店，因为还没开始营业，只有零星几个打扫卫生的，整面墙的酒瓶、随处可见的植被，是一种偏小清新的风格。
“哪找的这种工作？”裴浩问他。
方程道：“人家店门口写着招聘，我先加了他们经理的微信，我说我就干三天行不行，他让我发我们俩照片看看，不是我吹就我们这长相——”
高中时方程自封是校草，给裴浩封了个全校第二，可以说是非常不要脸了。
裴浩打断道：“哪来的我照片？”
方程道：“我找美怡要的。女孩拍照片就是好看，再稍微修一修弄一弄，我的天跟明星差不多！”
裴浩无语道：“行了，闭嘴吧。”
说着话已经到了后厨，对面那间便是休息室，方程推开门进去，和坐着的人打招呼，“经理，人来了。我兄弟，裴浩。”
男人缓缓打量着他，视线从头到脚扫过，像是有轨迹一般的。
裴浩迎上他的视线，礼貌的说了句“你好”，对方笑了一下说：“先换衣服吧。不过我们这里没有日结的先例，所以你们的底薪比他们的少，一晚上八十块钱加提成。每次拿酒跟小美说一声，她会记着你们卖了多少，到时候给你们结算工钱。”
方程笑道：“好的，谢谢经理。”
裴浩跟方程去里面换衣服，一排的白衬衫、小马甲，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裴浩挑了件合身的换上，方程在抽屉里给他挑领结，“美怡问我要照片干什么，我总不能说我们出来卖了吧——”
裴浩纠正道：“是卖酒。”
“好的，卖酒。”方程说：“我说我发给我妈看，我出来上大学了她想我，美怡给我发了好多照片。”
说着拿出手机给裴浩看，划过去几张都是方程，有他打球的、喝水的，在走廊晒太阳的，方程便划着照片边说，“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怎么拍这么多我的照片。”
裴浩淡淡道：“可能吧。”
方程连忙道：“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朋友妻不可欺。”
裴浩系扣子的手一顿，也没反驳方程这句话，没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在高中不夸张的说，大半男生都喜欢美怡，白皮肤、长头发、长得漂亮，她会弹古筝、家教良好，说话温柔、穿膝盖以下的裙子，她穿着白裙子从走廊路过，勾得一群男生眼睛都直了。
裴浩在学校见过她几次，也知道有这位女神的存在，直到有次放学碰到她被人骚扰，裴浩上前替她赶跑了那些坏学生，那之后两人才真正算是认识了。
方程还说他，“卧槽，英雄救美啊，我怎么没碰上，我也能救的啊！”
但裴浩就是随手救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以身相许的展开。
他和美怡算是认识了，在学校碰见能打个招呼，偶尔他和方程在楼下打球，美怡路过会给他们递两瓶水。
整个篮球场都是男生，就他们俩被女神送水，无数目光都能射穿他。
要问裴浩喜不喜欢美怡，应该是有一点喜欢的吧，全校男生谁不喜欢美怡呢。
一种懵懂的情愫萦绕着他的高中，随着时间慢慢沉淀成了青春的底色。
高中毕业受邀去了美怡的升学宴，在方程的起哄下唱了一首同桌的你，当天聚会结束之后美怡跟他说：“在高中认识了你，我觉得我很幸运。”
那之后很少联系了，裴浩也不爱联系人，再有关于美怡的消息，都是从方程这里听说的。
晚上八点，酒吧开始营业。
经理让他们俩在门口迎客，进来先说晚上好再问几位，把顾客引到合适的桌位上，一般顾客自己就能点好酒，他们只负责拿了送去就行。也有让他们推荐的，裴浩直说不是很懂，推荐标星的招牌酒。
“你们不是按提成拿钱的嘛，你给我推荐最贵的就行了。”年轻的女人和裴浩调笑道。
裴浩看了看她，回道：“我看您是一个人来的，喝点度数低的就行了，女孩子晚上回去不安全。”
女人笑道：“那你送我。”
裴浩说：“我可以帮您叫车。”
说实话他虽然不是好学生，但也就逃逃课、打打球，进酒吧的次数也没有几次，更应付不来这类女人的调戏。
卖酒不怎么累，应付客人才累。
舞台上结束了第二轮演出，裴浩打了声招呼出去透气，掏出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半小时前，夏优问：“什么时候回来？”
裴浩回道：“不回了，住外面。”
夏优知道他出来兼职，但不知道他做什么事情，他没来时也不知道做什么，还以为今天晚上可以回去的。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复。夏优又问：“你在哪？”裴浩回复了他酒吧的名字。
夏优说：“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裴浩看着回复笑了一下，他那个小身板担心谁呢，就裴浩和方程这么大块头，在外面断然是吃不了亏的。
回复完消息回大厅去，方程端着酒从旁边走过，“操，你干嘛去了，老子忙死了，边上新来了一桌，你去接待一下。”
裴浩应道：“行。”刚过去菜单还没递上去，其中一人惊讶看着他，“裴浩？”
裴浩愣了半会，才认出是教官。
再把桌子旁边扫一圈，可不就是他们几个吗，天天在操场上凶得要死，就没给过好脸的一群煞神，一换下制服都认不出来了。
那几个也认出裴浩了，扭头看向裴浩的教官，“操，这不是你们队长嘛？”又打趣着拍裴浩肩膀，“裴队还有这个副业啊？”
裴浩还没想到该怎么打招呼，教官一副不同往常的和善面孔，“叫峰哥就行。这些人…算了，不用介绍了，当没见过我们。”
裴浩应道：“好的，峰哥。”
给他们拿了酒送过去，吴峰酒都不让他开，看见他就浑身不自在，连忙打发道：“快走吧，快走吧，你没见过我。”
但其他人不让，非拉着裴浩说：“我给你讲你们教官，他喝醉了喜欢唱儿歌，等会唱了喊你来听哈。”
“操。”吴峰恼道：“老子一点威严都没了！”
他们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还特地找了一个离学校远的地，谁想到还是碰到了学校的学生，偏偏碰到的是他队里的队长。
比碰到一个队长更惨的是，半小时后又碰到了班长。
吴峰亲眼看见夏优进来的，而且夏优像能感应视线一样，扭头就看到了他们这一桌人。
夏优的脚步一顿，又看了看正忙的裴浩，他转身朝着这桌熟人走来。
“好巧，各位教官。”
吴峰绷着一张脸，其他人再次道：“操，这不是你们班长嘛？”
吴峰道：“滚！”
夏优看了看空位，问：“我可以一起坐吗？”
其他人纷纷道：“坐坐坐，就坐你们教官旁边，等会让他给你唱儿歌。”
夏优笑道：“教官会唱儿歌？那必须得听了。”差点没把人气死。
因为吴峰的授意，裴浩没再过来过，也不知道夏优来了。
夏优看着裴浩在桌间穿梭，白衬衫、黑色的小马甲，宽肩窄腰、两腿笔直且修长，平时不打理的头发梳到脑后，使得英俊的五官更具侵略性。
他身上黏着不少人的视线，更有大胆的女人往他手里塞纸巾，没猜错那上面写的是电话号码。
夏优又看到了方程，虽然方程还不认识他，但他见过方程很多次了。
夏优说裴浩像古惑仔是真的，但是吓得人不敢出门是假的，要知道二中的女生摸准他们路过的时间，掐点等着拍照片分享给自己的小姐妹，夏优经常听见她们吱哇乱叫仿佛疯魔。
相对于裴浩张扬的青春，夏优按部就班的读书考试，在他们的比较下黯淡了不少，向往和羡慕填满了他的生活。
不过他也是够没出息的，裴浩一表现出友好的意思，他就立马贴上去献殷勤了。
夏优喝了一口酒，认真的自我检讨。
“你不去打个招呼？”吴峰问他。
他一来就盯着裴浩看，跟在学校军训时一模一样，无论从他跟前走过多少人，他的视线都只放在裴浩身上。
吴峰一看就知道他是，出于关照同类人的私心，才让他清闲坐着的观训。
他对裴浩的心思，也一眼就能看透，不过可惜裴浩不是。
夏优转过头来，笑道：“我没跟他说我来了。”
吴峰往杯里倒酒，放下酒瓶才说：“别干蠢事。”
夏优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于是没有跟裴浩打招呼，又跟着吴峰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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